宝钗心苦,她贤良淑德,宝玉看不到,倒也罢了,为什么太太竟也看不到,难道为了一已之私,弃她如蔽履?
原来只有她算计别人,如今竟要被别人算计?她是山中高士,怎么可以坐以待毙?
她要以亲qíng拉拢于她,以姐妹之qíng让她退步。
黛玉脸色一沉,话又转到她身上,冷冷道:“噢,那快请那人说与宝玉听,我这做妹妹的也要感激不尽呢。”
湘云也道:“我也是呢。林姐姐,要不我们去求她来说。”
黛玉笑不可抑,忙点头同意。
宝钗摆手道:“罢了,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你们也别跟着闹了。”
黛玉正色道:“嫂子,我给宝玉配一副药,你们再找大夫针了这几个xué位,宝玉定然痊愈的。”执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jiāo与宝钗。
湘云奇道:“林姐姐什么时候会看病了?”
宝钗不由怜惜道:“她也开始听我话了,早听人的话,也不致于让自己的病拖了那么久。”
说过方后悔,怎么就改不了她是先知的毛病。
黛玉笑笑道:“那时我也是先看过医书,才觉得你说的话有理,不然我不会认同你的。”
宝钗咂嘴道:“京城名医众多,皇宫里御医医术高超,只比不上一人,此人道号逸云,xingqíng非比寻常,平常人见也见不到了,不是疑难杂症,是请不动他的。”
湘云不由睁大眼睛道:“这你也知道了,还是二嫂子知道的多,想必是听你哥哥说的。我也听叔叔婶婶提到过此人。
紫鹃、雪雁笑道:“你们只知其一,这个道长确实医术高明,他不但通医,对武学、玄学、琴道等等本事大了去。”
宝钗笑道:“你们倒比我知道的还多。”
紫鹃白了宝钗一眼道:“少王爷与我们姑娘是同门,我们姑娘可是神医逸云师父的唯一女弟子兼关门弟子,那一身本事可不是虚的,我们虽说不懂,总还听见一二句。”
宝钗面上一凝,她竟拜了天下闻名的逸云道长为师。
第99章 俊云相会
水溶为解黛玉思念贾府姐妹之qíng,也为了让病中的黛玉开解心怀,下了请贴,请来贾府惜chūn、湘云,探chūn与宝钗不请自到,姐妹叙话。
紫鹃笑说到黛玉成了天下名医逸云道长的关门弟子,湘云几人不掩惊讶齐齐看向玉面莹润的黛玉,黛玉微微一笑道:“也是机缘巧合,逸云道正是少王爷的恩师,正赶上我病着,少王爷请了老恩师来,我也就求了他老人家来教我。这几年为了我自己的病,我也看了不少医书药理,他老人家也就不嫌我愚钝,传授我一些。”
紫鹃笑道:“我们姑娘也不知怎么着,那汤药尝上一口就能说出放了什么,老道长当然喜欢我们姑娘。”
黛玉嫣然一笑道:“休听紫鹃胡说。”
探chūn、湘云、惜chūn都直道恭喜,湘云道:“林姐姐是因祸得福。常人道有福之人不用忙,看来此话不虚。”
说罢向探chūn一挤眼,探chūn灿然一笑,她也想到了自己的亲事,转了一圈,竟还是嫁进了王府。遂又想到林黛玉被亲人逐出贾府,叹了一声道:“可惜有人有眼无珠,竟闹得自家骨ròu成了陌路。”
湘云面上露出悲愤之色,少不得恨恨道:“那能怨谁?”
宝钗笑道:“太太自有她的难处,可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你们想想太太若不是那样做,林妹妹如何能有今天的风光?”
面上是一副明事理,压下事端相劝的长嫂风度。 那日她与王夫人便也这样言语,劝了王夫人放开心怀,那林黛玉应对她心生感激才是。
宝钗说罢看向迎chūn道:“二姐以为如何?”
迎chūn淡然道:“黯然离去的换作是你若何?”
宝钗不置可否,一向是她负人,怎么可能人负她?她可不愿意被人负心、负qíng、负义。
姐妹间一阵沉默,正所谓“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不与谈”,“合意客来心不厌,知音人听话偏长”,而她五人见解不同,便也无法再谈下去。
那宝钗便倍觉孤独、苦闷,内心里一阵慨叹,暗念一声“苍茫天地间,知我者其谁!?”她乃山中高士,晶莹雪一般的心肠,宝玉不懂,她们姐妹也不懂,连迎chūn竟也不能理解她,她们可是一同读了《太上感应篇》的。宝钗便也沉默,“知音少,向谁道?”也许只有袭人才能理解她?只可惜袭人身份低微。
无语相视之间,门口有男子低低的说话声,不一会儿,只见水棠走进来,对黛玉言道:“姑娘,陈公子求见史姑娘,请史姑娘出梅园。”
黛玉展眼望着史湘云,史湘云面色黯然,摇头道:“我不想见。”
水棠转身要走,湘云毅然抬头道:“见又何妨,请他进来。我正与他作个了断,是我史湘云毁亲在先,而不是她陈家弃了我。”
原来陈家因湘云如今没了依仗,孤身一人,便起了退亲之意。陈也俊的爹娘到贾府来露了此意,倒是贾母出头,话中带刺,又抬出了娘娘与黛玉的名头,才暂时让陈家打消了念头。不过贾母也揽了湘云叹道:“我今日让他们退了回去,不知明日以如何?即便他们碍着名声的,同意你嫁过去,只怕她们也不会对你好颜相待。”
那史湘云点头,心底也生出了一股子倔qiáng,她不会留恋陈也俊半分,对贾母道:“这等人家,就是求我嫁我也不嫁。”
黛玉与惜chūn、探chūn不由心下摇头,湘云竟也是命运多舛,襁褓之中父母违,订了亲,叔叔婶婶又失了音信,只怕亲事也要罢了。
黛玉望向湘云,如水清眸中投出温暖的目光,脆生生道:“你还有我这个姐姐。”
湘云点头,探chūn立起来,脸上有兴师问罪之意道:“我陪你去,我要问问他,他是什么心肠。”
湘云伸手拦了探chūn道:“我不怕,我自己去,你们等我。”
湘云鼻子里哼了一声,碎步走出门去。
陈也俊迟疑着望着梅园的门,脸上有一种挣扎过的倔qiáng。
他已与父亲僵了几日,他爹爹陈将军bī他退亲,可他不从,他向爹娘言明他此生心意不变,他父亲不解。他是他们眼中得意之子,又极孝顺明理,事事依着他们,却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执拗起来。
陈将军气得一chuī胡子道:“京城中名媛淑女多的是,再另先一家即是,那史家女子有什么好,你就认准了她?”
陈也俊在父亲面前略低头,言语中却坚持道:“我们怎能言而无信,毁亲在先,她今日落难了,更不能弃她不顾。”
陈将军拍桌子道:“我不准,这事只能听我的,明日就给你下聘礼,向卫家求亲。我就通容些,史家的彩礼不用归还了。”
陈也俊抬起头道:“儿子心意不变,决不另娶。卫家也知我早已定亲,如今背信弃义,改弦易辙,您以为他们肯把女儿嫁过来吗?天下人怎么看我们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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