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溶面上更是喜色掩不住,终于得以与佳人长厢厮守,得偿心愿,但等公事一了,即是佳期。一双龙目,直视黛玉娇容。
黛玉面上红霞晕面,盖住胭脂色,此时恨不得以袖遮面,却压下心头如鹿撞,从从容容谢过。
水沁、止桥宛、水濛、东平王郡主都来相贺、笑闹,水溶对四人一瞪眼,拉黛玉到自己身旁。
四人看水溶紧张维护佳人的窘态,不由笑作一团。
老王妃见黛玉面带羞容,却大方得体,进退有度,不由赞许。
众人重新见礼,那老王妃是公主水濛的婶婶,老王妃便摆手让她们坐下,水沁也与小姑东平王郡主寒喧。
东平王郡主选了靠近止桥宛的座位坐下,亮着声音道:“溶哥哥,你要出门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来送你一程。这还是我父王与哥哥透与我信的。你这一走,要好些日子才回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关切与责备。
水溶微一侧身道:“有劳你挂念了。路途不远,很快就回来的。”
余光飘向身旁黛玉,唯恐黛玉心中不舒服,而黛玉正和水沁与止桥宛小声说笑。
东平郡主对水溶本是一腔爱慕,却是拾得起,放得下之人,现在水溶已与黛玉订下亲事,她已把心事藏在了心底,及至后来嫁了,对水溶还是有着想念,此是后话。
水沁早已看在眼里,她却不知止桥宛已将qíng思转到卫若兰身上,心中为二人惋惜,暗想:表妹与小姑都用错了心,弟弟的一心在林姑娘身上。但不知林姑娘的心可如弟弟般执着?看林姑娘对她二人不动声色,莫不是缘深qíng薄?
又坐了一会儿,卫若兰、孙绍祖已备好了一切,来请水溶动身。
水溶起身与老王妃作别,众女眷自让他与黛玉二人独处,水溶拿眼看黛玉,轻声道:“我走后,你回去多睡会儿,昨儿我嘱咐的话可要照做,不能再像昨日那么晚才睡。”
黛玉含笑道:“你放心吧。我在府里诵经为你祈福。”眼中却有水光闪动,忙隐了下去。
莹润光洁的脸上,有着真诚的笑意,目光清澈,水溶心头一暖,一安。
水溶沉声道:“我写信回来,你要给我回信。”
他昨夜已托了老王妃与姐姐水沁照顾黛玉。他唯一的不放心,就是黛玉,黛玉心中有伤,太多的愁思,没有他在身旁,有谁能劝慰?虽然黛玉已然放开心怀,他仍是不放心,黛玉的故做轻松,那不过是为免他心忧,他却更加挂怀。
黛玉轻声道:“你嘱咐我的,你自己也要做到。回来可不许你瘦了一钱。”
水溶笑道:“我记下了。”
水溶随即又嘱咐母妃、姐姐、止桥宛与东平郡主保养身体,止桥宛与东平郡主摇着帕子,与他挥手作别。
终该分别,水溶与黛玉依依,黛玉含笑望着他走出二门,回身眼中蒙上雾。
第102章 黛宛心开
水溶把黛玉的香袋贴心佩带,也带走了黛玉的心。两人彼此的牵挂,尽在不言中。而水濛与东平王郡主来到王府,水濛宣读了皇上赐婚圣旨,王府诸人展笑颜把喜讯传,只等水溶归来,为二人大办婚事。水溶别后,府里人心思不同。
老王妃、水沁与止桥宛倒是习惯了水溶常别离,这一年中他怎么也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中原各地,便也不甚凄凄,唯挂念安危而已。
止桥宛如今心中惦念的不只是表哥水溶,还有默默守候她多年的卫若兰卫公子。惦念表哥,是不自觉的亲qíng,惦念卫若兰是相思之qíng。
昨晚她已与卫若兰依依惜别,倾尽心中话儿,千叮咛万嘱咐,自有无限qíng意在心头。方才卫若兰临行回首,眼中的话儿,她分明看懂,“宛儿,等我回来,我向王府,向你爹娘提亲。”止桥宛便也微笑点头。
东平郡主放下心头遗憾,又有说有笑起来。
水沁与东平王郡主等人不知止桥宛与卫若兰的微妙变化,水沁本忧虑止桥宛、东平王郡主与林黛玉之间的关系,生怕二人对林黛玉生敌意。他弟弟的心思与执着,她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这三人的心结如何能解呢?
还好皇上及时赐婚,那林黛玉便已是水溶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止桥宛与小姑的心思,也只能作罢,二人都是出自名门,美丽而聪慧,自不会做出失德失常之举。
含笑目送水溶一行人离府而去,东平郡主、水濛、水沁、黛玉与止桥宛回转身,一路逶迤,同到园中叙话,水濛却是挽着黛玉的玉臂不放。
东平郡主笑容明媚,笑声不绝,水濛天真无邪,有她二人在,想寂寞都难。黛玉与止桥宛便也暂时忘却了离别之qíng,四个女子声如娇莺婉转,相聚甚欢。
唯有水沁沉静地看着四人说笑。
水濛、东平郡主临出府时,那水濛便缠着黛玉要与她一同回宫,黛玉想推辞,却被缠不过,便答应她过几日回宫小住。
送走两人,水沁先回房歇着。止桥宛与黛玉一同缓缓走回,紫鹃等人便守在二人身侧。
止桥宛秀雅粉面上尤有离qíng,乍离别,有许多不适应。想平日总有卫若兰脉脉含qíng的目光相随,总有卫若兰修长的身躯,微俯身问她冷暖,这一回房去,不免眼中所到,处处是他的影子。此时的她,直想有个人陪伴她,减了她的想念之qíng。止桥宛犹犹豫豫轻声唤声“林姐姐”
超逸如仙,淡若芙蓉的黛玉心中也在想着水溶眼中浓qíng厚意,耳边是他暖心话语,她可是想早一步回到梅园,闻一闻红梅的清香,水溶说她是红梅,她是一缕红梅魂;她想早回到别院,到他的书房去寻他看过的书,坐在水溶为她改制的的雨荷亭暖玉桌前,秉烛夜读,那里随处可见他的心,他的qíng,他的意,一如他还在她身边嘘寒问暖。闻听止桥宛唤她,方回神,软语轻声问道:“你有心事?”
止桥宛眼中有无助,出声道:“林姐姐到我房中坐坐,姐姐可是答应过教我苏绣,何不趁今日。”
黛玉想起昔日承诺,便笑道:“也好,你身子也好了,我也无事可做。”
二人缓步穿过花径,到了止桥宛院中,在曾是绿藤缠绕的架下沿小径走到止桥宛房中。止桥宛取出几幅绣样,黛玉展开看过,俱都是花卉图案,画得原也不错,只是拘泥了。
止桥宛淡然一笑道:“林姐姐可看出来了,是我自己画的。”
她知道黛玉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眼望着黛玉,且等黛玉如何言语,若黛玉以话弹压贬抑于她,她便与黛玉生分了,从此敬而远之。虽然她心中以为黛玉如君子般行止有信,但若她总想压下别人去,可见她不知尊重别人的尊严,眼中唯有她自己。
黛玉倩然一笑道:“止妹妹画得张弛有度,形神兼备,技法上我不如你,但我却有点建议,你只再放开些就好了,神就更似了。”
止桥宛眼神一亮,低头沉思她的话,觉得甚有道理,便将方才所虑抛开。她行事一向按西习教师所授,诗画都是如此,一笔一法,从不逾越。她做的诗,画的画,看不出技巧差在哪儿,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哪里不如意,今日听林姐姐一见,心头豁然,抬头闪亮着眼神道:“不如林姐姐送我几幅绣样如何?看了你的,方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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