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送贺礼的络绎不绝,黛玉也懒得看一眼那些珠玉,全jiāo给紫鹃、雪雁、香菱打理。
繁琐的六礼程序之后,才到了成亲这日,二女分别在水濛的云烟宫和黛玉的水烟宫中出嫁。
宫里满目映来铺天盖地的喜红。红灯笼处处高悬,亦不乏剔透的琉璃红烛灯夜夜通明,鞭pào震天般地齐鸣,落了满地的碎红,一似野芳幽发,杜鹃花、木槿席卷了皇宫的每一个院落,明艳的朱红洗去所有的尘埃。一时鼓乐喧天,二女出嫁之喜燃尽了皇宫的清冷气氛。
黛玉与慕容紫月二人妆容一新,都是凤冠霞帔,玲珑的身姿在红色的嫁衣中显得分外轻盈。百合花图案的红盖头遮了二人娇羞的面容。吉时已到,两个新郎同时来到,分别进宫里闯过不依不饶的新娘姐妹关卡,抱出新娘,水溶垂首看到黛玉衣上绣着的雪梅月竹,而他自己的新郎服亦是黛玉亲手绣成,同样的花色,心底溢满了喜悦甘甜。
抱着黛玉以臂撩开花车的红色纱帘,踏上了盈满鲜花的花车,水溶手扶花车走到了花轿位置,又抱黛玉上了披红挂彩的八抬花轿。自己则骑在火红色骏马上,眼角眉梢露着出温柔笑意,乐声喧天的队伍出了皇宫。紫鹃、雪雁跟随在花车旁缓缓而行。
那边慕容紫月也上了花轿,一时间两面开道锣响起,明亮的脆响声音宛如一阵急促的风,飞扬起黛玉心中安静下来的喜悦之qíng,鸣锣声似乎是击打着海岸的làng花,重温往昔的记忆。
马上的水溶亦是心cháo澎湃,眼望着前方宽广的道路,乐声似乎敲击在自己的心上,敲开了心灵的一角,铭记着黛玉的一颦一笑,一嗔一痴的角落。二人相遇、相知、相惜,在冥界的险阻中相依相伴的温qíng,千里追寻的痴qíng,至今萦绕在心间。
前面舞狮,后面chuī鼓手chuī起吉祥喜庆的乐曲,两队接亲队伍缓缓行进,到了岔路分头而去。这一顶花轿盈盈地到了驸马府,水溶下马,抱着黛玉迈过红红火火的火盆,换了另一乘花轿,自己取了箭she天she地she向远方,花轿进了后堂,抱黛玉进入新房,坐在chuáng上。见黛玉坐好,水溶轻声说道:“玉儿稍坐,我去去就来。”
黛玉没有搭言,只微点点头,红绸轻轻晃动。
水溶方踏入宾客寒暄之中,却见为黛玉出嫁而备的吉人命妇忽叫他出来,悄声问道:“少王爷,你是不是接错了人,那轿子不是咱王府的,是忠顺王府的。”
水溶好似被冷水灌顶,沉浸在欢喜之中的心蓦然一惊,立即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心下大骇,又寻思着应不会出错,自己亲自接的黛玉,抱她上的花轿,一路上的qíng景皆回思起来,一个片段忽然在水溶的心底沉沉地敲了一下,莫不是在岔路的时候,两轿jiāo错,莫不是走错了方向?
急匆匆出来察看,花轿果然不是北王府的,两顶轿子看不出大的分别,只是轿帘上北府的结的是红色花边,而忠顺王府的是红色穗子。
水溶沉着心匆忙进入新房,房中坐着的人身姿与黛玉无二,但那红色嫁衣明晃晃的不是他熟悉的梅竹图案,竟是芙蓉引凤。
当真是错了,水溶忙命人去忠顺王府寻问。
对着chuáng边的慕容紫月,水溶不由汗珠滴落,对着她长揖到地道:“慕容姑娘,水溶无能,抬错了花轿,让姑娘进错了王府,还请慕容姑娘重新上轿,水溶亲自送你到忠顺王府。”
头上蒙着红盖巾,看不出慕容紫月的神qíng,却那慕容紫月声音轻吟吟笑道:“少王爷,既然错了,何不将错就错,我倒是愿意嫁作你的王妃。”
水溶一急,道:“那不成,我不能毁了姑娘的名节。”
慕容紫月深知水溶的心绪,便道:“若不然,你把我妹妹也接来,我们姐妹效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如何?”
水溶退后几步,到一丈之外,一丈之外非你夫,冷着声音道:“万万使不得,慕容姑娘千万莫生错念。水溶绝不做对不起玉儿的事,我与玉儿生死不离,一生只娶玉儿一妻。”拭去汗滴,一心期盼忠顺王府早发现接错了人,早来接人。
这时去忠顺王府的人回来禀道:“忠顺王府把人扣下了,说听溪公主倾国倾城,不如就换了也好。”
慕容紫月笑意盈盈道:“你听怎么样啊,我说的没错吧,我是回不去了。这样更好,不过如果你当真不愿娶我,还有个法子来说服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痴心痴qíng不娶她人,我才考虑是不是成全了你,去向那忠顺少王爷要人。”
水溶心中发急,也只得耐了xing子说服于她,静下心来,缓步走到窗边,望着天上一轮满月,在清澄的月色中仿佛望到黛玉的容颜,如梦痴迷,便对着慕容紫月说起了他埋藏在心底已久的qíng丝。
“玉儿是我的梦,是我记忆中梦里如冰雪素洁的女子。每夜卧枕而眠时,她浅淡的身影总迷离在我的梦中。我一直在寻觅于她,寻了十八年。我以为她在世间的某个角落,与我远远相隔,独立于凡尘之中。”
“后来结识了一些权贵和意志相投的人,常听贾府的公子提起他的表妹林姑娘,他的红颜知己。那是个拥有诗魂的冰清玉洁的女子。久经了官场的阿谀,便更喜欢率xing高洁之人。那时候,我便想,但愿我的梦中人也如贾公子的表妹一般。”
“我与玉儿真正的相见是在冥界,我们同为贾公子的xing命安危而身赴异界。然而,她手无寸铁,我身怀异术,她的胆识超越了所有的女子。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林姑娘就是我的梦中人。我也才真正了解她的为人,她的美丽不仅在于她的容貌、她的诗魂与才气,更在于她的qíng义。”
声音稍稍顿了下来,水溶凝眸远望着满月,月似乎感动于他,蒙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她视qíng为生命,她可以为报兄长的知已之qíng而不顾自己生命安危,这样的女子才是水溶所追求的女子。水溶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水溶所能给她的不是声名地位,而是我与她相怜相惜相护的知音之qíng,这qíng可以超越生死。这一生我定不负她。”
水溶的语气变得坚决,可身后却没有丝毫的声音,水溶回首道:“你若不能谅解,休怪水溶失礼。”说罢拔剑,一掠慕容紫月的手臂道:“我与你同到忠顺王府 ,就是与那府断jiāo,我也要抢回我的玉儿。你与我一同走。”
“不必,我自行前去。”慕容紫月的声音带些迟缓,说罢便盈盈起身,露出纤腰弱柳,莲步轻移。
水溶松了面容,剑入鞘,却在慕容紫月站起来的刹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又挽住她的柔荑,面上一笑道:“你别走。”
慕容紫月笑得花枝乱颤,红红的盖头乱摇,说道:“少王爷,舍不得了?改了主意不成。”
水溶揽她入怀,紧贴自己的胸前,又闻到黛玉身上特有的幽香,而不是新娘妆的脂粉香,蹙眉道:“玉儿,你害苦了我,你要吓死为夫吗?你这样调皮,竟拿为夫作戏。”他感受到了黛玉的气息,又恍然想起,玉儿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想必师父把一身本事,除了武功,都传给了黛玉,黛玉会些奇术也是必然的。方才必有黛玉拟了慕容紫月的声音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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