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大人,立即派天枢两千jīng兵前往崖下寻找国主。”
“是”
“再派人去开阳善后,开阳暂且由天枢打理管制起来,预防再生变乱,王上回宫后再行定夺。”
“是”
“跟随仲堃仪的士兵全部押回九原州王城,由天枢接承,庚大人立刻前去安排吧!”
“是”庚辰缰绳一甩快步走出人群。
“留十人下来,去后勤取些王上的衣服与食物,到崖下聚集,剩余的都回天权去。”慕言转过身指示崖上的士兵。
人群逐渐往山下退去,只崖上的几个士兵和跪坐在地上的执宴与慕言。
慕言扶起执宴:“王上,走了。”
执宴起身由慕言搀扶上马,下山的士兵让出一条道,都默默无语。
同样是坠崖,留在士兵眼睛心里的,似乎只有慕容离奔向崖头跃起时红衣飘散开来的身影,与执宴那声嘶力竭的叫喊。而仲堃仪好像从来都未出现过,想来很奇怪,有些人突然就深入了人心,有些人就如过往云烟,说散就散了。
空了又开始飘起了微微细雨,待天权天枢的士兵撤离赤雷山已至午后了。
慕言在崖下的入金河畔盖了一个简易的帐篷,两千多名jīng兵正在崖下落地的方位进行搜索,入金河直从山脚流过,形成一个回旋的深渊。
搜寻了一下午,一无所获,连仲堃仪的尸身也了无踪迹,唯一的可能xing便是他俩双双落入了入金河里。
执宴几度出了帐篷站于岸边岩石上遥望河面,浑浊的洪水从山谷上冲下来一并汇入河中,一波接一波汹涌翻腾,溅起的làng涛拍打在山壁上,后又旋转瀛回而去。
暮色渐沉,饥寒jiāo迫,时间一点一点磨灭了众人的希冀。慕言发令部分jīng兵连夜撤回了天枢,只留下两百来名士兵安顿下来进食休息,安营扎寨,伐竹做筏。
次日清晨,天空清明了很多,河水平和,执宴乘筏而下,两岸的士兵沿途顺水搜寻。
寒风凛冽,从江口那边一刀一刀的割过来,chuī落秋后晨霜,岸边荒糙瑟瑟一片荒凉。
执宴也一直沉默,整日恍惚,失去了重心,不知何时要进食,何时该入睡,全任凭慕言安排。
沿途竭力寻找数日,仍然无果,所有人都自知慕容离生还的可能xing几乎无忘,却无人敢妄断定论,只能不断寻找关于慕容离的丝豪踪迹。
慕言给了执宴几天的时间来寻慕容离已求得自我安慰,终是于心不忍,入金河路经九原洲城外,众人寻至九原州城外时,慕言直接带了执宴回了王城里,只做休息一夜,次日一早便安排了马车赶往天权。
直至今时,也没下诏诏书布告天下:天下共主在赤雷山战役中殒命。
……
持续了多日的yīn雨天,今日终于放晴,蓝天下飘着形态各异的团团云朵,日光柔和的照耀着波光粼星的河水,河中之水已不似当日浑浊。
一叶轻舟在湛蓝悠远的天空下逍遥自在的穿梭于行云流水间,悠悠顺水而下,和风chuī拂着栀杆上的布条,轻轻飘dàng着,一副悠然自得。
船头摆着茶案,小火炉上的紫砂壶正冒腾着雾气,一双纤细嫩白的手端起紫砂壶,倒水烫杯温壶,执起小勺将茶叶放进小壶中,沸水迅速倒入再倒出,沸水再入。
用小钳子夹了一块炭火放入炉中,顿时腾升出起一串串火星子,再加了些清水,放置在炉子上,
再端起小壶,将茶水倒入杯中,翠绿色的汤色清澈鲜艳,白色的水雾氤氲开来,望而生甘,晃了晃手中的紫砂杯,仰头一饮而尽。
往日也常听师伯们与他讲茶道,可一个人时总是嫌煮茶太琐碎麻烦,现下才不管它是一沸二沸三沸,煮茶只为解渴,生来便不是风雅之人,何必做风雅之事呢……
风微微chuī开乌蓬上的布帘,从fèng隙里可以撇见里面正沉睡的人儿,安静祥和,如画的眉眼栩栩生辉,但愿一切如所见的这般美好。
巽千影游历各国各郡已一月有余,听闻归故必经的途中正起着战事,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能避开战场而行,且不想前日早晨遇上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那日清晨,他正划船疾行,想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身上的佩剑微微颤抖,心生慌乱的他便停了下来,几块山石正落在他船边的水里,河水贱起水花,一抬头,一个身影已落重重的扎入河中,又一个身影进入他眼帘,在他的瞳孔里开出一朵红莲,千影腾空跃起,托住掉下来的人一起跌入河里。
把那人弄到船上,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尚且存有一丝气息,虽然他缓冲了一点下冲的重力,可也没见得起多大作用,从那么高的崖掉下来,必定振伤其五脏六腑,可否能生还还不能妄论。
在战场上能穿成如此红火盛装的,想必就是传闻中的天下共主了,早就听闻当今共主拥有绝世容貌,喜好一身红装,心有九窍,文武双全。
今时,这传说中的人就躺在他的船上,慢慢思量过后扰虑便接踵而来,不知此番相遇是福还是祸。
师祖常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的部落里大部分都是战乱遗孤,无所依存之人。
若世上无这天下共主,这好不容易统一的江山只怕会再次分崩离析。
更何况是如此姽婳惹人的脸,又怎能忍心任他就此香消玉损,若这天下少了这么一个人,且不是很可惜。
千影回过神来,望着前面的三把神剑,当时他也是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引,轻而易举就从在河低捞起了佩剑。他们都是拥有天命牵绊之人,自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今日之举,不管往日会促成何种后果,遵从了自己的本意,也应无悔。
千影起身站在船头,身型高而修长,头顶梳一个发髻,散于身后,着一身深色素衣云纱,外表看起来洒脱不羁,一副行走江湖的样子。
望着两岸山岩,落日的余晖遍洒苍松糙木,为萧索的深秋抹上几分灿色,握起船桨开始滑动,希望他有命能回到他的故里,得到救治。
……
执宴回到天权,不上朝也不见客,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从楼台上望去,曾经的向煦台,如今的明月楼,只是少了那一抹红,却显得如此空旷。
楼台望月,到底是望不到地老天荒。
踏月徒步至明月楼,坐于水榭楼亭里,顺手从案几下取出他的玉萧,都说他萧不离身,而今萧在,身却是无处可寻了,他宁愿当时掉下去的是自己,也不愿意如今这样背负这无法偿还的债,这生命之重,他不湛消受。
“玉人持箫,管中隐刃,漠看烽烟,素影孤魂。”执宴手扭,燕支剑弹了出来。
“来人,取一坛就来。”执宴细细端详着燕支,从剑身的寒光里看见了自己,深邃的眼神如同望不透的漩涡,满是沧桑。
“王上,需要备菜肴与米饭吗?”内侍惴惴不安的上前询问着。
“不用。”执宴放下玉萧,起身站于亭边,台上放着那盆慕容璃最为珍视的羽琼花,枝叶开始发huáng萧条,这满园的羽琼花亦是,枯萎的花瓣挂在花枝上,摇曳着不肯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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