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呢?”
“我背你!”
“……这儿是皇宫好不好?”
宋承琥宠溺地戳戳她的脑袋,有些无奈地叹道:“哪日我把你拐走了都不知道,你没发现这儿没别人?”
漾辰这才四下打量,原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巷道,空dàngdàng的大道上,除了他俩和随身太监,别无他人。
“那也不……”
“你是要我背你还是抱你?”
董漾辰……这都不是好选择!
身后的太监们都识趣儿地低下头,漾辰叹了一口气,嘴里很嫌弃,身体很实诚地趴到他的背上,独属于宋承琥的气息瞬间萦绕在鼻尖,漫上心头。
如同跋山涉水一般,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告别宋承琥,先行出宫的殊兰依蓝便迎了上来,拿了白狐领儿的石青斗篷为她披上,道:“王爷等您半天了。”
漾辰抬头看到,距离自家青绸马车不远处,还停了一辆内造的铜柱鎏金马车,车前挂着一盏琉璃灯,上面龙飞凤舞似的绘着一个“礼”字。
她便举步走过去,进到马车里,承暄正围着一张黑檀木的小桌子烫酒,瞧见她,就就将杯子递给她。
漾辰一饮而尽,原来是香甜醇厚的米酒,“想不到堂堂京都参领还喝这种酒?”
承暄轻笑,“给你烫的。”
漾辰挑眉,貌似有点受宠若惊。
“你……你可想知道阿玛与额涅的事?”
正题终于来了!
千盼万盼终于有人主动提及自家神秘的父母,漾辰点点头,坐到他身边,“洗耳恭听。”
两人,一壶酒,一段往事在马蹄哒哒声中慢慢浮现。
他们的父母身世不凡,这是董漾辰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母亲,名为雅图,出自爱新觉罗家。
是的,她是一位公主,还是深得宠爱,有自己封号的固伦公主。
她是孝庄太皇太后的幼女,也就是顺治皇帝的亲妹妹,还是康熙皇帝的亲姑姑……
父亲叫做舒瑜,出身于赫舍里家,也就是赫舍里皇后的娘家。四大“辅佐大臣”之一的索尼就是他的祖父。
舒瑜本是二房噶喇珠的庶长子,因为一场闹剧差点被赶出府。所幸,当时三房的索额图因为多年无子,又欣赏他的才气,力压众议,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自此成了三房的大爷。
而这场闹剧就是舒瑜与雅图相识的契机。
所谓歹竹出好笋,大概也就是舒瑜的真实写照。噶喇珠虽然有个名满天下的父亲,大哥,三弟,但他本人却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纵然世间三百六十行,他行行不jīng通。
偏偏舒瑜敏而好学,样样学的很快,这个聪慧的庶长子让噶喇珠莫名糟心,何况他也不缺嫡子,渐渐忽略了舒瑜。
舒瑜幼年不懂藏拙,不懂避让,不是他不会,只是他不想,正是这样的固执让那几个嫡子更加喜欢欺负他,年幼时过得不怎么愉快。
直到那一天,他又被人欺负,还被扒了裤子,无奈之下,折了几个宽阔的芭蕉叶遮挡,准备偷偷溜回自己的院子。
就在舒瑜为自己的机智开心时,一抬头便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公主殿下。
当时,因为雅图的一个好姐妹刚刚嫁给了索尼的第五子,她应邀来作客,刚进门就碰到了一个“不知羞”的小子。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啊!”
舒瑜手一抖,芭蕉叶落地……
如同天雷滚滚一般,因为太大的刺激雅图反而没了声,脸红的要滴血,模样煞是动人。
那一年,雅图十三岁,舒瑜十一岁,初遇不堪回首。
后来,雅图匆匆回宫,噶喇珠也得知自家庶长子无耻之尤,竟敢如此冒犯公主,盛怒之下对他施行家法,一顿好打去了舒瑜半条命。
噶喇珠还生怕公主怪罪,连累自己,立马就要把舒瑜从族谱除名,赶出府。
索额图实在看不下去二哥一副浑浑噩噩,毫无担当的样子,又因为实在喜欢舒瑜的聪慧,直接求到索尼那儿,把这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还当众说如果公主怪罪下来,由他一力承担。
就在当日舒瑜过继到三房,索额图又立马着手处理后患。
没过多久,五房的新太太乘坐马车进宫,随身带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是舒瑜亲手所做,用来赔罪的。
雅图接到那木偶噗嗤就笑了,那愁眉苦脸作揖的小人不就是那个无耻小贼?
她那日回宫,又羞又气,当即就想回了皇上,治那小子的罪。但是,转而一想,若是声张,以后自己还有何面目见人?而且那小子当时还鼻青脸肿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心中存疑,她便命人去查查那个小子。
很快就有了消息,只是那消息让雅图也省了算账的心思,何苦跟一个饱受欺负的庶子计较?
如今拿了木偶,笑问:“这是那小子做的?”
“可不是,舒瑜那孩子如今也被狠狠惩罚一番,打的只剩一口气,qiáng撑着刻了一夜,让我送来赔罪,好公主您就消消气,大人有大量,饶了他一次?”
雅图听闻他受了伤,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地也该是自己罚他吧?
为了能让自己还有机会教训那小子,她让人把各种药膏,药丸包了一大包,送到了舒瑜身边。
这一举动却让他乐了半宿没睡着。
世间的事是奇妙的,有一种莫名的qíng愫叫做一见钟qíng,从遇见那刻,余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更要命的是,舒瑜是那种打他一棍子,他便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人。
雅图的“礼尚往来”让他觉得公主不讨厌他,那也就是自己还挺讨喜的,往后,每逢五房太太进宫,他都软磨硬泡地请人家帮忙给雅图捎带各种礼物。
还会带着渐渐熟悉的公主到其他的地方游玩,一步步引诱着雅图爱上那份刺激感,慢慢爱上那个人。
同时舒瑜在那三年里也不断磨砺自己,称得上是文武双全。曾经掌控过京都两条街的铺子,日进斗金;随八旗军缴获匪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以为终有一天可以配的上雅图。
可是为了扶蒙,为了巩固皇权,雅图在十六那年被指婚给她亲娘舅之子弼尔塔哈尔,科尔沁糙原上的亲王之子。
那一段时间,雅图拒绝再见舒瑜,舒瑜也从京都消失。
江湖潇潇,不过是làng子的惆怅。舒瑜想,既然皇权有它的规则,自己就用自己的原则来融入它。
他在那一段时间内,结识的朋友遍布四海,这般谋划只是为了那一天。
崇德八年,兴平固伦公主出嫁。
出了居庸关,和亲队伍被截了。
huáng沙漫漫,红衣灼灼,舒瑜带着江湖中的兄弟朋友来抢自己的意中人了。
雅图当时泪流满面:“舒瑜,我身后还有大清的万里河山。”
舒瑜懂了,他爱她,知她,又怎能让她余生孤独或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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