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这么做,只是迫于社会的无奈,并非张先生的无能。”燕丹道。“我此次来是想告知张先生,我已经知晓嬴政利用市长的目的了。”
张良泡了两杯龙井,将其中一只推给了燕丹,“请您放心,这里已经装有隔音器。”
燕丹看着张良,张良慢慢直起身,眼中一片清明: “我知道,一旦听到接下来的话,我的命也许就会在黑市高价悬赏——但我不害怕,我所做的一切,连同我自己的xing命,都是为了扳倒秦氏。”
“我已明白张先生的决心了。”燕丹道。“市政府一直有专属的信息库,这点张先生应该知道吧。”
“我清楚,几年前就有媒体曝光说有私藏官/员财产的嫌疑,后来发生了很多起bào/动,原因都是政/府安保信息泄露,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了。”张良思忖道。“官方的说法,专属信息库只存放市政/府机密文件。燕丹先生的意思,是指这个信息库就是‘苍龙七宿’?”
“过去各大黑帮火并的原因不可能只在政府安保无能,如果那些人真的想斗,根本不会在乎那些官/员想什么,在这方面还是让嬴政他钻了空子。”
“这个资料库的权限很高,一般只有少数高层才有,这种人既要有与政坛世袭家族沟通融洽的能力,又能让民众和普通公务员信服。市长只有两三年的从政经历,嬴政要完全拥有,恐怕很难。”
“这样合适的人选,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吗。”燕丹说道。
张良抬眼,“你是说颜路?”
“嬴政千里迢迢把他召回,肯定不是只为了和过去家族的人叙旧。”燕丹道。“张先生和颜秘书现在同属市长幕僚,你应该看过他的一些内部文件。”
“是的。”张良顿了顿。“我最后一次看到的文件——上面写着刺杀市长和市长夫人的周密计划。”
燕丹诧异地转向张良。
“这种文件,不像出自颜路之手,更像是出自嬴政。嬴政不会让身为市长秘书的颜路亲手去做这件事,他只会让颜路保存这个秘密。”张良侧过头。“即使这个秘密是对颜路的煎熬。
燕丹沉默了片刻,转而问道:“听传闻说,张先生过去和市长的颜秘书是师兄弟,这个传闻是不是属实?”
张良拿起茶壶,看了燕丹一眼,回答:“是。”
“张先生,我能问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燕丹看向张良。“张先生现在与颜秘书——是什么关系?”
张良倒茶的手一抖。
“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张良平静地开口。
听完张良的回答,燕丹皱起眉:“我知道我没有权利gān涉张先生的私生活,但我的探子之前打听到……颜秘书的童年几乎是在逃亡中度过的,如果没有张先生大学导师的接济,他们母子的生活连基本的温饱都不能保证。”
张良用手帕擦拭完桌面的水滴,抬起头直视燕丹的双眼,胸中城府已掩盖许多眼神的波澜:
“燕丹先生,您为何要说这些?”
“张先生,你就从来没有过一点疑虑,颜路为什么会继续留在给他带来灾难的秦氏——毕竟你现在,是在利用他,如果被秦氏发现,他会被当成弃子抛弃。”
针状的茶叶空悬在杯中,杏绿的茶水倒映着张良无比冷静的面孔。
“张先生,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感qíng吗?”
似乎过了很久,燕丹最后一句话还没有在紧绷的空气中沉淀到底,楼下忽然响起人群的欢呼声。张良起身,拨开百叶窗的一条fèng隙,在证券jiāo易所前人为搭建的演讲台边,已经聚集了许多身着西装的旁听者,还有真枪实弹的警卫队分散在周边。
“多谢燕丹前辈的担忧,但我一直知道我要做什么。”张良说道。“在张家被灭后,其实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唯一坚持下来的动力,就是我已经过世的亲人们。”
燕丹注视着张良许久,然后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颜路作为‘苍龙七宿’的管理员,会有进入资料库权限的密匙,我能帮到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他拿起帽子,走了几步,还是转身面向张良。“虽然这个资料库被嬴政挪为己用,但他还是属于市政/府一级机密文件,如果被嬴政发现,会被认定为叛国罪通缉。一旦失败,张先生一辈子就是叛国贼了。”
燕丹直视张良的双眼,透过百叶窗的日光铺在地毯上,割裂了室内的黑暗。
“你也会牵连拥有‘苍龙七宿’唯一权限的管理员,颜路会被秦氏和官僚家族暗地处死。”
第19章 十九
在一片充盈视野的雾霾蓝chuáng单上,颜路睁开了双眼。
在他的上方,吊灯挂环上的坠子在阳光下晃动着闪烁,也映着颜路□□的身体。他凝视着上方明亮的坠子,然后合上眼,忍受身体的酸涩感顷刻间涌上来。
下一刻,他放在chuáng头柜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颜路微微侧身,散乱的头发扫过光滑的chuáng单,他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想要够到一旁的手机。而正是此时,他感受到身后被他的动作撕扯,一股白浊从他大腿之间流了下来,滴落在雾霾蓝的chuáng单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甲嵌入了掌心,还是忍耐着摁下了接听键。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既害怕又期待的一个人:
“是的,嬴政先生。”
防弹车穿过一片yīn森茂密的树林,最后停在了一个庄园的门口。神qíng麻木的管家向车行了一礼,然后低头拉开车门。
纵切的小道贴合贯穿庄园的中轴线,两边是开阔的方形水池。脚步声惊扰了聚拢在水池边缘的游鱼,浮萍上的蟾蜍微微滑动眼珠,琥珀般的瞳孔映出道上走过的行人。
嬴政坐在埋没于白蜡烛和gān花深处的方桌正座上,眼神扫过颜路:
“好久不见。”
颜路平静地注视着嬴政,然后颔首回应:“嬴政先生。”
嬴政侧过头,目光转向旁边坐着的儿子们,胡亥有些收敛地放下抬起的腿,扶苏在嬴政身侧坐得端正笔直,礼貌地向颜路问好,之后随胡亥一同离开。
嬴政用眼神示意站着的仆人,仆人上前拉开他对面的座椅,从端盘上拿下一排银制餐具,被光磨亮的银叉在左边倒扣着,右侧刀刃笔直地朝向餐盘,并一些小银勺和高脚杯,仆人微微行礼,走时轻声合上门。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用餐了。我记得,上次还是我去赵氏之前。”嬴政说道。“很可惜,颜夫人因为身体问题缺席,多年未见,我也很想念她。”
颜路猛然抬眼,口中还是说道:“多谢嬴政先生体恤家母。”
“你我是同族,就不用说这些礼节xing的措辞。”嬴政道。“上个月,我请你的师兄为犬子教授古礼,伏念先生确实学识渊博,学问不亚于你和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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