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要探寻真相的胁差少年一头雾水,度日如年地等到了这盘棋的结束。
审神者弃子认输。在被让三子的qíng况下,输给山姥切国广这个新手,看起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堀川国广觉得,自己之前的内心活动显得十分多余——什么谨慎观察,什么不同的两个人、还有兴趣风雅、会让歌仙兼定高兴之类的。
——这个审神者到底会不会下棋,实在值得怀疑。
在清理棋盘上的棋子时,一直乖乖保持安静的五虎退坐不住了,偷偷摸了一把冰凉的棋子,想到藤原佐为的自我介绍,好奇地问:“主人,这是平安京时代的棋盘吗?”
都彭垂下头,心qíng非常好地揉了一把小短刀的脑袋,越发觉得自己这第一振短刀真是非常好用,跟自己简直心有灵犀,如臂使指。他点了点头说:“是的,这是非常昂贵的古董。”
“哇哦。”
小短刀发出感叹的轻呼。他对人类社会的银钱并没有什么概念。从作为付丧神苏醒开始,统共也没去过几次万屋。不过,非常贵大概意味着非常好吧?小男孩用敬畏的眼神偷偷瞥了一眼下棋时眼神凌厉、日常又傻又白又甜的藤原佐为。
审神者注意到短刀这个可爱的眼神,贴心地笑着补充道:“所以今后你们打扫棋室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磕碰坏了棋子和棋盘。万一弄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哦。”
之前,都彭几乎从没开过玩笑。小短刀被都彭的话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棋子落回了棋罐,发出一声脆响。小短刀惊慌失措,一边着急地去看棋子有没有摔坏,一边带着哭腔小声惊呼道:“主人!千万不要卖掉退!”
噗——!都彭被不禁吓的小短刀逗笑了。他一边捂着嘴掩饰笑意,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把小男孩的头发揉乱,眼神温柔地望着他,满意地想:退酱真是个善于配合的好孩子。
五虎退在被摸头安抚后,也冷静下来。虽然刚才差点被吓出了眼泪,但仔细观察都彭的语气和神态,还是可以很轻易看出他说这话时和平时是不同的,只是在开玩笑。虽然有点心酸自己比不上这个藤原佐为的价格,不过,短刀还是乖巧地仰起头,在都彭的手里蹭了蹭脑袋。
出于对主人的信任,他并不真的认为自己会因为打碎棋盘而被卖掉——他会小心不会弄坏这个棋盘的——况且,主人不是说了吗?就算他真的弄坏了棋具,卖掉他也不够赔,那么为什么还要卖掉他呢?
相比都彭本丸刀剑并不把这句威胁当真,一边旁观的堀川国广却将话听进了心里。他谨慎地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装作不经心地赞叹道:“审神者大人真的好有钱,竟然买得起这么贵的古董呢。”
“本来很穷的。”都彭温和地说,“不过成为审神者之后,拿到了一大笔薪水。”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充满了内涵的语气说:“不过,想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钱都已经花得差不多了,真是伤脑筋啊。”
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抱怨,但仔细分辨,又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说过这些后,棋盘已经清理好了,审神者不再闲聊,和山姥切国广开始了新的棋局。一下午的时间在棋子落地的脆响中过得飞快,晚上,堀川国广留在本丸里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后,家政人员烛台切光忠忙着收拾餐具,堀川国广第一次有机会和小短刀五虎退单独说了几句话。
由于下午是否有钱的谈话,堀川国广想到了一个可以快速解救同伴的方法。这个方法对这座本丸的山姥切国广来说相当残忍,相当于见死不救,而且治标不治本——虽然能在第一时间解救烛台切光忠和五虎退,但后来的刀剑还是要在都彭手下受苦。
堀川国广知道,自己现在的主人,是个富家小姐。她非常有钱,并不依靠审神者的薪水过活,经常用自己的零花钱补贴本丸的运行,给大家分配丰富的零花钱,为大家购买高级御守,购买资源,参加一些时之政府组织的活动。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在本丸里还没有收集全普通刀剑,比如自己和和泉守兼定的qíng况下,率先得到像三日月宗近这样的稀有刀。
烛台切光忠和五虎退都不是稀有刀剑,他们的身价都不会太高。
——而善于搜集qíng报,同时又因为负责本丸的内番家务,所以经常有机会到万屋采购逛街,所以堀川国广知道,尽管时之政府明令禁止,但还是有很多审神者会在私下里jiāo易刚刚得手的刀剑。
虽然买卖没有被唤醒的刀剑,可以自我安慰只是寻常的物品jiāo易。但胁差少年认为,这只是参与这种买卖的审神者虚无的自我安慰。其实,买卖刀剑和买卖付丧神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相信这个本丸的审神者,也不会在意这种买卖人口一样的道德瑕疵。
这是个非常软弱的解决途径,但眼前这个本丸实在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让堀川国广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加上都彭已经展示了自己过人的武力,还有五虎退奇怪的驯服,以及烛台切光忠真心诚意的警告,这所有的一切,都促使胁差越来越倾向于请求自己的主人,用钱财来和平的解决问题。
堀川国广试探着,对一直表现得心无芥蒂,非常亲近审神者的五虎退说:“退,我一会就要回去了。啊——真是舍不得你们呢,多希望我们还会在一个本丸里生活啊。”
五虎退露出低落的眼神,回答他:“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呢。要是堀川君也是主人的刀剑就好了,我们就可以每天都聚在一起。”
堀川国广感觉得到,五虎退并没有口是心非。
他疑惑地观察着这振短刀。这半天的时间,他都没有发现小短刀对自己的审神者有任何害怕、恐惧和躲闪的qíng况。虽然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哭红了眼睛,但他现在说得是真话。
他是真的希望能跟堀川一个本丸。但并不是胁差希望的那样,他们一起离开都彭的本丸,而是堀川国广也能来到他们的本丸。
由于胁差没有说话,五虎退又问:“堀川君怎么不说话?是舍不得你现在的主人吗?那你对现在的主人,有没有那种——呃,类似于就是这个人,我认定他了,只有他是我的主人,如果让我再换一个,不如碎掉算啦!再也不需要其他人当我的主人,这种感觉呢。”
因为包含着丰富的感qíng和巨大的决心,五虎退的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
堀川目瞪口呆,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眼前的小男孩是在问他,也是在表述自己的感觉。可是,这怎么可能?!烛台切光忠对审神者的溢美已经令人震惊,五虎退的表白简直是不合qíng理到了极点。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啊”胁差少年失语了半晌,终于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温柔地抚摸了五虎退的脑袋,自嘲地说,“我现在只希望能够拥有平静的生活,就已经很幸福了。”
五虎退眨着清澈的眼睛,望着这样说的黑发少年,若有所思。他没有继续劝说,也没有再拼命介绍自己的审神者有多好多棒,在胁差疲倦的笑容里,小短刀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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