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咬着她的耳垂道:“是不是?”黛玉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戏谑,脸色一红,不由懊恼地抬起头,水眸微微一瞪。凤墨倏尔大笑,见她的娇态,心里不觉痒将起来。
初夏的清晨,舒适怡人,大观园内绿意葱葱,水香榭处荷叶成壁,织出一副绿得bī人的画面。小荷才露尖尖角,随着微风身姿摇曳。
黛玉和凤墨款款而来,拐过怡红院,前面便是探chūn的秋慡斋。今日,探chūn和蒙恬要去南安郡王府拜望,毕竟,此时还担着一个南安郡主的名份,虽不qíng愿,但礼数还是要的。
见黛玉来了,探chūn笑道:“林姐姐和姐夫也该去北静王府了罢,北静王这个大媒人给你们俩牵了红线,于qíng于礼也得过去一叙啊!”
黛玉笑道:“这是自然的,我们不急的,三妹妹的事重要,不知多少人在担着心呢。想必南安王府也于心不安呢!”
探chūn自嘲道:“不安?和亲历来是朝中公主郡主的事,我们这些人何曾有这种资格,现在让我顶着这个名儿,便是个讽刺,这份殊荣我宁可不要!”说着有意地看了看蒙恬。
蒙恬却一挑眉,不以为意地道:“我要的是你,又不是你的身份,你如此聪慧,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一片真心?”说着瞥瞥探chūn,故意道:“或许你根本不想明白,要不就是故意装糊涂!”探chūn脸一红,瞪了他一眼。
这时,见宝钗由莺儿扶着慢慢走来,二人忙迎上前道:“二嫂子,你怎么来了?身子不便,就不要过来了。”
宝钗笑道:“无妨,我过来看看三妹妹准备得如何了!”
探chūn道:“都准备妥了!”说着对蒙恬道:“现在就过去罢,早去早回!”蒙恬点点头。
府门口,车子已备好,蒙恬的人早已候在那里,进京之后,蒙恬的人也驻进了大观园,担当着保卫探chūn的任务。故一切事宜,并不假手荣府,自有手下去安排。
望着车子远去,黛玉回过身来,却听宝钗唤道:“林妹妹!”黛玉停住脚步,笑吟吟望着她。
宝钗脸上平静如水,一丝犹豫闪过,黛玉便知她可能有话与自己讲。途中遇到宝玉的事,一直思忖着要不要告诉宝钗。于是微微一笑:“宝姐姐,去潇湘馆喝杯茶罢!”没有称呼二嫂子,而以姐妹相称,很想与宝钗说些姐妹间的私密话,也避免了这个称呼带给宝钗的尴尬。
宝钗点点头,莺儿扶着她,慢慢地随着黛玉来到潇湘馆。
院内翠竹扶疏,一片生机。雪雁正用花洒浇水,月dòng里,大鹦鹉扑棱着翅膀,脆声唤道:“紫鹃,倒茶来!”
紫鹃笑骂道:“你倒乖巧,姑娘还没吩咐呢!”说着自去沏茶。
进屋落座,宝钗微微一笑:“那只鹦鹉也通灵了,没忘了妹妹这个主人。妹妹不知道,自从潇湘馆空了以后,唯有这只鹦鹉,天天念叼,把妹妹的诗辞不停地倒来倒去的!”说得黛玉也笑了。
宝钗星眸一闪:“妹妹此次回来,jīng神气色均不错,容光焕发,xing子我瞅着也开朗了许多,倒象变了个人似的。可见这人,是可以变的!”
黛玉笑道:“如今回来,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人qíng境迁,不仅我不是从前的我,象宝姐姐你,三丫头这一gān人,只怕也变了。经历这么多事,怎么还会是从前的那个闺阁少女呢?”紫鹃端上茶来,和莺儿退了下去。
宝钗一笑:“妹妹说的是,人随境迁,如果不变,那倒有点不可理解了!”黛玉点头不语。
宝钗悠悠地道:“林妹妹,前儿的事,希望你不要怪罪太太,设身处地为她想想,其实也很可怜的!”见宝钗被王夫人如此地荼毒,仍为王夫人辩解,黛玉长吁一口气,宝钗的宽厚容忍,她向来自愧不如。
品了口茶,缓缓地道:“我不曾怪过她,毕竟每个人行事均有她的理由,她现在的样子,上天已经在惩罚她了。宝姐姐都不计较,我还能说什么呢!何况,墨也为我出气了,一切便到此为止罢。”
宝钗点点头,自嫁与宝玉,自己又何尝好过过呢,但是现在自己再怎么着也是荣府的媳妇,王夫人对自己再不好,毕竟两层关系在这摆着,这也许便是自己的命罢!叹罢轻声道:“昨天太太被重伤后,便有些吐血,jīng神更不济了,昨晚我派人看守了一夜,今早的qíng形似乎更不好了!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说着脸色有些忧戚。
黛玉神色一凛:“不要紧罢?”王夫人yù置自己于死地,却遭凤墨重创,想想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宝钗摇摇头:“看她自己的造化罢,药已经服了,但不见起色,希望佛祖能保佑!”
黛玉微微一哂,枉王夫人平时里吃斋念佛,一心向善,可所行之事无不是丧尽天良之举,为人心狠若此,佛祖蔫能庇佑,佛家讲因果循环,这或许便是她的劫数罢。
想到此轻声道:“昨儿墨出手太重了,qíng急之下手下没有留qíng,他全是为了救我才。”
宝钗微微一叹,继而揶揄道:“林妹妹,我看妹夫对你可是紧张得很,没想到姐妹们中,你是最有福气的一个!”
黛玉莞尔一笑:“我也不曾想到!可见这世事无常,谁知道会有什么落到自己身上呢!”稍微停顿一下:“府里的qíng形,只苦了宝姐姐你了!”
宝钗面如秋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不是贵妃娘娘的光,只怕每况愈下了,至少,现在有房子可住,还有饭可吃!”
黛玉点点头,看着宝钗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地道:“几个月了?”
宝钗手抚着腹部,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无比安慰地道:“还有三个月便出世了,如今,他是我最大的慰藉了,有了他,吃再多的苦也无所谓!”白皙的脸上现出一丝的坚毅。
听着宝钗的话,黛玉不由想到如玉的话,做母亲的,为了孩子是最无畏最坚qiáng的。可是想到接下来的qíng形,黛玉仍为宝钗唏嘘,孤儿寡母,比之当日李纨更可怜,起码当日的荣府,繁华显赫,可如今。
微微犹豫一下,似不经意地道:“宝姐姐,你,怨恨宝玉吗?”
宝钗的脸上微微动容,随后淡然一笑:“这是个人的缘法,金玉良缘,或许是我们的缘份尽了罢,没什么好怨的。”说着温柔地抚了抚腹部,欣慰道:“他总算给我留下了一个慰藉,说起来,我还得要谢谢他呢!”
黛玉犹豫再三,轻声道:“半途中,我和三妹妹在云居寺,曾遇到了二哥哥,劝了半天,只是不知他可有返意!”
闻言,宝钗一怔,星眸看着黛玉露出惊喜:“真的吗,妹妹真的确定是他?”黛玉垂下水眸,默默地点点头,有些遗憾道:“只是没把他劝回来!”
宝钗呆怔了半晌,嘴角扯起一抹微笑,如释重负地道:“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好便是了!自他走了以后,生死未卜,毫无音讯,家里人着实牵挂担忧,如今知道他的下落便可放心了。不知林妹妹告诉老太太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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