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感到身旁传来一点儿不甚明显的寒意。
轰弯下腰,成功捞出了那条红白相间的小金鱼。
老板笑眯眯地将它装在了有水的塑料袋里,还送了一条黑白花色的小金鱼,“一只的话,也许会寂寞哦。”他这样说着,一边感慨:“英雄焦冻的女朋友很可爱呐。”
——来了来了,这种老套的走在街上被人认出并误会关系的情节。枝夕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毕竟不管怎么说,轰焦冻如今也是一个名气很大的公众人物。
“嗯,”
身旁的人却先替她回答了,他接过塑料袋,瞥了她一眼,声音噙着笑意:“是很可爱。”
“……”
枝夕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就这么误会吧,毕竟他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解释,估计会尴尬吧。
但还是很不服气地趁着人不注意,在他的腰上轻轻掐了一下。
“你刚刚用了个性,对吧?”她昂着头,瞪圆了眼小声问。
轰避开她的目光,“……我用冰加固了一点纸网。”
“你这小坏蛋。”
枝夕说完,自己却笑了出来。
英雄,焦冻呐。
在一些小事上,真是幼稚得不行。
-
当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洗尽铅华,真正的夜幕降临了。此时主街道上人来人往,已经称得上是摩肩接踵,如果不是因为被轰牵着一只手,也许枝夕就同他走散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牵手”也是一个很亲密的行为,但一旦对象是轰焦冻,枝夕就觉得……没什么。
她把这归因于两人以前睡在一起过(?
所以没什么好小题大做的。
而看轰的神色,他似乎注意力全在路两旁的摊位上,时不时停下来问她想不想吃这个那个,一路走来,枝夕的肚子被章鱼烧,鲷鱼烧,棉花糖,炒面所填满,保守估计今天回去会胖五斤。
人群中传来骚动声,紧接着,第一朵烟花在深蓝色的天幕上绽开了,其次是第二、第三朵……烟火热烈绚烂,在夜空中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你想看烟花吗?”
一片喧哗之中,枝夕的耳畔传来轰的声音。
“想啊,”四周太吵,她不得不把声音提高些许,“是不是走前面去看会好一点啊?感觉这边好挤噢。”
“跟我来。”
轰说完,牵着枝夕的那只手使了几分力,他们在拥挤的人潮里穿梭,枝夕看到两旁有许多张陌生的面容向后移去,渐渐的,他们把人群的喧哗抛在了身后。
轰焦冻带着她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山坡上。这个时候,天边的烟火依然未落,而因为高度,枝夕甚至觉得那些漂亮繁盛的花离她更近了些,仿佛伸手便可摘下。
“这里安静多了。”
枝夕坐在长凳上,不怎么优雅地晃着小腿,在烟花绽放的间隙说道,“虽然我很喜欢那样热闹的场景,不过太吵了的话,也有点累呢。”
“嗯。”
轰焦冻不喜吵闹的环境,正如她所说,那样会容易使人疲倦。
但一个人的话,又未免会感到寂寞。
而两个人,则是刚刚好。
他想。
这个想法并非毫无道理,相反,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在她刚出现的那段时间里,轰的确有感到过吵闹的时候,而习惯之后,少女的声音却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哪怕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而他几乎连应声都很少。
可他却是如此的依赖。
以至于在少女消失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适应那样的寂静。
人在不够成熟时常常会有些热血上头,出现幼稚的念头或愿望,人们把这统称为年少轻狂——当然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更直接的说法是年少无知。
轰焦冻也曾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冒出过一些曾经显得很虚无缥缈、很无稽的念头。
他想带她去看人潮汹涌。
他想带她去逛车水马龙。
他想带她去嗅姹紫嫣红。
他想带她去赏烟火星空。
而如今,这些事,他都一一做到了。
身边的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轻声感慨:“烟花真美啊。”
“嗯,”
轰侧过头,定定地注视着她的侧颜,有明灭的烟火在他异色的双眸里坠落。
枝夕察觉到从旁传来的目光。
两秒过后,她转过头来,直直地对上他的双眼。
这是一双多么干净的眼睛呢,干净到什么都藏不住。
她以前听人说过,喜欢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哪怕竭力掩饰,那些东西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更何况,轰焦冻从没有想过要藏。
他在他的面前,自始至终都是如此的坦坦荡荡,不加一丝遮掩。
最后一朵烟花坠落了。
她听到他继续说,
“和今晚的夜色一样。”
那一刻,四周变得好安静,鸣蜩似乎已经入睡了,连轻柔的晚风也在此驻足。
而她第一次,听到了自己左胸口传来的,心跳乱了一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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