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鼓舞,可我连这第一次都无法达成。路小佳对着喝闷酒的胡铁花和同样开始喝闷酒的高亚男,愁眉不展。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寒意透过棉门帘蔓延到酒桌上。陆小凤和楚留香要去喝花酒,不想再逗留,胡铁花已然醉了。
姬冰雁行动不便,只好让路小佳把胡铁花扔到楼上靠窗的那间屋子,回过头来再帮着他把轮椅抬上二楼。高亚男是不到huáng河心不死的性子,gān脆住了最后一件空房。
路小佳进了屋子才反应过来,刚才姬冰雁只要了一间房。不过现在房间都被占了,他既不想和醉鬼同房,也不能和女孩子同睡,还是要老老实实和姬冰雁住一晚。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大炕和一个小小的chuáng柜,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了。路小佳只是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见到过炕。这是一种十分神奇的chuáng,可以通过烧火使铺面热起来。感觉和地热采暖的原理差不多。这是路小佳的结论。
他上前摸了摸那炕,温温的,并不是很热。炕头上叠着两chuáng被子,也不知多久没洗过,白色的被罩都脏成了一种huáng灰相间的颜色,炕上的chuáng单自然也属于同一色系,让人连坐上去的欲望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姬冰雁:“咳,老姬?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睡?”
“不许喊老姬。”姬冰雁双手一拍轮椅扶手,借力一跃坐到炕中央,膝上的薄毯很神奇地仍旧盖在膝上,好像本来就长在那里一样,“这里算是这个小镇是最暖和的地方了。你身上的掌伤未愈,学不得陆小凤和楚留香那样一路奔波。”
“可是……”路小佳见姬冰雁毫无芥蒂地坐在chuáng上,也只好别别扭扭地坐下来。他以为他没有洁癖,现在才发现这世界上的人都有洁癖,不过洁癖的程度不同罢了。比如现在,他真的很难容忍这chuáng单和那被子。
“嫌弃这里?”姬冰雁看穿了路小佳的心思,“也是,你年纪还小,大概没受过这方面的苦。我记得马车上带了两块shòu皮,你拿过来铺在身下,感觉可能会好一些。”
“不用了。”路小佳不经思考就拒绝了,说出这些话的姬冰雁让他觉得有些新鲜。他以为姬冰雁那么个偏好享受的人会比他先生出不满。
说实话,他在心底是敬佩姬冰雁的,毕竟白手起家着实不易,但他没想到姬冰雁大富大贵之后仍能忍受贫苦恶劣的环境。都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大道理在姬冰雁这里却大打折扣。大抵人们都只能看到富贵之人光鲜亮丽的表面,臆测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纸醉金迷,却不曾想过他们过去经历过何种历练,具备了何种品质吧?姬冰雁在路小佳的心里,渐渐地血肉丰满,而不再只是一堆金光闪闪的$堆砌的符号。
路小佳爬上炕开始铺chuáng,炕面摸上去很硬,似乎除了表面上的一层chuáng单下面连chuáng褥子都没有,被子也很薄,盖着睡到晚上只怕要冻成冰块。
路小佳犹豫了一下,看向姬冰雁。
“把两chuáng被子叠在一起。”姬冰雁似乎看出了路小佳心中所想,指点道,“西北条件艰苦,比不得杏花烟雨的江南。我们俩凑合一晚上吧。”
两个汉子大被同眠倒是没什么忌讳,路小佳不是矫情的人,比起和姬冰雁躺在一个被窝里他更怕半夜里被冻醒,他向来冬天怕冷夏天怕热。
他把两chuáng被子叠在一起铺成筒状,道:“姬冰雁,你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样?”姬冰雁脱了外衣,靠臂力挪到被筒旁边,撩开被子钻进去,“我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幸运。一个rǔ臭未gān的毛头小子,来到一个未曾到过的地方,对于这里的风俗习惯气候变化一无所知,身上也没有几两银子,常常是连个冷屋子也住不上的。托这里恶劣天气的福,锤炼得我身体尤为硬朗,极少风寒发热。”
路小佳也脱了外衣,躺进被窝。这小酒馆提供的被子并不大,两个人要想都盖上且不漏风要靠得很近。路小佳侧过身子背对着姬冰雁,感受着身后姬冰雁身体的热度,心跳一点一点快起来。
“呵,听起来好像我不自觉地对你诉苦了。”姬冰雁又道,“别人或许不愿回首自己的过去,我却总爱将那些日子拾起来翻翻看,在其中找出些有用的部分。但这些我并未向楚留香他们提起过。你也知道,他们说我不爱说话,可见到你,我总是不自觉地话唠。”
路小佳摸摸自己的心脏,道:“彼此彼此啦,我不是有什么事情也爱找你吗?姬冰雁,就在前一刻我还在怀疑在这样的被窝里我能不能睡着,可现在我觉得没什么。人啊,果然不应该太娇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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