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珏瞬间中招了,他对于这些柔弱的小动物永远不懂拒绝,现下这只猴子戳中了他的萌点,于是抱着不肯撒手了。
胡柏宠溺的笑:“还需你抢么?我把它带来本就是给你的,家里的妹妹们一个个喜欢的不肯撒手,我还不是最疼爱你?”端起茶盏小小的酌了一口,又提醒到:“这猴子我总共的来也没一个月,现下只怕才三四个月大呢,你拿回去定要悉心照料着,等长的大些时便可帮你磨墨了。”贾珏瞪大眼,嘴里道:“我哪舍得叫他磨墨?你且放心,弟弟回头就叫丫鬟们给他裁衣裳,须喂得些什么呢?”一边的王威上前一步:“回小主子,这猴儿年岁尚小,您只需喂它些栗子、松仁儿、花生什么的,若有上好的胭脂墨双母砂寻得,也可加茶水磨给他喝一些。”
贾珏心里算计一下:一块上好的双母砂不说难寻,光价儿便打千两不止,胭脂墨则更是离谱,还不知要去哪儿寻,不过为了这可爱的萌物,费点儿心倒也值得。
王威见他面色和缓,又继续道:“再说这住,可绝马虎不得,普通些的人家只给他睡好些的笔筒,小主子若得闲儿,最好叫手底下的下人们给他做个笔筒型的窝,不需太大,料子最好讲究些,有上好的紫檀香木最好,猴子们终归爱这气味儿。若没有,次些的便用jī血石,内里壁口定要打磨光滑,筒底垫上层厚些的包了新棉得绸布,隔上五六日便要更换一次。最好洗了再用过,不必常常换新的,猴子们认气味儿,换多了只怕反而不美。再来洗好澡莫叫他chuī风,多了怕是要闹肚子···再多也没有的,只是注意些,也很好养的。”
贾珏听得头昏脑胀,大体的倒也记下一些,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和一根麻绳绕好的铅条儿,叫王威再慢慢说上一遍,把重要的先记下了,准备回去给抱琴一等看。嘴里还说道:“大哥但且放心把,什么事儿到我这儿必然办的妥妥帖帖,回去弟弟就叫人写上大大一张,就贴在正院儿匾额下,叫大伙儿进进出出都瞧见他,定不会疏忽···是了!这猴子可取了名儿?”胡柏摇摇头:“原本送来时就打算送你的,还没有起呢”贾珏含着笔头沉吟了一会儿,抬头说:“不如就叫他元宝儿罢了,也好给弟弟来来财?”
胡柏笑允。临走时又捏了好一会他的脸蛋,弄得贾珏眼泪汪汪才舒心的离去。
贾珏回家路上走路都打着飘儿呢,手上捧着装小猴儿的盒子不许任何随从cha手,步子打得又慢又小心,太阳都落了山才回得府上。一面就亟不可待的去贾母哪儿炫耀了:“老太太老太太!”全院儿的人都听见他叫声。屋里的贾母笑着回头对王夫人说:“我原道你哥哥家的凤哥儿是个泼皮破落户,说笑顶顶大声,今日听见珏儿这般叫唤,才知什么是人外有人!”一屋子人哄堂大笑,元chūn更是倒在贾母肩上起不来了。
贾珏才入得内堂就得了一阵大笑,心中正莫名其妙,端着盒子就对贾母大声笑道:“虽不知大伙儿在乐些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儿,我今儿得了一件宝物,好心肠拿来给你们开开眼罢了!”贾母捂着嘴环绕四周说:“你们瞧他这是生气了呢!”又低头逗他“我倒不知是什么宝物这样稀奇,叫哥儿着急忙慌拿这儿来显摆··我不信!你们信不信?”最后一句又问女眷们。大家眯着眼笑而不语。
贾珏知道在逗他呢,装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嘴脸得意洋洋的说:“现在莫要说的那么好听,日后再去见我也不允了!”正巧这时贾宝玉进来了,嘴里问着:“不允甚么?才过来便听你们辩了。”贾珏回道:“哥哥来得正好,我叫你们看一样宝贝!”又叫鸳鸯端来个小几子,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正,捧出正吃花生米的小猴儿来···“哟!”屋里的大伙儿可是真的有些惊着了,贾母立时坐正睡歪的身子,伸着脖子想看清楚些。贾珏这时偏不依了,他将元宝收回自己怀中,背过身子嘲笑道:“刚刚才说不信呢!现在又说要看,我才不给你们看!”老太太笑呵呵的站起来把他搂住,嘴里讨好到:“老太太逗你玩儿,珏哥儿暂且大人大量,绕过我们吧!”四chūn一等也看的新奇,附和道:“好弟弟让我们看一看罢,再不笑话你了!”贾珏这才将元宝放在桌上得瑟起来。
“哎哟····这可奇了?这可是猴子么?”老太太边看边感叹,四周围坐的女眷们纷纷靠拢过来,小一些的如四chūn一等,一边赞一边伸出手指摸小猴儿脑袋,年岁大些的如刑王两夫人、李绔这些,手上虽没见什么动静,眼里却都透出喜欢来。也是,这年代女子们日日家中坐,从不得见天日的,现下看见这样少见的玩意儿,便是如同佛爷一般的王夫人也耐不住了。
众人奇了一会儿子,贾母捧着元宝赶他们回座儿去了,说是这样多的人会吓的猴子不吃花生米。又问道怎么养。贾珏掏出袖儿里的纸展开一一念了,贾母立刻回头吩咐鸳鸯:“你去全婆子那里拿我的钥匙,我记着上会得来的檀木头还放着没用呢,叫人快些做个笔筒送来。”王夫人数着佛珠,也叫一边儿的金训儿:“记着一会儿子提醒我,库里还有几批年初的雪缎子没用上···”贾珏当即抗议:“太太偏心吧!前些天儿我说要来裁件儿褂子您怎么都不肯给,现下居然给猴子用?!”王夫人瞪他一眼:“你要做甚么褂子?半chūn不下的要那个做什么?猴儿能用多少?”又继续跟金训儿道:“你现在去外头找个做细致衣裳的裁fèng来,给元宝量身。”贾珏贾宝玉垂头丧气的蹲在贾母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拉元宝尾巴。贾母制止了他俩,又叫来外间的周瑞:“你去叫二老爷来。”边对屋里人解释:“双母砂我是不知,可上回听起他说好似得过半块胭脂墨,我讨来给元宝儿用。”
不多时贾政到了,听贾母说起这个要求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太太的意思是···叫我拿胭脂墨来喂猴子?!胭脂墨有多难得老太太可知?”贾母颇有些蛮横不讲理:“我不管它多少价值,你也不要跟我说,你要舍不得,就当是给我吃了,不要为难猴子!”看看贾政张口结舌的样子,又加一句:“晚上就在我这儿用膳吧,你回去一趟,一会儿捎带手的就拿过来了,回去罢!”贾珏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感到幸灾乐祸的不得了。
☆、第 11 章
这一顿晚膳贾政直近了戌时才姗姗来迟,一步一挪进了内厅时,元宝儿已坐在它新得的小窝儿里吃饱了花生米,在掰脚趾头了。
贾政颇有些恨恨的瞪了它一眼,从内袋里摸啊摸啊掏出一块鱼尾型的墨块儿来。着墨大约有女人家手掌那样大,生的如同胭脂一般血红,走进了能嗅到淡淡的甜味儿,很是不凡。元宝儿好似知道有人带了宝贝来,立时停下手上的动静儿,两只大眼只管盯着贾政瞧。被这样的小猴儿崇拜着,贾政有些气消了,只嘴上依旧不饶人,虽不敢对贾母发火,贾珏倒还是能治治的:“若不是方才你奇先生说此猴天生祥瑞,为父定留它不得!只是你和宝玉断不能玩物丧志,先生那里若少去了一个时辰,可仔细你的皮!”
贾珏诺诺的应了,心里知道这样设计父亲实在是对他不起,不敢反驳他。贾政留下东西便走了,只说还有些公务尚未处理,贾母心知他心疼自个儿的宝贝,也不多为难,放他去了。
一旁的裁fèng量好了身,抱着图稿问贾母意见:“尺寸虽有些小,日后只怕还会涨,现下做不了太多,入了冬就套不进了。”贾母觉得也对:“那便先给他裁几件儿套头的褂子吧,做的宽松些,也素净一点儿,珠珠宝宝的只怕会扯毛。过会自有人会带你去拿缎子。过几月入了秋,棉衣毛麾的到时候再说吧。”裁fèng方才下去了,面儿上忍不住的惊奇。
老人家们此时好像又得了个金孙,宝贝的不行。
小孩儿的日子过得忙碌到不行。
自元宝儿来那日起,贾珏宝玉一等便陷入了暗无天日的听说读背中去。先是刻苦攻读了近半月的四书五经,虽还有一些不明其意,倒背如流倒是当真可以做到了,先生叫他们每日jiāo上两篇五千字的文稿,再揪出错来,给他们讲解,忙的两人用膳时都在心中默背之乎者也。
长辈们看见还是很有一些担忧的,于是进补的更加积极了,日日鲍参翅肚不断,才让他们没有在童试前就倒下。直至最后一天。
师傅把他俩叫在跟前细细提点:“今年的实考不同往日,你们未曾在书院读书,只得幸身在京城,免了重重会考。只是千万不得小看身边的学子,他们经历了县试又通过府考,多少有些厉害,虽年纪小些,难保不会有家境显赫的,决不能随意与人争执!”两人点点头表示记得,先生接着道:“若是得中不入书寺连读,你们就得接着参加后头的乡试,京城虽没有地方上那样严厉,也得费些心思,再后头的就不必去了,你们年岁尚小,还要过些年在筹划,只记得低调行事便好,考不考中不打紧,别bī得太紧了。”又叫他们早些休息。
第二日辰时被叫起,府里派着林之孝赶车送他们去府院儿。只因不是正式的一次,两人心qíng并不是太紧张。下了车,林之孝低声说道,“二爷三爷,奴才在街角候着,出来时自个儿不要乱跑。”便有差役们带他们进去了。
入了旗的公子哥儿们并不用参考的,京中的的汉人家又少的不行,本地的考生倒真的是少,园里多半是周围县市赶来的,满打满算一眼瞧过去也就二三百个,只是只是年岁看上去都比贾珏宝玉二人大上不少。
有人来挨个看过他们户籍表,一个一个放进内院去了。试场就好似现代的教室一样,隔得远远的排放着桌椅。
出来时看天色大约已申时了,贾珏伸手挡住she向脸部的霞光,看着通红的天际,莫名有些感慨起来·····
第二日便有人来报喜,贾珏起身时就听抱琴玉棋向他道喜:“三爷果然中了,早前儿有倌子来报,您中了第一榜第一,宝二爷中了第一榜第四,老太太叫您梳洗好了去她那儿吃酒呢!”贾珏有些如释重负,枕边的元宝儿被他们吵醒了,跳出笔筒爬上贾珏肩膀拉他耳朵发脾气。贾珏拿了块杏仁儿哄他,又对抱琴说:“你叫院儿里的那个嬷嬷去回禀一声:回回过了奇先生我就到。”抱琴应声出去了。
哄好了元宝儿,贾珏洗漱一番来到奇先生的奇珍阁,半路上恰巧碰上了贾宝玉,一道儿便过去了。
先生面色有些严肃:“虽然名次不差,可这毕竟只是童考,再过一个月入了秋闱,一起应试的便不是这一届的考生了,小些的十七八岁,大的我也没个准儿,只听说年近花甲还来应试的也有的,你们不可狂妄骄傲,虽不是叫你们一定中举,心里也要有个底才是。”两人十分服气的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