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快的不得了,转眼一月已逝,贾母吩咐人悉心备了单层的袄子,不敢带过多的糕点,备上了高热的巧克力等物,重下血本,再由府里有头脸的管家们一路送到了崇文门,贡院口的队已排的老长了。门口的监管们搜查的严格,不说拆解开的衣物,连糕点都细细掰开切开,才敢放人进去。期间拖走了三四个或鞋底或帽边私藏夹带违禁品的,皆有专人细细抄下籍贯拖下去待审了。
贾珏在门口与宝玉分别,随后被人带进一个大约两平方的小隔间,一桌一椅,边角有一个红马桶,差役在外间解说:“每半时辰会有人经过,若是试纸用完或需别的什么,可大声提出,不可以擅自走动,晚间会送来专用的油灯。”便再不理他了。
在这其中过了炼狱一般的三日,贾珏昏昏沉沉jiāo了卷,被人扶着出去了。门口来接他的是周瑞,周瑞慌忙上前:“我的天!三爷您这是怎么了?晌午前宝二爷被抬出来,老太太担心您的紧·····三爷!”只是贾珏再撑不下去了,立时昏倒在他怀里。
再醒来已是隔天的早晨了,贾珏美美补了一觉,jīng神头十足的看望贾宝玉去了,两人一下放下压力发疯一样的玩儿,差点儿被担心他们身体状况的贾政狠揍一顿。
只是贾政也不敢bī他们太紧的,不说自己担心,奇先生也叫他放任的,再来贾母在前夜里紧急召唤他将他一顿痛骂,用拐杖打得他额头起大包的时件还是让他有些害怕的,所以多也是嘴上说说,不做什么实际行动。
放榜那日贾珏起了个大早,在荣喜堂正门跟贾宝玉一同等消息。贾母不住摩搽着他们的脸蛋,嘴里念着佛,只等派去的人回来。正等得心焦意燥,只听一声椤响,门口有人高声传来:“恭贺!贾国公府贾宝玉中得第二榜第七名、贾国公府贾珏中得第二榜第一名!”贾母全身发起抖来,大脑一片空白,嘴里高喝着:“赏!”心里只有这一句话了。
再看荣喜堂后院儿,贾政听得来人的消息,挥退了屋内所有的下人,关上院儿门,伏在茶桌上失声痛哭。许是再严厉的父亲,也有喜极而泣的时候罢······
贾琏的良辰吉日也到了,阖府上下忙的脚不沾地,早先已给王家过了礼。成婚这日贾珏一整日跟在婆子屁股后头,瞧她们放桂圆儿瓜子,有时还偷一两个来吃,给胡柏回的信也写得喜气洋洋的。贾琏一早就接媳妇儿去了,贾珏宝玉两个跑来跑去偷东西给元宝儿吃。
贾母一大早jīng神十足的穿起正品诰命服,同来吃酒的宾客们谈天说地的,一起攀比起珠宝和权势来。万年不伸头的贾赦也终于露面,是嘛,亲儿子结婚就该这样。
门口的鞭pào噼里啪啦响起来,chuī锣打鼓的唱囍班子晃晃悠悠的抬来了新娘和她的嫁妆。
凤辣子进门了,大观园的故事也就不远了。
☆、第 12 章
天儿冷得不得了。
贾珏手腕一抖,画出最后一个捺来。把笔投进一旁的笔洗,卸下臂上的铁块,将手虚握成拳狠狠地呵了一口气。
一边的墨昇见状递上,递上个纹了红漆百子千孙图的手炉子,贾珏抱在怀里,缓缓踱到窗边。
梅枝儿都压弯了····真正是鹅毛大雪了。纷纷扬扬的落在树上院儿里,门口的婆子拿着扫帚忙不迭的扫着。
“不用了!你下去吧,让它积着,你去喝杯热茶。”贾珏听着唰唰的扫地声心里烦躁的很。那婆子回头谢了恩,迫不及待的就回房。
发了一会儿呆,贾珏心qíng有些低落,转头问墨昇:“现下什么时辰了?”墨昇出外间儿去看钟,立时回“三爷,已午时三刻了。”贾珏摸了摸肚皮,元宝儿从衣襟里钻出个头儿挠他,气得他用冰凉的手指戳它肚皮:“大哥多久没消息了?”
墨昇偷偷瞧一下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来,于是低头掐掐手指:“大约已有月余了····爷,可要叫人传膳?”
贾珏叹口气,摇摇头道:“不必了,还不太饿,你们自个儿下去用些吧,我一个人待会儿。”墨昇有些担心的抬头,却见贾珏朝他摆摆手,只好无奈的退出去,细细掩上门。
贾珏坐在茶凳上,抱着暖炉乱胡思乱想,元宝儿从桌上偷了颗花生,又钻回去睡了。
从入了秋起便好似祸事不断,先前是元chūn姐姐那儿,还不到两岁的小侄儿突然发了痘,弄的一家子人心急如焚的,元chūn姐姐哭晕过去好几回,身值禁卫军统领的姐夫也请了假日日陪在她身边;再然后便是扬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敏姑姑身子眼见着要不好,段挨不过这个冬天了,老太太听见当即一病不起,日日以泪洗面,谁都劝不住;三天前贾宝玉也感上了风寒,关在屋里天天灌苦药,谁也不许见,最叫人心慌的便是····胡柏已有月余没有消息了,飞鸽给他从不见回信,活不见人的平白让人担心········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有人大声叫他:“珏三爷!珏三爷!”
他回头去瞧,只见周瑞家的慌慌张张冲进来。她头上绑着雪白的孝巾,脸上尚有未gān的泪渍,一进来就跪下泣不成声道:“三爷,您快去老太太那儿!扬州新传来的消息,大小姐去了!!老太太听见消·····”
贾珏等不得她说完,跌跌撞撞的就要跑去找。还是抱琴拉住他,给他袖上绑了条白手帕,才放他走。
“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未到院儿门口就听见贾母嚎啕大哭,贾珏顿时六神无主,听这声音,明显后继无力了啊!他慌忙大声叫喊道:“老太太!老太太!”
许是听见他声音,老太太明显一顿,又立时将冲到跟前的贾珏抱在怀里,悲悲戚戚的自言自语:“我这可是造了什么孽?申哥儿痘还没好全,宝玉又病成那般模样,今日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我的敏儿啊!!!竟不到四十就去了···老天啊····”
贾珏靠在她怀里,听得鼻根发酸,眼泪也止不住的掉。是在是无法措辞安慰她,只得用力的将她回抱住。一时间院儿里只闻得震天哭声,叫人心酸不已。
老太太不多时就晕过去了,贾珏叫来几个婆子帮他把贾母扶进屋去,又叫人拿帖子去请来太医。太医把着脉摸着胡须高深莫测:“这是虚寒之症啊,莫要叫她再大起大落了,此病无法根治,只能调理罢了。”又留下个药方子,掂着银两就走了。
贾珏看着贾母苍老的脸发怔,竟然是这样严重吗?原著里从不曾听闻贾母得过这病,莫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样想着,更加愧疚起来。
王夫人在一边看见贾珏表qíng有些不对,担心的抹上他额头:“怎么了这是?我知道你挂念老太太。可年后尚有科举,老太太已经这样,你切莫再叫娘担心了。”
贾珏叹息,无论如何,自己还有更大的责任要背负,天意不可违,无法救得贾敏,实在不是他的过错。
**********我是qíng景分割线*********
贾敏逝,贾珏守孝三月,这其中又出了一大堆的破事。
开始还安安稳稳,后来不知怎的被贾母查出来,大伯父贾赦孝期竟又偷纳了两房姨太太。据说被人抓了个正着,老太太瞧着妖妖调调的一屋子女人险些气得吐血。开宗立饲的去了家法好生一顿教训,又派人把两个不知哪儿来的花娘发卖了,这才顺过气来。
其二便是贾琏,该说呢,便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不能形容了。贾敏过世不到一月,便在外头勾勾搭搭叫王熙凤知道了,当即气得动了胎,求医问药的好容易也没保住。闹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也只得叫人家感叹他一家父子二人色胆包天罢了。
贾珏抱着自个儿新得的游记去找贾政献宝,敲了门才发现屋内有人,正想先走,贾政却高声唤道:“门外可是我那孽子?”
贾珏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连忙压下了装出恭敬:“回老爷,正是。老爷有事先谈吧,孩儿一会儿再来。”贾政回他:“不必回避,进来吧,正巧给你引荐一位大人。”里头听见有人在说“不敢不敢··”之类的,贾珏一推门进去了。
右手边书桌旁的贾政身边做了个gān瘦的中年男子,亦留着半长的胡须,瞧去一派的忠厚老实样。贾珏先向他做了个揖,那人慌不迭的扶他起来,嘴里还道:“不敢不敢··小公子这般折煞了···”贾政给他加油打气:“有什么可不敢的,大人学识渊博,这孽障自然拜得你,莫要妄自菲薄了。”又给贾珏介绍:“这位是随你林妹妹一道来的贾化贾先生,学识很是不凡的。”贾珏于是再拜一下,口里道:“学生见过贾先生。”心里却纳闷,这贾化倒是哪个?
又听那个贾化呵呵的笑,贾珏于是抬头细看他,此人生得剑眉星目,此时笑起来,很易让人亲切。刚刚父亲又说的是随着林黛玉一同来······那不就是贾雨村了吗?贾珏又躬身尊敬的问道:“先生可有别号叫做雨村的?”那贾化摸摸胡子到:“贤侄倒是很有些见识,不错,那正是我”又对贾政笑着说:“今日一见,雨村自觉很是投缘,若有机会再聚得,必当结糙为报,先生事务繁忙,那便告辞了。”说完浅浅做了个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来他便是贾雨村!贾珏心底落下惊雷,父亲莫不是答应引荐他了?真是那样那便糟了。
还不待他问,贾政便关上了房门,拉着他走进了里间,贾珏才看到缘来奇先生也在的。
奇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卷,并不理贾珏,只问贾政:“可打发走了?”贾政点头,又好似有些不解:“方才听先生说此人狡猾,可我见得他面相周正,看去很是忠厚老实,这是怎么说的?”
奇先生摇摇头:“那便是了,他长得倒是好,你可记得我原先也在林府上呆过不短的?”
贾珏抢着答道:“那先生定是认得他的罗!”
贾政敲他脑门一记,奇先生笑道:“你猜的对了,我与他是认识的。先前曾听闻说,此人官品不好,曾被人上奏‘生qíng狡猾,擅篡礼仪’才被罢了的,原以为此人定是个刚正不阿的,孰料后头见他做了些事,才明白他人品的。”
贾政有些糊涂:“若是这样,先生便与我直言,叫我方才好回绝了他,现下已经答应下来,虽未说死,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奇先生叹道:“有些人存周兄不懂得,我确是再清楚不过的,贾雨村此人,你若帮他未必有好报;你若是不帮他,他便会记在心里,断不能让你好的!”看贾政有些心慌,又劝他“存周兄便是为人太过信义,对付此等人,你只需面上应和,过上个五六日再拿笔银钱给他,叫他知道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并非阳奉yīn违便好了,只当买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