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偏头回想了一下,戳了戳后头满脸八卦的顾长安,这孩子都凑到他脑袋边儿上来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对莲蓬惧内的模样已经影响到在教中的威严基础还是怎么,现在顾长安他们几个是越来越不怕自己了……
顾长安得令立马兴奋地冲上来解释:“令狐少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刚开始时好几次伤寒与伤口恶化,险些命也丢了,他在江湖上有什么大仇家么?怎么会伤地那么惨?”
林平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自责与难堪,他低下头去支吾了一阵,好久才小声地回答道:“没……那是我对不起他,大师兄的人缘很好的……”
顾长安还想再问,东方聪明地制止了他,林平之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这师兄弟两个人的互动看上去可真够奇怪的。
“你放心吧,他没什么事儿。”东方想了想,还是觉定不去欺负这么个人:“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盘缠我们也给了他不少,之前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眼下只怕是散心去了。”
林平之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退后两步朝东方做了个揖,解下腰间的佩剑轻轻地搁在了桌面上,眼里满是感激:“莲先生为人实在让人敬佩,只是林某如今身无长物,唯一值钱的也只有这枚家传宝剑,聊作感激谢物,还请先生收下。”
东方微微挑眉,家传宝剑?这样轻易就给了?
看来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啊……
那宝剑看上去灰不溜秋的,剑柄处已经很陈旧了,如果不是林平之亲口介绍,大约决计没人能想到这还是一柄家传宝剑。
东方可没打算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qíng用宝剑就敷衍过去了,令狐冲的气度和xing格,日后定是大有所成的人物,如果能够提前和他打下好关系,总比日后再来套近乎的好。
他伸手将宝剑推过去,皱着眉头转头和掌柜的大声地要了两斤馒头和两斤ròugān,随即正色对林平之道:“林公子不必如此,我与令狐公子一见如故,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助他举手之劳,实在算不上是麻烦的,倒是林公子若是要去寻人,还得抓紧赶快些了,我前几日听令狐公子言辞里似乎有些想远行的意思,一会儿带上了gān粮就快些去找吧,再晚些就怕来不及了。”
林平之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瘪着嘴颇为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也没坚持推拒那把对他来说似乎挺重要的宝剑,将剑从新挂回腰间,林平之取了掌柜的送上桌的gān粮,点了个头就慡快的走了。
眨眼气候便进了六月。
杭州的夏日实在是热的了不得,东方打着扇牵着莲蓬刚从客栈外头回来,就看见顾长安几个人正围拢在客栈二楼的窗边分食着一盆酸梅汤。
“公子~~”
顾长安看见了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喊起来,东方拉着有些昏昏yù睡的莲蓬上楼环顾一番,疑惑道:“向问天怎么不在?”
一桌的兄弟们面面相觑了两眼,心照不宣地坏笑起来,顾长安压低嗓门儿凑到东方耳边笑道:“我昨晚又听向右使嗷嗷惨叫来着……不知道向大嫂这回又使了什么神器,吵得弟兄几个半夜没睡好觉。”
东方愣了愣,回想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他昨晚和莲蓬闹得筋疲力尽,竟然连这样的热闹也没看见吗……好遗憾……
不过说起来,东方对子衿的印象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这个女人总是能够利用有限的条件创造出无限的刑具,向问天的两条腿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已经轮流断了五六次了,加上胳膊肋骨胸腰处的细碎小伤简直不知凡几,闹得现在一个月几乎有二十来天见不到向问天的影踪——
躲在屋子里疗伤呢……
“对了公子!”
顾长安忽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盯着东方小声道:“圣姑的信刚刚到了,说是和令狐公子他们在一路呢!”
东方点点头毫不意外地撇撇嘴,他早就晓得了,任盈盈身边他断然不可能没留下耳目,只是照探子的话来讲,似乎任盈盈和林平之关系很不好来着……而令狐冲倒是贴在中间做着夹心,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帮着林平之埋怨任盈盈的娇蛮,他和林平之两个人如今的状态是越来越奇怪了,居然还有消息说这俩人曾经有几回同居一室同塌而眠,令狐冲对任盈盈的态度,却好似更加像对待无理取闹的小老婆一般……
东方摇摇头,对这样乱七八糟的消息并不感兴趣,即便是他二人真是龙阳断袖,林平之无疑也比令狐冲辛苦得多,令狐冲那幅花心的模样从面相上就能窥知一二,更何况他的个xing本该最吸引江湖女子的,林平之想要和他在一起,经受考验绝对要远远比自己与莲蓬承受的多。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有些感慨莲蓬大条的神经,自己公然在这样多人面前介绍他作“夫人”,那么多次下来他居然连一次反应也没有表露出,并且看他的模样……似乎挺喜欢这样奇怪的设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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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平静日子并没有如愿过上几天,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杭州城就慢慢流传开了一个奇怪的谣言——
华山派岳不群掌门已经自宫了……
据说是在华山脚的一个花娘嘴里传言开的,华山派平时也有一些酒宴上的互动,岳不群虽说和宁中则如胶似漆,可暗地里还是多少包了两个相好的婆娘的,这传话的花娘似乎就是岳不群少有的几个相好的其中一个,名唤小翠,是那附近最好的勾栏院的头牌,出了名儿的美艳狂放,chuáng上功夫了得,同时让某些恩客们望而生畏的,还有她那出了名的口无遮拦大嘴巴。
事qíng似乎是这样的,附近的几个小门派一道儿做东请来了岳不群商议五月合并的事宜,岳不群依约到访,却一反常态地对同桌的花娘们敬而远之,还借口说自己正在闭关期间,须得摒戒女色清心静养。
几个小掌门自然不相信,却蔫儿坏地故意不说明,几个人你来我往费了大力气将岳不群灌醉,然后留下了小翠与其他的花娘伺候在岳不群身边,自己几个人寻别的乐子去了。
结果第二天,就听说昨晚侍候岳不群的那个小花娘在几个人走后尖叫了一声,满面惊慌地从岳不群所在的屋子里披头散发狂奔出来,路上遇见了刚取了食盘打算原路返回的小翠儿,说了不到两句话,就被随后追上来一身酒气的岳不群一剑劈死。
小翠儿不知道使了什么三寸不烂之舌,侥幸从岳不群手下取回一条烂命,结果第二日,这消息就沸沸扬扬地传杨开了。
虽然第三日小翠便莫名横尸,可这似乎更加加剧了群众们对于这扑朔迷离的案件的好奇心,一时间新的传闻屡禁不绝,最近的一波从外处传回来的消息,已经变成岳掌门大怒yù取那几个小掌门的xing命,却未曾预料与那几个小掌门一眼定qíngqíng投意合,从此几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夜夜笙歌了……
东方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口甲鱼汤朝天喷了个gān净,无奈那些个江湖中人一脸的憨厚与信誓旦旦的模样,由不得旁人不相信他们,于是东方只能一边在心中暗自怀疑此事的真实xing,一边感慨这江湖中人出色的推理能力。
不过……岳不群太监了……
东方回想起岳不群早前令自己不寒而栗头皮发麻的兰花指与“讨厌~”,不由暗自打了个哆嗦——
果然天下无风不起làng,岳不群如今的模样,这猜测可真算得上是合qíng合理了。
☆、第七十六章
多少拜了莲蓬所赐,东方才坐上教主的位置不多久就四处游玩奔波,就连教中的几个老资格的长老们也不大找得到他,自由自在的日子过得久了,东方也逐渐厌烦起教中大大小小的肮脏事来。
以至于在他得到曲阳的求救信件时,居然难得地茫然了一下,然后才回忆起来,这是教中的那名颇喜音律的长老。
信上不过寥寥几笔,却多少看得出些曲阳的焦急,东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认清楚那字迹。
原来是从前一名衡山派的长老与他jiāo好,两人一见如故颇有俞伯牙钟子期惺惺相惜的英雄qíng怀,如今那名衡山派长老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与曲阳隐居于深山一起生活,原本一切平波顺遂,却不料曲阳这几日忽然发现,嵩山派忽然派出许多人马徘徊于那衡山长老屋檐下,曲阳某一次偶然听见他们在酒楼中谈天,顿时大惊。
原来曲阳自以为的秘密jiāo往早已被嵩山派左冷禅一手掌握,此番这些弟子正是打算趁着金盆洗手大会的时机bī迫那衡山长老暗地里来击杀自己,如若不然便要抖露出他与魔教jiāo集的证据来让那衡山长老千夫所指,同时也可大挫衡山派的锐气与实力,实在是一举两得。
曲阳得知以后,立刻去转告了那衡山长老,哪知道那长老却是个死脑筋,一心挂念着家中的祖屋与家人不肯离去,并且对待衡山派的态度也是深信不疑,直言曲阳不该如此怀疑嵩山派用意,曲阳无奈,才忽然想起自家教主似乎此时正在杭州,离自己所在不远,立时飞快地写了封求救信寄来。
东方挑了挑眉,恰好此时杨莲亭就骑马跟在车外,东方想了想,撩开帘子忽然出声问道:“那个刘正风为人如何?”
杨莲亭这一下子被问的有些懵,东方不满地皱了皱眉,又补充一句:“衡山派那个。”
衡山派……?
杨莲亭偏头细细想了一阵,了然地点了点头:“教主如果是问和曲长老jiāo好的那个刘正风的话……那属下倒是知道些,江湖上多有此人的传闻,好些都离奇地很,多说此人酷爱音律,整日爱寻些巧妙的古谱啊好琴啊什么的,若说是这样的xing子,那和yīn阳怪气的曲长老该是一拍即合了,曲长老日日也爱折腾那些个玩意儿,叫属下听来,还不是叮叮砰砰的动静儿,有什么好沉迷的……”
东方无语地缩回去,任由杨莲亭一个人骑在马上唠叨,莲蓬压在他背上睡得真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怪癖,这几日出门游玩,莲蓬总爱抱着他的脊背靠在他肩膀上睡觉,一觉醒来肩膀上的衣裳都湿了……
东方连续不断的动静将莲蓬吵醒了,莲蓬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抹了抹唇边的水渍,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的景色:“咱们到哪儿了?”
东方无奈地脱下自己的外袍挂到车辕上,又扯出袖中的手帕把莲蓬的脸扭过来仔细擦拭,一边装出愠色:“我们都到了好久了,你一直睡的香,我没叫醒你,午饭也没法儿吃。”
莲蓬咂了咂嘴,带着些不好意思看着东方,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看不见的微笑,他从衣襟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瓶上细腻地雕刻着飞腾在半空的神龙,莲蓬捻起瓶嘴处的布盖子,一阵清香涌动在车厢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