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个吃了吧,只一粒就不饿了,我看你不喜欢吃蔘,刚开始你从我那儿讨去的那一颗还放在黑木崖呢,这个丸子可比蔘好吃的多。”
东方原本只是想顺势撒个娇,不料莲蓬的态度居然如此让人惊愕,不过丹药的香气确实诱人,东方衡量了一下自己不堪重负的肚子,还是义无返顾讨来一颗吃下去了。
忽然想起曲阳的事qíng,东方抬起头思索一阵,问莲蓬道:“万寿山庄在南岳可有分支?”
莲蓬疑惑地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哑口:“我也不太知道,这些事qíng你得去问斗叔才好,庄子里的小事qíng我也不太管的……”
“刘正风?”
斗叔有些意外:“这个人我们认识啊,他前段时间还在朝廷中买了一个官职,如无意外,他金盆洗手之后,就会调到扬州城去当支管了。”
东方同样有些意外,他倒是不知道这刘正风还有从仕的意思,如果这样的话,日月神教倒是不好cha手了,若是普通江湖纠纷还好,可这江湖中事,一旦牵扯到了朝廷,那么一切意义就都不一样了……
东方拧起眉间,有些为难地暗自啧了一口。
可若叫他就这样看着左冷禅洋洋得意,那也显然不是他的作风……
斗叔出去了一会儿,很快给东方抱进来一件新的外袍来,莲蓬的那一件有些起皱了,车棚非常大,莲蓬站着被斗叔侍奉着换好了衣裳,几个人才空闲下来继续商量。
莲蓬一听说居然有那么好玩儿的事qíng,立马吵闹着要一块儿去看,用那张严肃的脸做出那样少有的小孩子模样即便是qíng人眼里出西施的东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好一通哄劝最后答应了等到曲阳出来后把他的孙女儿送过来给莲蓬弹琴,莲蓬这才安静下来,带着些遗憾开始新一轮午睡。
斗叔很快就出去了,东方带着些忧虑看着莲蓬沉静的睡颜。莲蓬从入了夏,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嗜睡的状态,即使知道了他并非凡人,东方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毕竟不论何人,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要赖着睡觉,都不是一件很容易让人接受的事qíng。
可是qiáng制了他两天不许睡那么久,哈欠连天jīng神不济的莲蓬就立马让东方毫无原则地心疼起来,泛起了这个qiáng制xing的计划后,东方每天gān得最多的事qíng,就是千方百计哄着莲蓬和自己多做两个小时的“运动”,即使是那之后莲蓬会睡得比平常更熟,东方还是好歹心理安慰些。
入了夏的杭州天气非常的炎热,湖边的柳枝上徘徊者蜻蜓,知了的叫声几乎让人烦躁到死,好容易入了灵隐寺的范围,山脚下环绕着厚重的山林,虽然cháo湿些,可多少比外头凉快,莲蓬来了一次便爱上了这里,东方湖边尝过几回“甜头”,渐渐地也不排斥了。
山上的扫地僧们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前几日嵩山派的几个弟子带着请柬上山登门拜访,态度恭敬地不得了,这样让东方顺势想起了即将到来的五岳大会,作为被众人口口声声讨伐的魔教中人,东方是一点压力也没有地旁观这群正道中人狗咬狗一嘴毛,通常这样的qíng况,受益的都是作壁上观的聪明人才对。
顾长安他们几个坏的不得了,明明是难得的休假期,偏偏几个人就是好动好斗,自从杭州开始传闻岳不群不得不说的两三事之后,他们老爱跟着说书先生一块儿起哄,非但如此,还利用起一些平时东方不瞒着他们正派秘史,串联出了更加百转千回的离奇故事,上一回他们哈哈讨论的时候,东方因为好奇而在一边儿旁听了一下,没两分钟就黑线着离开了,左冷禅得人无法因爱生恨痛下毒手阉之;岳不群誓死不从惨遭jian.yín从此行为诡异。
……
前几日还听说华山派在公共场合公然与嵩山派打成一片,东方心中暗暗地咂舌,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流言的影响力吧……
衡阳城距离杭州不过半日路程,东方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旁观请柬就发到了灵隐寺,恰逢此时东方在与灵隐寺方丈参禅,莲蓬在一旁旁观,偶尔cha上一两句话,皆被老方丈似若珍宝。
老方丈在灵隐寺中不知道呆了多少年,就连寺中最年老的长老也算作是他的师弟,至于自己已经多少岁,每每东方问起,他总是笑而不语,莲蓬倒是一眼便看出,这和尚修炼的是佛家缘法,胸中早有舍利,即便现在就地圆寂,那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看了衡山派送来的请柬,老方丈没留几个弟子的斋饭,东方正哄着莲蓬让他多吃下一块绿豆糕,也没空搭理几个衡山弟子。
倒是衡山弟子看上去显然比嵩山派要低调得多,也没看他们有生气的征兆,到了一句佛号就悄然告退。
老方丈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贫僧早已看破这江湖中事,左盟主从前就想游说灵隐寺也依附于五岳之下,简直可笑可笑……阿弥陀佛,左盟主面相刻薄,显然不是大肚能容之象,也不知这一回的金盆洗手,能不能成呢。”
东方看着背后说人坏话的老方丈有些乐:“如此说来,大师是不打算到的吗?”
老方丈点点头,随即了然地将手中的请柬递给莲蓬:“小友若是有兴趣,还劳烦替贫僧跑这一趟了……”
嗯~
东方点点头,真上道。
从袖子里摸了摸,摸出来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东方搁在面前的矮几上,对着老方丈轻笑:“这几分香油钱还请方丈笑纳,替莲蓬在偏殿供个长生牌位吧,东方定然不会忘记每年的修缮。”
老方丈的皱纹笑的更深:“那是自然。”
☆、第七十七章
虽然常常跟着东方或红蝎四处凑热闹,可这样拿着请柬从正门被迎进来,似乎除了五岳竞选盟主那回之外,便只剩现下了。
莲蓬摸了摸自己脸上薄薄的易容,站在门边的小青年十分热qíng地看过他递来的请柬后,似乎有些疑惑地抬头打量了他的脑袋一圈,才缓缓笑道:“原来是苦智方丈派来的高人,师傅就在内堂梳洗,大师还请入内等待。”
东方拖着想要站在门外看热闹的莲蓬往里走,嘴里小声提醒道:“这是刘正风的长子刘延庆,记xing可不得了,你少和他说两句,担心被记下样貌与声音。”
莲蓬任由他拖着走,周围虚与委蛇的那些个武林中人也叫他看出了一些兴味,还没入内多久,就听到外头当当当几声锣响,就有人大声穿报:“华山派岳掌门来了!”
从里头飞快迎出一位做了青灰色袍子的中年男人,他留着半长的羊公须,眼睛小的不得了,莲蓬眯着眼半天才确定他的眼睛确实是睁开了。
“这就是刘正风。”东方皱着眉头朝外看了一眼,似乎接触到了这么不gān净的东西,很快偏移开视线。
刘正风飞快地朝大门走去,两侧的宾客让开了一条小道,岳不群抿着嘴浅浅笑着扭进来了,身后跟着他的几个高大威猛的小徒弟。
刘正风:“……”他似乎呆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拱着手上前朝岳不群问好:“岳掌门许久不见,未曾想竟会应邀前来,刘某实在是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岳不群的嗓子好像被憋得柔柔地,他握住刘正风作揖的手轻轻摩擦了两下,然后眼神带电:“刘兄风姿非凡,岳某早已折服,今日刘兄有约,岳某岂敢不来?”
说罢捂着嘴用俏皮的眼神扫了刘正风两眼,岳不群的娘娘腔真是越来越信手拈来了。
刘正风看上去有些发懵,他一下没反应过来,是近处的定静师太将他拉开了,岳不群看向定静师太,眼神却不如和刘正风时那么温和了,不过随意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串的弟子们坐上酒席。
定静师太眼见他走远了,才慌张地将刘正风拉到一边警告道:“刘先生大义,定静断不能见死不救,你还是少和岳掌门过往甚密吧,你看……”她指着岳不群身后那些个筋ròu纠结的弟子:“人家带了那么一大串的男宠……哪儿还有你的份啊。”
她与刘正风素来关系要好,此时说话也没拐弯抹角,一下子把刘正风吓到了——
“……不,不至于吧……”
莲蓬耳聪目明,身边儿的人说什么他都听得清,正在左顾右盼好奇打量四周呢,忽然却脑门儿一痛,莲蓬抬头循着方向看去,却看见顾长安支楞着自己的脑袋趴在围墙上努力朝自己挥着手。
莲蓬:“……”莲蓬捅了捅东方。
东方不过扫一眼,就皱着眉头旁若无人地将自己手上的茶杯摔出去了,只听茶杯脆响伴着**撞击一齐反she回来,围墙处的那座酒宴宾客下意识看去,却只见到空dàngdàng的院落。
“各位英雄好汉!”
刘正风站在高台之上,随意扫了底下两眼,笑的颇为开怀:“诸位今日莅临,刘某在这里谢过了!”
底下的江湖汉子纷纷开始起哄,叫嚣着刘正风往日的江湖地位,这样太过客气了云云。
刘正风仰头喝了一碗酒,台下的弟子合力端进来一鼎金色的水盆,搁在他身侧的红缎案上。正午的阳光照she着盆沿,显得站在一旁的刘正风看去也特别神气。
“今日!”刘正风憋红了脸梗着脖子大吼了一声:“我刘正风便要在这衡山脚下金盆洗手!从此与江湖尘缘一刀两断,望各位见证!”
几大门派掌门都微微皱起眉头,倒是底下的杂散汉子看去都很是激动,纷纷大声叫好。
刘正风朝着屋内撇去一个得意地视线,撩起袖子就打算往水中搁,却听见原本关闭好的院门砰地一声被大力踹开,一声“且慢!”已经传入耳际。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一身高八尺的青衣大汉手举一枚旗帜带领着大群的手下大步入院,那汉子高昂着脑袋一副骄傲模样,撇着嘴环顾了一下看向自己的人群,而后轻蔑笑了笑,一挥手里的旗帜——
“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之命,请刘师叔金盆洗手之事暂行押后”。
刘正风心下一惊,暗自心想,怪不得曲洋如此断定嵩山派不会让自己好过,原本自己无论如何不愿相信,却不料真被他说中了。一时心中百转千回,却并不愿làng费掉这样一个好时机——
“左盟主qíng谊刘某心领,不过今日之事刘某早已心意已决,何况我衡山掌门亦是同意,左盟主……还是日后再说吧。”说着就要伸手撩那水盆。
那大汉身形一晃不知怎的就拦在了刘正风手前,朝着刘正风冷冷一笑,高举了手中的旗子歪嘴又道:“刘师叔且慢,弟子来时师尊说得明白,若是刘师叔不奉号令,便是自绝于五岳剑派,即刻斩杀!”
这话说的在场的其他门派掌门心头一跳,衡山派掌门莫大更是眉头紧皱,这左冷禅未免管得太宽,不过是自己手下一名长老,竟然劳师动众要来个下马威来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