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想了许久,暗自下了决心,张开双臂长吁一口气,风中散发着花香气息,让人抑郁的心qíng也渐渐好转,建宁握拳向天,叫道:“奋斗奋斗!我要努力奋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又平静下来,去见康熙。
且说另一方,四爷辞别建宁,便要出宫。
这一次他是奉命出京,康熙便让他自己在侍卫里头挑几个好手带着。人多也不太方便,四爷便只带了赵齐贤张康年两位。两个侍卫早先受了四爷无数银子,跟四爷关系甚好,见有差事来,更为欢喜,只赞四爷带擎,更无半点不悦,从宫内到宫外不知拍了多少马屁。
四爷心道:“风水轮流转,这一世我竟然以太监身份面对众人,‘奴才’前‘奴才’后,想来着实的气闷,虽然幸好是皇阿玛面前红人,就算是面对康亲王跟索额图等也不必低声下气,但终究让人不悦……”他转念一想,又道,“唉,如公主所说,等我办成了此事,回来之后便向皇阿玛表明我并非太监,他应该不会为难我吧?到时候或许另有出路……”如果是二三十年后的康熙,那四爷自然不会这么想,毕竟是“欺君之罪”,绝不会轻饶。但现在是少年时候的康熙,难得的跟小桂子这人关系极好,四爷才敢有把握康熙会放过小桂子的。
四爷前世对这种阿谀奉承本来深恶痛绝,这一次却难得的欣欣然,任凭赵齐贤张康年两个口灿莲花,身边各种夸耀之声不绝于耳,他只笑着应付而已,被人如此捧着,隐隐地有种“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三人在集市上走了一会儿,四爷便借故口渴了要歇歇脚,领着两人进了茶楼。
四爷点了两个菜,赵张两人吃着,赵齐贤便又说道:“我说跟着桂公公,吃喝不用愁,你看,咱们连京城还没有出,先又吃上一顿。”张康年也道:“那真的是,天子脚下这么多侍卫,数我们两个最有福,桂公公是最义气不过的,跟着他横竖没错!”
四爷哈哈笑了两声,笑声未已,便见有一人自楼下缓缓上来,四爷同此人对视一眼,此人便坐在边儿上去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四爷便咳嗽一声,冲着那人使了个眼色,又对赵张两人说要下楼方便。
赵齐贤便说道:“让属下陪公公前去。”他们两人当四爷财神一般,恨不得事事都替了他。
四爷哭笑不得,说道:“不必了,这个还得我亲自来。”说着便踱步下楼,四爷前脚下楼,先前上楼那人便也跟着下去。
那人正是天地会的徐天川,两人相见,徐天川行礼说道:“香主今日怎么忽然出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属下们去做?”
四爷说道:“的确是有点事的,需要几个会中的好手跟着,只不过,要机灵又口风紧的。”徐天川沉吟说道:“会中的好手,还要机敏能gān的,若论起拳脚武功来,玄贞道长是第一等的,但变通上欠缺一点,钱老本他又要照料店铺脱不开身,……小老儿推举风际中跟李力世两位兄弟,香主觉得如何?”
四爷说道:“徐大哥推举的人选定是不错的,就两位好了,麻烦徐大哥即刻回去通知两位,这便要上路了,另外,跟我同行的还有两个朝廷中人,还要风李两位留心,只装作同样是朝廷的人,不要露出马脚才好。”
徐天川说道:“这个容易,属下立刻去办,请香主稍候片刻。”
当下两人分头行动,四爷重新上楼等候,见赵张两人正嘻嘻呵呵地喝酒,他们两个见四爷回来,齐齐起身相应。
四爷坐定了,便说道:“方才我下去,又撞见皇上派来的一位兄弟,原来皇上觉得我带的人太少了,怕不周全,于是又多派了两个兄弟来相助我们,少时候就到了。”
赵齐贤便说道:“皇上对桂公公可真是好的没话说,我们兄弟两人也在宫内当差了多少年了,从没见过皇上这么重视个身边的人。”张康年道:“不错,桂公公真是前途无量,令人羡慕,连康亲王见了公公都格外巴结。”赵齐贤说道:“上回我见了索额图索大人,同桂公公称兄道弟呢,那股亲热劲儿,啧啧……”
四爷听到此处,只觉得事事都好,唯有一事不好。他便低声说道:“说起来,我们这一次是奉命微服私访,不便表明身份,大家之间称呼需要改改,不如就别公公长公公短,就叫我……”
赵张两人何等机灵,赵齐贤立刻说道:“不如就叫桂公子!或者桂少爷如何?”张康年笑道:“桂公子,贵公子,这个好极了!”四爷含笑便道:“是不是有些太过招摇?”赵张两人齐声说道:“哪里招摇了,本来公子你的身份就贵不可言,如此正好!”
三人正说着,却听得楼下脚步轻轻响起,接着,一名仪表堂堂面庞白净的大汉跟一个身材修长的汉子并肩上来,两人走到这一桌前,便双双行礼,口中只道:“公公,小人等奉命前来。”
四爷见他们行事谨慎,够低调,就知道徐天川已经将该留意的都告知他们,便一点头,对赵齐贤张康年两人说道:“这两位是封大哥跟管大哥,大家都是好兄弟,以后同心办事。”
赵张两人见风际中同李力世两人气宇不凡,何况四爷又特意介绍,可见重视,便双双起身,彼此通报了姓名,风际中跟李力世两人是青木堂中尤为机敏之人,又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同赵张两人寒暄片刻后,虽然是初见,却已经热络的如老友一般。
当下四爷便带着四名得力gān将出城往五台山方向而去,走到huáng昏时候,见天色yīn沉,隐隐地似要下雨,远山处雷声轰隆隆过,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在彷徨之时,却见有一队人马急急赶来,大概也怕落雨,呼喝一阵后叫道:“前方有一座大宅,不如且去避雨。”一行人便蜂拥而去。
风际中便道:“前方既然有一座宅子,不如我们也去。”四爷说道:“只能如此了。”
当下两伙人一前一后赶向前,远远地果然见到一座宅院,占地颇为宽广,只不过因天色暗淡yīn沉,这宅子却一点儿灯火光都没有,看起来有些yīn森森的。
大家伙涌到那大宅的门口,先前那队人之中有一个便跳起来敲门,叫道:“有人在么?”没想到那门应声开了,大家伙探头一看,里头乌漆麻黑,更无一星灯火之光,果然是一座废宅了。
此刻天空一道炸雷滚滚而过,huáng豆粒大小的雨点兜头浇下来,大家伙儿来不及迟疑,发一声喊便齐齐地涌进这座宅子,一路冲到厅堂里才停了脚,回头看看,屋檐下已经水流偏偏,耳畔哗啦啦都是雨水之声。
四爷同风李赵张四人进门之后,便到了大厅的一角上站定,四爷打量身旁那先进门的一伙人,却见这一群人穿着普通青衣,只不过个个身形矫健,腰间带刀,领头那个更是目光炯炯,四爷心头一凛,想道:“这伙人看起来来路不正,不知是什么人……幸好带了四个好手在身旁,若是有事的话也好应付。”
那目光炯炯之人说道:“你们几个,到里头看看有没有人!”他的手下几人应声而去。此人一转头对上四爷目光,略微一怔之后便走过来,说道:“几位是从京内来的?”
赵齐贤大喇喇地便说道:“从京内来的又如何?”他跟张康年两个是宫内侍卫,天子跟前行走的,身份跟外头的侍卫不同,虽然对四爷百般阿谀奉承,但是对外头之人却毫不客气,又见此人打扮普通,说话间神qíng略带几分凶恶邪色,便自也毫不客气回应。
那人哼了声,打量了四人几眼,忽然说道:“京城大得很,你们总不会是碰巧从宫里出来的吧?”赵张风李四人见他竟然一语道破,都觉讶异,刚要搭腔,四爷却缓缓一笑,沉声说道:“哪里哪里,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跟什么宫里宫外沾不上关系的,不知这位爷为何这么问,难道您是宫里的人?”
那人看了四爷一眼,说道:“我不是,只不过,我在找一个从宫里出来之人。”四爷说道:“从宫里出来的……是阁下的亲戚么?”那人摇头,道:“不是。”四爷就不语,故意停了片刻,看此人一会儿后才又慢吞吞说道:“京城如此之大,要找一个人可不容易呢。”那人哼道:“该遇上的总会遇上,逃不掉的。”
此刻张康年明白四爷有心隐瞒身份,见此人不说找谁,便cha嘴说道:“你吞吞吐吐的,那人不是你的亲戚,难道是你的仇人?你报上名来,或许我们听说过呢。”那人扫了张康年一眼,说道:“你听说过他是不足为奇的,整个京城的人或许没有没听说过他名字的。”
四爷心头已然雪亮,心想:“难道真个如此之巧么?”却仍不知这些人从何而来,有何目的,但四爷察言观色,却隐隐知道,不管怎样,这些人定然不怀好意。
风际中看了四爷一眼,便问那人,道:“阁下要找的那人究竟是谁?说了这么久,我们也都有些好奇了。”
那人便道:“也不用瞒着你们,他么,就是曾经杀死过鳌拜的小桂子桂公公。”说话之时,便紧紧地望向四爷,分明是在投石问路。
四爷略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除此之外却别无其他神qíng,只望着此人说道:“这个我还真的听说过。”他微微一笑,淡定又望向赵齐贤跟张康年,说道:“虽然跟这位大名鼎鼎的桂公公毫无jiāo集,不过似乎听闻他生得人高马大,威风凛凛,故而能够杀死鳌拜,虽然是个太监,却也算是个大英雄,只可恨缘悭一面。”
赵齐贤张康年两个对视一眼,他们两个也不笨,赵齐贤便大声说道:“啊…说起来真的是,我也听说过,那桂公公练过武功的,一只拳头能够打死一头牛!”张康年便又大拍马屁,道:“你说这样的盖世英雄,长的什么样儿呢?”
四爷也装模作样叹道:“可惜是个公公,不然的话倒真的可以好好地跟他结jiāo结jiāo。”风际中跟李力世两人见三个人如此绘声绘色在胡言乱语,当下也点头附和。
那人瞧着四爷五人看了会儿,终于释去疑心,哼了声便yù转身离开,正在此时,却听到身后有人一声哀嚎,叫道:“鬼啊!”与此同时,众目睽睽之下,眼前一道白影掠过,宛若幽灵,耳旁隐隐地传来凄然哭泣的声音,伴着外头电闪雷鸣,鬼气森森的,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赵齐贤张康年两个在宫内“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个,当下也跟着惨叫一声,顿时抱做一团,大叫有鬼。四爷皱眉,身后风际中李力世两个却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护在四爷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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