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又落下来,叹口气,抬手擦拭。
再看新月,人定在原处,双眸呆呆望着前方,似在思索,忽然之间,新月双眸闪,似想通什么,急急开口,道:“娘娘,娘娘是六宫之首,凤印在握,自然是不能随意舍身空门的,但是……奴才可以,奴才可以替娘娘舍身!”
“什么?”震惊地看向新月。
新月道:“娘娘,奴才经过努达海之事,早就看破红尘,本想死,却又怕对不起克善,如今,奴才愿意舍身入佛门,当个虔诚的佛家弟子,来可以为皇上,皇后,十二阿哥,以及克善祈求福祉,二来,可以洗清奴才先前的罪过,不然的话,奴才怕自己死后,都无脸面见阿玛跟额娘。”
新月着,意志逐渐坚定起来般,双眸望着,似看到希望。
“不可如此,是格格……虽然的片心意的确是好的。”皱眉,缓缓摇头道。
新月哀求看:“奴才请皇后娘娘成全,奴才本来是抱着死之心,只怕死后克善无人看管,想求娘娘帮奴才照顾克善,若是娘娘肯许奴才遁入空门静修,便如同救奴才命,奴才自个儿也愿意如此。奴才主意已定,请皇后娘娘成全!”新月恳切完,猛地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正文 毒攻毒 4
① ② ③
出了芷青居,上了仪舆,便向着阿哥所而去。
永璂仍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只不过若我唤他,他会隐隐约约知晓一样,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似乎在回应我。
我看着看着,眼泪便忍不住,容嬷嬷百般劝说,仍旧不舍的离开永璂身边一步。
正在守着他的时候,门口上有人急匆匆说道:“十一阿哥,你不能来这里。”
“我想看看永璂……”有小小的声音回答,“让我看看永璂怎么了。”
我回过头来,说道:“容嬷嬷,你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容嬷嬷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回来,说道:“回娘娘,是十一阿哥在门外,想进门探病。”
我怔了一会儿,才感叹说道:“永璂这一病,谁都不敢来看,生怕有什么恶疾横症传染到他们尊贵的身子,没想到,永瑆倒是如此的用心,果然是患难见真qíng。”
可是终究要避嫌,不可让他进来,万一真个儿有什么事,那就实在不美。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容嬷嬷,你便出去,跟永瑆说,永璂现如今还病着,不能起身,也不会认出他来……就先让他回去吧,等改日永璂好了,再让他来。”
容嬷嬷答应一声,要出去传话,我叫住她,说道:“永瑆这孩子不错,要好生说话儿,劝着点。”
容嬷嬷点点头:“奴才晓得,奴才遵命。”
我一直在阿哥所呆了近一个时辰,才愁肠百结起身,打道yù回坤宁宫。
永璂一病,仿佛牵了我的魂神,慢慢地走出阿哥所,站在庭院里,距离仪舆几步之遥,我茫然四顾,不愿离去。
容嬷嬷免不得又絮絮叨叨劝了两声,忽然之间声音一改,惊叫道:“十一阿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我一怔,回过神来,闻声转头看过去,却见在旁边的青树之后,果然转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怯生生地看着我,蹭了过来,叫道:“永瑆参见皇额娘,给皇额娘请安……”
我愕然,也跟着问道:“永瑆……你怎么、难道你刚刚一直都没有走?”
这么冷的天气,永瑆竟一直都等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我倒吸一口冷气,望着他。
永瑆点点头,说道:“皇额娘,我想看看永璂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他。”
我望着永瑆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圈蓦地红了起来,然而不能在孩子面前流泪,于是转过头去,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容嬷嬷看我这样,qiáng笑着对永瑆说道:“十一阿哥,十二阿哥没事的,过两天他好起来了,你们两便又可以在一块儿玩耍了。”
我回过头来,见永瑆只看着我,眼巴巴地问道:“皇额娘,是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我点点头,也笑着说,“永瑆放心吧,永璂很快就会
好的,到时候就又可以跟你一块儿玩了。”
永瑆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皇额娘这么说,永瑆就放心了,这两天我可担心了,做梦也老梦见永璂……皇额娘,我实在很想见永璂,现在不能见他吗?”
我先前不许他见永璂,是为了避嫌,可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坚决,偷偷地在这外头守了一个时辰,如今小脸儿都冻的变了色,笑起来更觉得可怜。
我见他完全一片赤子之心,心头大为感动,招招手说道:“永瑆你过来。”
永瑆闻言,乖乖上前来,我略弯下腰,将永瑆抱在怀中,感觉他冰凉的小脸蹭过我的脸颊,一刹那又忍不住泪冲上眼眶,硬生生压下去,说道:“永瑆,现在你不能去见永璂,永璂现在养病,要静静地休息,你要去见他,打扰了他反而就不好了,你乖乖听皇额娘的话,回阿哥所休息去,好不好?”
永瑆在我怀中,低声说道:“嗯……我听皇额娘的话。”
我点点头,略放开了他,拉住他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这手,就如同昨日我握过的永璂的手一般的凉,于是又说道:“永瑆以后不许做这种傻事了,等这么久,万一把自己冻的病了怎么办?到时候不止你额娘会伤心,皇额娘也会很伤心。”
永瑆说道:“我只是很想见永璂,我以后不这样了,皇额娘。”
我摸摸他的小脸,说:“这才是乖孩子,总之皇额娘答应你,永璂好了之后,让他立刻就找你玩儿,好吗?”
永瑆使劲点了点头,说:“好的。”
我吩咐身边的宫女将永璂送回阿哥所,顺便再叮嘱他身边的人看好了十一阿哥,别让他乱跑,若是出事的话则严惩不贷。
刚要离开,永瑆忽然又叫道:“皇额娘!”
我站住脚,回头看永瑆。
永瑆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红色小小的香囊般的东西来,甩开宫女的手跑到我的面前,说道:“皇额娘,其实我来也是为了送这个东西给永璂的。”
“这是……什么?”我低头看那物,虽然jīng致,不过也是一般般的香囊罢了。
永瑆说道:“这是我额娘给我跟永璂的,一人一个,永璂那日玩的时候丢了,我额娘以前说过这个是保平安的,我捡到了永璂的,就一直想着再给他。”
保平安的……原来如此。他担心这东西掉了,永璂才出事的,所以坐立不安想送来。这皇宫内,也只有孩子会有这么虔诚纯洁的心思了。
我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那吉祥香囊,说道:“永瑆放心,皇额娘会将这香囊给永璂的。你乖,快跟宫女回去,好好地用热水泡泡脚捂捂热,知道吗?”
永瑆答应一声,果然就跟着宫女离开了。
我低头看了看那香囊,正面绣着“如意”两个字,背
面是“富贵”,我暗暗叹息:托永瑆的一片心意,只希望我的永璂这一次真的如意度过难关。随手将香囊拢入袖中,上了仪舆,往坤宁宫打道回去。
一直回到了坤宁宫落了座,容嬷嬷才开口,问道:“娘娘,倘若明日那新月格格仍不思改过,娘娘当真就答应她许她舍身入空门?”
我冷笑一声,说道:“不然又如何?不让她去的话,本宫何必煞费苦心的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容嬷嬷惊问:“娘娘那真是有意提起皇太后之事?奴才还正有点奇怪……”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我冷冷笑说:“不然以新月那种xing子,一心想死,哪里会想到其他之事,简直是愚不可及。”
容嬷嬷试探问道:“可是娘娘,是否还有其他方法?比如娘娘说的……指婚给其他八旗子弟……”
我说道:“你当她肯吗?”双眸一沉,说道,“……或许她是肯的,不过本宫却不放心。”
容嬷嬷惊奇:“娘娘有何不放心?”
我哼了一声,想起新月先前的举止,慢慢说道:“指婚不是三两日就完成的,在此之前,新月必须留在宫中,以她的xing子,难免不出意外,本宫不放心的是……当初她在努达海府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同努达海起这不-伦之恋,要生要死的,如今好不容易断了她这股念想,本宫亦是煞费苦心,怎么肯如雁姬一样,留下这么一个祸胎在自己身边。”
容嬷嬷惊了惊,问道:“娘娘的意思莫非是……怕新月跟皇上……”
我放低声音,缓缓说道:“新月也不过只是个幼稚少女而已,当初努达海救她在先,呵护在后,两个人才‘qíng不自禁’起来,闹得雁姬死去活来,若是本宫留下新月在宫内,以新月那容貌那xing子,她可不是什么会拘泥于礼法之人,你也知道,皇上那个脾xing素来是每个准儿的,若是两人又如努达海跟新月一般,本宫岂不是也做了那雁姬?”
容嬷嬷面色大变:“这可万万使不得!”
我淡淡一哼,说道:“若是新月是个肯听话,任凭本宫摆布的,本宫就留下她当一枚有用的棋子倒也无有不可,但是新月的个xing……”我冷然一笑,“万一她这一番受刺激过深,当真的又同皇上发展出点什么来,你当她会乖乖听从本宫的话,还是会一门心思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新月那丫头,现在是没开窍,又被努达海所迷才神魂颠倒,可本质上聪明着呢,假以时日,必定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
容嬷嬷身子微微颤抖:“的确是奴才眼界狭窄,竟没想到这一层。”
我沉声说道:“本宫需要的是听话的棋子,而不是一个随时都会有变数的祸胎,何况,现在宫内有了乌雅,本宫也不想多生事端,——新月现在还没想通,有些糊涂,还能听本宫的点拨,本宫当然要趁热打铁让她再也回不了头!你仔仔细细地想想看,克善年纪还小,将来前途无量,若新月经过努达海这事之后,对男女之qíng看淡,为了克善着想,她自然要嫁个如意之人,放眼着天下,最如意的是谁?——本宫不说你也知道。当然,这也许是本宫多虑了,但是本宫的xing格便是这样,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容嬷嬷低头说道:“娘娘说的很对,奴才也觉得很是危险,就新月格格那个个xing,又天真又放-làng不羁的,还带点才qíng,皇上可不就喜欢那样儿的?万一真的看对了眼,还真连娘娘也不能阻止……果然是不能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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