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说道:“这是当然,昨日犯上,他也是有份的。”
兰馨犹豫一会,说道:“皇额娘,你不会是真的要处罚皓祯的吧?”
我微微一笑,望着她说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还顾惜着他?”
兰馨垂下头,双眉微皱,说道:“我只是想让他回心转意,对我好些,不要像是以前那么冷淡……并不是真的要他受苦或者怎样,何况,都是那白吟霜的缘故,他才……我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恨他。”
我盯着兰馨看,心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兰馨,你若是早一步对本宫说这些话,用上点合适的手段,或许那皓祯还有回心转意的可能,但是现在,你凡事做尽了,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现在皓祯的心中最着急的就是白吟霜,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当着皓祯的面折磨那白吟霜,皓祯心中,非但不会喜欢你,反而会恨上你。”
这跟令妃的事qíng是一个道理,若是我明里都死踩着令妃,皇上自然会不乐意,反以为我凶狠霸道,心里越是恨,越是要留心谨慎,作出十分“宽容大度”来,最忌讳这行差踏错,失了先机。所谓“yīn沟里翻船”,可不仅仅只是一句老话而已。
“那怎么办?皇额娘?”兰馨眼中泪光闪现,望着我急忙问道。
我双眉一挑,看着她说道:“你的xing子,外柔内刚,走到现在这一步,是万容不下那白吟霜的,其实要除掉她,自然也是小事一桩,可是如果真个除掉了白吟霜,在皓祯的心中,却势必会永远记得她,反而更恨了你,不必谈什么回心转意。”
“皇额娘……那,那就留下她……”兰馨委委屈屈的妥协。
“留下她,把你早些气死?”我看向她,冷笑说道,“你不比别人,好歹也是皇族的公主,怎么能在一个贱丫头面前失了威风。本宫看你这xing子看似温吞实则急躁,又不懂得忍,就算一时动了念留下那白吟霜,日后看着皓祯跟她卿卿我我,未免还会起更大的波澜,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那怎么办?皇额娘,我……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什么手段都用尽了,一开始以为会悄悄的用办法除掉她,不料被皓祯发现,反而弄巧成拙,到现在越发不可开jiāo,我实在是没了法子……”兰馨说着,又开始掉泪。
“你是皇家的公主,本宫跟皇上都会为你做主的,你何至于要如此哭哭啼啼?”我皱皱眉,说道,“再说,不过是一个富察皓祯而已,就算他是天仙,也不至于让你如此五迷三道的。好了,你擦擦泪,本宫现在就往宗人府走一趟,本宫会见机行事,尽量如你所愿。”
解连环3
我先前听小禄子形容起皓祯的影像形貌,简直如听天书,虽不能不信可也不能全信,心头想着,再怎么不济毕竟是一个贝勒,怎么也不会疯癫如斯吧。
到了宗人府,诸位大人行礼完毕,分别列座,便命人先将皓祯给带了上来,初一见面,只觉得面前的年青人倒也相貌堂堂,气质明朗,若那眉间的三分不耐能够减去,倒也有几分贵气可见,单看相貌来说,是王亲贵族子弟里的佼佼者。
这初次一见,印象却还不错,但是接下来,我便明白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什么意思,而小禄子所说的话,真个是一点的夸张过分都没有,却是句句字字都恰如其分。
皓祯贝勒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请安行礼完毕,我便问道:“皓祯,你可知罪?”
皓祯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一时冲动,冒犯公主,的确是奴才的错,请娘娘治奴才的罪。”
我点了点头,看他面色平和,对答顺流,不由地瞟了旁边小禄子一眼,小禄子看我一眼,嘴角抿着一丝笑低下头去。
我说道:“皓祯,你知错甚好,本宫心头安慰,也不枉兰馨公主在宫内还惦念着你。”
皓祯一听这个,眉头微皱,却说道:“奴才何德何能,敢劳动公主牵挂。”话虽然说的还算得体,怎奈脸上流露出了一种不以为然的气质来。
我皱了皱眉,说道:“听你的口吻,好像对兰馨公主很不满意?”
皓祯忍了忍,似乎终于忍不下去,说道:“娘娘,公主下嫁,本是皓祯的福气,怎奈公主她全然不思自己身份尊贵,处处用毒辣的手段来对付吟霜,什么热蜡烫手,又跪石子的……今日还请了道士和尚来做法,奴才以为公主又用了什么花样来折腾吟霜,才一时冲动之下动了手的。”
我听得心头一叹:兰馨真个不思给自己留后路了。就算是对那白吟霜下手,好歹也gān得聪明保密点,怎么竟还让皓祯给看出来了,这不反而是给自己找事么?可见兰馨并不是个聪明会耍心机的。
心头虽然这么想,面上却是纹丝不变,听皓祯说完了,才说道:“看样子,你对兰馨的怨气很大啊。”
皓祯作出委屈的样子来,说道:“奴才不敢,皇后娘娘问,奴才也就据实回答。”
“好一个据实回答,”我冷冷一笑,说道,“那么你也据实回答一下,你欺上瞒下,刚跟公主大婚,就跟宫外下流女子私通,又百般的将她弄进府中,最终纳为妾室,让一个在酒楼卖唱的低贱女子跟兰馨共侍一夫,皓祯,你心底还有没有兰馨这个公主,有没有我皇家的体面?”
皓祯见问,顿时变了脸色,瞪大眼睛抬头看着我:“娘娘……娘娘这话……”
“你是想问本宫是怎么知道的对么?”我盯着他,说道,“白吟霜的出身,本宫一早知道,本宫尚未跟兰馨讲,不然的话,她会被活活气死!皓祯,你好大的胆子,堂堂的皇家公主你嫌不够,居然还去外面同那低贱的卖唱女子搞在一块!”
皓祯的眉头皱了又皱,双拳攥了又松开,肩头几度起伏,似乎在忍耐,又似乎忍不住,我诧异盯着他,却见他最终终于抬头瞪向我,大声说:“皇后娘娘,吟霜不是什么下流低贱的女子!我同她早在皇上指婚之前就认识了,我喜欢她,才不在乎她是不是什么酒楼卖唱女子,她向来是洁身自好,冰清玉洁,毫无瑕疵的……”
我瞧这个忽然爆发的样子,倒有几分意思了,当下喝道:“住口!你还敢说?如此这般你就有理了?既然你跟外头那种风流女子有私qíng,就该如实禀报皇上,让皇上给兰馨另选额驸,是你自己贪恋富贵荣华,这边上娶了公主还不够,那边还勾三搭四,你可知这是何罪?本宫可以治你一个欺君之罪!连同那白吟霜一起,能勾引的一个堂堂贝勒、额驸神不守舍,举止反常,可见是祸水留她不得!”
“不!”皓祯大喝一声,眼睛瞪得几乎突出,果然额头的青筋爆出来,嘴巴张大,冲着我吼道,“娘娘,吟霜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如果娘娘你要治罪,就冲着我来吧,所有罪责都让我一个人承担。”
这一番狂态乍现,看得我目瞪口呆,旁边小禄子低下头,嘴角笑意更浓,我一眼瞥见,也不由地挑了挑嘴角,反倒不觉得生气了,回头看向皓祯,只皱了皱眉,说道:“你咆哮什么?本宫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冤屈,只管说就是了,有理不在声高。”
皓祯吼完之后,胸口兀自微微起伏,先前还算好看的一张脸,也有点微微的变形,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般,说道:“请娘娘恕罪,奴才一时激动忘形。”
“你的确是很忘形。”我一声冷笑,说道,“那你就先在一边上冷静冷静,来人啊,把那白吟霜带上来。”
片刻功夫,外面带了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进来,我定睛看下去,不由地心头一怔:果然这女子生得很美,两只大大的眼睛,让人一看就有我见尤怜的意思,而且又生得婀娜柔弱,若男子见了,不免会生出一副要保护于她的冲动,比起兰馨的雍容华贵,真是另外一个天地。
“你就是白吟霜?”我问道。
“奴才、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奴才正是白吟霜。”白吟霜伏在地上,微微发抖地说。
旁边的皓祯,自从白吟霜出现之时就一眼不眨的看着她,脸上的表qíng不停的变幻,似是痛苦,似是难受,好像又想要扑过去抱住她……看的我也难受起来。
急忙转开目光,仍看向白吟霜,问道:“白吟霜,你不过是酒楼上一个卖唱女子,身份低贱,怎么竟敢如此大胆去勾引贝勒爷,让他犯上欺君的罪名?”
白吟霜身子一震颤抖,说道:“皇后娘娘,奴才没有……奴才怎么敢啊……”
我冷笑着看她,问道:“你不敢?你不敢,怎么能从酒楼上一步步走进了硕亲王府,从一个低贱的卖唱女子,变成贝勒爷的小妾,跟当朝公主共侍一夫呢?”
白吟霜摇摇头,说道:“皇后娘娘,此事说来话长,所谓世事造化,连奴才也想象不到,奴才有朝一日会进入硕亲王府,奴才原先的确是卖唱的,只不过家父为恶人所害,一命呜呼,奴才卖身葬父,又被恶人威bī,是贝勒爷救了奴才,奴才满心感激,只想着给贝勒爷做牛做马,……至于后来进了硕亲王府,是因为……”
她说的倒是真实,合qíng合理,我正听着,旁边皓祯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是因为我!因为我舍不得她,皇后娘娘,请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他声音如此之大,听得我皱眉,若昨日便是这么叫嚷,也难怪此刻宗人府的诸位脸上露出那么古怪的隐忍表qíng,恐怕他们的耳朵兀自在隐隐做疼吧。
我不悦喝道:“本宫在问白吟霜,怎么轮得到你cha话?好大的胆子,来人,把皓祯拉出去,打上十大板以儆效尤!”
白吟霜一听这个,立刻悲鸣一声,磕头说道:“娘娘,请娘娘开恩,请娘娘开恩,皓祯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
皓祯见状叫道:“吟霜,吟霜,你小心,别太用力,你的头要磕破了……”
我听得不耐烦,一抬手,旁边的侍卫向前,将皓祯拉了下去,劈里啪啦打了起来,皓祯起初还忍着,后来就有点忍不住,低低地发出呻吟声。
我看白吟霜拧着双眉,似乎那不是打在皓祯身上而是在她身上,那边板子一响,她就跟着抖一下。
我问道:“白吟霜,你方才所说都是真的?”
白吟霜点了点头,说道:“回娘娘,都是真的。”
我又问道:“那也是你在硕亲王府内身着白衣夜行,惊吓到了公主?”
白吟霜同样答应,我思考了一阵,看皓祯贝勒那个样子,若是让他主动休掉白吟霜,恐怕是不可能的,而兰馨又容不得白吟霜,要想让兰馨去掉心结,于是只好从这白吟霜身上下手,却不能一下子就bī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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