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谈笑间替原氏攻下郑州的踏雪公子,此时此刻却满脸惊慌,正苯手苯脚地用宽大的袖口抹着我的泪,恨不能就用他的袖子作块毛巾擦我的脸了,正如同很久以前,他在我的chuáng前哄我吃药却严重烫伤我的口舌。
可是我的泪却越来越多,这么多年来的辛酸如止不住的海cháo涌向我的心间,我抽泣出声,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今夜原本是想作什么来着,对啊,我本来是想色诱原非白,放纵一下我的灵魂,映下我的回忆,然后永远地离开这个红尘,离开所有人,然而我却抑止不住心上的悲伤,扑在他的怀中,尽qíng地号啕大哭,我泣不成声:“你当年既然口口声声说不对我放手,那为什么要放我走啊,你为什么要让那个暗神给我买身契,给我那幅图,为什么不让他带我去见你,你gān吗要这样耍弄我啊,你这个混蛋。”
“你知道这一路上,我有多苦吗?你既然不要我了,为什么又要找我呢?gān吗要发那个花西诗集,让我根本不能平静地生活?”我狠狠捶打着他的胸口,他没有抱怨我会将他打成内伤,只是紧紧抱着我,他的胸腔也在剧烈地颤动着,却默默地承受着我的bào力。
我挣扎着抬起哭花的脸,对他吼着:“原非白,你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惨吗?你要道歉。”
原非白面色惨白,哀哀地看着我:“对不起。”
我愣了一愣,还真没有想到天下最骄傲的踏雪公子真得会说出这三个字,原本继续要发的火就堵胸口,一时没说出口来,他却拉着我来到洗脸架前,绞了把毛巾,帮我细细擦了擦鼻子,毛巾上全是血,可能是刚才那顿吼把鼻血又冲了出来。
估计我刚才对他又打又吼的,跟个母夜叉似得没区别了吧!
心中万分懊恼间,自己抽了毛巾到镜台洗了一把脸,抬起脸时,原非白出去了,我正难受间,他又拿着一瓶药进来了。
他给我鼻子和眼睛又上了药,动作轻柔细致,同刚才完全不一样。
“你还是老样子,身子骨这么弱,可一定要小心些。”他静静地感叹道:“眼睛周围的肌肤偏嫩些,现在哪怕是胭脂也会对皮肤有伤害,就这一次了,三个月后,再往伤口上画画吧,。”
我微点着头,心中又有点委屈,明明是你撞我流鼻血的!
真不解风qíng!我画画还不是女为悦已者容嘛,真得一点也不体贴,还跟以前一样。
窗外传来三更鼓,这一晚上就快过了,我怅然若失地看着他帮我细细包扎着伤口。
我这么想着,他手头的工作作完了,我偷眼瞅他,不想他那双凤眼也对我凝望着,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局促,他飞快地收回了手,我缩回身子正襟危坐,于是我和他面对面站着又默默地凝望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我扁着嘴开口道。
“你。”不想他也同时开口道。
我们闭上了口,然后又异口同声地说道:“我……”
我们只得又闭了口,我忍不住又笑了,他看着我也笑了,烛心又爆涨了一下,忽明忽暗地映着他绝代的笑颜,我不觉看得有些痴了。
他向我伸出手来,摊开洁白的掌心,坚定的目光如万年秋水,柔qíng翻涌,我的心魂霎时溺毙其中。
如受蛊惑,我鼓起勇气,慢慢向他走去,再次轻轻伸出手来,指尖与指尖慢慢碰触,他的大手覆上我的,最后紧紧勾缠。
我酸酸楚楚地扑进了他的怀抱,侧过脸来倾听他激dàng的心跳,泪水悄悄的滑落,我颤声道:“我恨你。”
“我知道。”他在我耳边低低说着。
我抓紧他的衣袍:“我好恨你。”
“我知道。”他还是苦涩地喃喃说着。
“原非白。”我把我的脸埋进他的怀里,一遍遍地呢喃着他的名字,最后哽咽道:“原非白,我爱你。”
他浑身震了震,更加紧地抱住了我,细密的吻笼着我的耳垂:“木槿。”
我抬起头来,隔着我的泪花,看着他大声说:“我爱你,原非白,虽然你爱过锦绣,又和锦绣联手骗我,虽然你拆散了我和原非珏,可是我还是爱你啊,原非白,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我才变成男不男女不女那么多年的,你知道吗?原非白。”
“傻木槿,”原非白的凤目闪亮着我从未见过的光彩,对我柔柔笑着,只觉他的眉在笑,眼在笑,嘴在笑,连带我看到了他的心也在欢乐地笑着:“我都知道的,傻木槿。”
他的唇覆了下来,辗转反撤,我紧紧揉着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大海中飘浮的木板,又宛如我此生的甘露,无法放手。
我沉溺了,等我惊醒时,他已横抱起我,将我抱上了象牙chuáng,那张我们曾经互相伤害的chuáng上,他细细地吻着我的脸,衣衫不知不觉滑落,他那修长冰凉的手,轻扶上我微烫的肌肤。
“非白,你的身子好冰。”我呢喃着他的名字,攀着他的肩头。
人初静,月正明,纱窗外玉梅斜映,
梅花笑人休弄影,月映槿枝露羞颜。
这一夜,我心中的长相守终于为我吟唱了最美的歌。
他完全没我想象中那般技巧熟练,一如少年时代的吻一般青涩,我和他两个很有默契地没有点任何火烛,黑暗中我感到他的手,他的身体都在发着颤,以至于一开始怎么也无法成功地进入我的身体,他喘息粗重起来,汗水滴落在我的rǔ沟间,我也万分赫然,却又对他的苯拙感到一丝欣喜。
我对他微笑着,抬起手抚上他的唇,细细抚摸他他光洁的后背,摸索着他灼热的,引导着他慢慢进入我的身体,与我完全地契合。
好热,好像我的灵魂也着起火来,yù火中的原非白斯文不再,那绝世的温笑也隐在黑暗中,仿佛变成了一头shòu,月光下他汗淋淋的身体发着神秘的光,不停地进攻着我的身体,他慢慢适应了那火热的激qíng,极度快感的冲击,他的手游走在我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引燃着我的,也不停地折磨着自己……
窗棂外的天空隐隐开始泛白,我与非白紧紧相拥,我们面对面喘着气,他却依然没有停歇他的爱抚,终于我的泪水滑落,低声对他嘤咛着无力再承受他的欢爱,最重要的是,他的伤才刚刚愈合,然而他却吻去我的泪珠,在我的耳边绮旎地低喃着:好木槿,你可知比死亡更可怕的便是这分离的煎熬,我盼了你整整九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浮生论缱绻(三)
天亮了,一向浅眠的我渐渐醒来,从非白的臂弯里悄悄起身,撑着上半身细细看他,刚从yù海中休憩的非白看似平静地熟睡着,绝美如昔,可是眉头却微皱,他在想些什么呢?
他的肩头昨夜在欢海间挣出血来,我急急地下chuáng又给他补扎了一下, 比起素辉的手艺,绑得略有些像馒头,但好在不再有血丝渗出。
我轻轻替他拉上被子,刚刚下chuáng,双腿酸痛险些站不住,赶紧扶住拔步chuáng的柱子。
我脸上微赫地回头张望,可能是压着馒头肩膀了,丝幔间的他翻了个身,继续甜睡着。
我穿上衣物,轻轻打开门,外面立刻闪出一人,却是素辉,他看到出来的是我,似乎有些惊讶,刚要开口,我立时捂住了他的嘴,一指屋里,素辉立刻会意,我又对他指指外面,示意他到别处去说话,
来到梅苑,当值的陌生武士看到我同素辉在一起,便躬身走开了去,我对他一笑。
他长叹一口气“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你们俩可总算在一起了。”
我脸上红了一阵,他又忽地拧了我胳膊一下,我啊地轻叫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他却气呼呼道:“永业三年你骗我送簪子给三爷,可害得我好苦,这九年来我就一直想着要再见你报这仇。”
他昂着头,气鼓鼓而得意地看着我,好像小时候同我斗我轻笑出声,却和素辉一样,眼眶深深湿润了:“当年qíng势所bī,你也明白,我不能拉着你一起陪我死,好在我们都还走运,好好站在这里,又能说上话。”
我拍拍他的肩膀:“素辉,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素辉低低道:“还好,只是觉得对不起我娘。”
想起三娘,心中也是一堵:“三娘葬在那里了呢?”
“后山,”素辉难受得说道:“木丫头,这两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我笑着摇摇头,望着朝阳初展,映着梅树古质虬劲,我只觉得一阵恍惚,多像八年前我每天醒来看着那朝阳。
我在厨房里忙着,后面忽然闯进披头散发的原非白,他一下子抓紧我的手,满脸惊慌和怒意:“你。”
我不慌不忙地甜甜一笑:“怎么还没有梳洗,我在给三爷做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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