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一进偏厅就听见一屋子的笑声,把身上腥红的雪狐大氅一抖,一串子水珠在空中散开,推开七弦递过来的手炉,笑道:“今儿兴致怎么这么高?你们哪个让夫人高兴了?说出来爷儿打赏。”
七弦‘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欢快的语气道:“五爷,今儿可不是奴婢们的功劳,您这打赏奴婢们怕是没有福气得了。”
“瞧瞧,你把这小丫头惯的伶牙俐齿的样。”楚熠摇头一笑,接过一杯冒着热气的养神茶,调笑道:“不如夫人告知为夫一下,何事让你发笑。”
“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这些丫头瞧着腊月到了,知道又要有格外的打赏罢了。”萧嬛捂着小嘴娇声笑了起来,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状。
楚熠眉头一挑,却是挥手让下人离去,只留了白嬷嬷与流苏、七弦三人在偏厅外伺候,之后脸色颇有些凝重的盯着萧嬛,惹得她秀眉微扬,不待楚熠开口,便道:“你今儿这么早回府可是又进宫了?”
“刚与万岁爷议完事,西南的事定了下来,主帅果然是出自郗氏,我为副帅。”楚熠沉声说道,眼底闪过幽暗隐晦之色。
萧嬛微愣一下,随即便问:“几时出京?”
“下月初十。”楚熠把萧嬛揽在怀中,薄唇落在她娇嫩白皙的耳垂上轻咬着,模糊不清的说道:“这一次怕是要去个一年半载,你可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萧嬛娇软无力的倚在楚熠怀中,头微微朝后仰着,露出优美的脖颈,如水样的眸子沉浮着丝丝艳色,用嫩娇的嗓音道:“原不是说好了吗?你前脚出征我后脚便进宫去。”
楚熠微微一叹:目光极尽缠绵的流连在萧嬛的身上,许久才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留在府里我放心不下,留在宫中,皇后那却是让人安心不得,若不然你回萧府养胎也是好的。”
萧嬛轻摇着头,嘴角勾起几分笑意,她一个出嫁的小姐如何能回娘家养胎,便是母亲不在意,对外也说不过去,倒不如进了宫里,反倒是不方便那些心存歹意的人行事。
“你且安了心就是了,在宫里姐姐总会护我周全,你这般心神不宁,真若上了战场可让我如何放心得下。”萧嬛娇声软语,手圈着楚熠半个腰身,粉嫩的脸颊靠在他的胸口处。
楚熠用双臂不揽着萧嬛的胯处,往上揽了揽,亲昵的闻着她的发鬓处,到底还是一副不能安神的模样,低声道:“我若是离京了,你平日里也不要回府来,不管是大事小事一概不要理会,林氏便是进宫了你则能避就避开,眼下不是跟她分神的时刻。”
“我自是晓得的,只是,她若是执迷不悟,我也不会忍气吞声,且给她好果子吃,眼下到底是有一件事你得给我拿个章法,你下月初十离京,可那时候离采选的日子可没差几天了,我若是进了宫,只留顾表妹一人在府里怕是不妥。”萧嬛话未说尽,那顾婉柔在如何不堪也是楚熠的亲表妹,有些话她却是不适合说的。
楚熠早忙的忘记了顾婉柔,眼下见萧嬛提及,不由蹙起了眉头,想了想,才道:“我明儿便与顾奕知会一声,让他把人接走。”楚熠早了这想法,只是前些日子忙着西南战事,一时也腾不出来心思来安排顾婉柔,如今见萧嬛提及,当下就拍板定了下来。
萧嬛却是哼笑一声,一双似水墨染的黑眸戏谑的在楚熠的身上绕了一圈子,娇滴滴的道:“你舍得便好,我只当你巴不得让顾家表妹一直在府里住下呢!”这顾婉柔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顾家的心思她明白,可顾婉柔的心思顾家却是不明白,这么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留得久了准是一个祸害,趁早的打发走了才是正理。
楚熠轻笑一声,抬手爱怜的刮了下萧嬛挺俏的琼鼻,刻意压低了几分嗓音,用暧昧的语气道:“我还以为你知道我这一生最舍不得唯有你一人呢!”
楚熠面对萧燎素来是个嘴甜的,加之他模样生的又好,一双凤眸璀璨生辉,专注的瞧着一个人的时候便是对他并无qíng意,也免不挣心动,更何况是萧燎这个与他日夜相伴的人,娇美的脸颊瞬间染上了几许桃粉,握紧小粉拳砸在了他的肩上,凤眼斜飞,慎声道:”甜言蜜语,也不知是与哪个学的,这话你怕是没少对旁人说过吧!"楚熠瞧着萧燎使着小xing子,一副捻酸捏醋的小模样,心窝软的一塌糊涂,爱的不行,当下放声大笑,之后不由分说的把人压在了软软的美人塌上,额头相抵,眼底满是浓浓的qíng意,咬上了萧燎仿佛一碰就能滴出水来的朱唇。
108、除夕过后,楚熠出征的日子瞬间已到,那一日雪花纷飞,天色却极是晴朗,楚熠为副帅,骑着高头骏马站在三军之前,身着银色铠甲,宝刀悬在腰间,身后的大红披风伴随着雪花飞扬。
萧嬛站在丽贵妃身后,灼热的目光看着城外的楚熠,眼眶微微变红,却是紧咬着下唇,忍着酸楚,只微扬着下颚瞧着楚熠跃身上马,带领三军御马而去。
“回去吧!人都走远了。”丽贵妃握着萧嬛冰冷的手,轻声说道。
萧嬛微不可见得点了一下头,抬手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红狐大氅,与丽贵妃下了宫墙,回往承香殿,却不想回去的路上瞧见一年轻女子,穿着打扮甚是张扬,比之丽贵妃且还要富贵三分。
远远的瞧着那着了桃红色裙衫的女子捧着一株红梅无甚仪态的与宫女嘻笑打闹,萧嬛秀长的眉不禁一蹙,问道:“这人是谁?在宫中行径竟这般轻挑。”
丽贵妃嘴角一勾,冷笑一声:“是皇上的新宠悦常在,日后你若是瞧见她也无需理会,那般出身,没得污了你的眼。”
“宫里何时多这么一位悦常在。”萧嬛略有些惊讶,今上已多年未曾封赏过宫妃,更别提是赐了封号的。
“不过余月罢了,等回了承香殿我再与你细说。”丽贵妃勾起说道,抬手敲了敲轿辇的窗沿,示意小太监加快步伐,待回了承香殿,丽贵妃便让宫人端上二碗温热的燕窝粥,一边用粉彩描金的小勺子搅着,一边瞧着端着五彩八宝纹玉碗的萧嬛,在她略有些尖的肚子上打了圈,眼底浮现一抹温qíng。
“你只管安心在宫里住着,皇上那是发了话的,有什么短缺的你与我,可莫要为了那些俗物费了心思,这是你第一胎,我问了太医,说是你身子骨将养的很好,脉象显示是一小公子。”丽贵妃眉飞色舞的说道,对于萧嬛肚子里这一胎极是期待,只恨不得他早日出来,让自己过一过当姨母的劲头。
萧嬛摸了摸肚子,薄唇一掀:“都说这一胎怀像是个小子,我原倒是不太在意,可眼下这个时候,却也盼着能是个哥儿。”
“你也别给自己平添压力。”丽贵妃轻声劝道,声音压了下来:“皇上这一次能派楚熠去西南便是一个先兆,眼下在皇上的心里,旁的人是比不上他的,他到底是皇上嫡亲的子侄,只要这一次他顺利归来,某些事也就顺理成章,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嘴了。”
萧嬛点了点头,转念却是想起了刚刚穿过御花园时瞧见的那名宫妃,不由说道:“皇上可有二年未曾封赏过宫妃,悦常在到底是何来历,竟让皇上破了列。”
提到那悦常在,丽贵妃不由冷笑连连,素来妩媚风流的眼波横出一抹厉色,蔑言道:“不过是东平王府送进来的狐媚子罢了,上个月东平王府借由临近年节之由送来宫里的歌姬,说来倒也蹊跷,也不知怎么的竟入了皇上的眼,连着宠爱了余月,倒是让她不知了天高地厚,竟以为这宫里是她能放肆的地方。”
萧嬛一听这话便明白那悦常在定然是得罪过姐姐,若不然依着姐姐的xing子,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常在哪里会理会,只是,那悦常在竟是东平王府送进宫来的,莫不是打了chuī枕边风的念头吧!
见萧嬛脸色微变,丽贵妃明白她的担心,却不以为然的道:“如今皇上年岁大了,身子骨又不比往年,平日里极是喜欢一些年轻的宫妃围绕在眼前,说是瞧着心里就愉悦,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几岁般,那悦常在今年不过二八年华,平日里最是话多个没完,可不正巧合了皇上的意,如今新鲜着,宠上几日也不足为惧,且让她在蹦跶几日,等皇上这新鲜劲过了,自让她知晓我的手段。”
萧嬛却是沉吟了片刻,轻摇着头,说道:“东平王府怎样不说,那东平王世子楚煜却不是个好相与的,xing子素来谨慎的很,必然不会随意的送一歌姬入宫,姐姐还是仔细些好,使人盯住那悦常在,我只怕她另有争宠的手段。”
丽贵妃在宫里呆了近九年,又是通人事的,怎会不明白萧嬛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是,她想的更要深一些,皇上这大半年来召御医的次数比往常多了数倍,她有时候近皇上的身能闻到淡淡的药香,问起皇上,他却只道是喝了一些qiáng身健骨的补药,如今想来,只怕皇上的身子却是不好了,若那悦常在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狐媚手段,掏空了皇上的身子,眼下这个局面可不就乱了起来,丽贵妃想到这里,凤眸一凛,握紧了萧嬛的手道:“上一次听皇上说锦澜表弟不日将回京述职,他如今在边界也历练了一番,这一次回京后你让母亲与外祖母通个信,就让他留在京里任职,我与皇上说说,一个京师卫戎所的指挥佥事总是能任得的。”话音儿到这,丽贵妃缓了语速:“楚熠离京,这京中卫所总得有咱们的人,免得让人钻了空子,趁着楚熠不在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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