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嬛是个玲珑心的,丽贵妃的一番话她自是有所领会,只是……
“此事本就与锦澜表哥无关,依我看还是不要牵扯他进来的好。”
丽贵妃倒是知晓陈锦澜心悦于萧嬛,可眼下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了什么儿女qíng长的因果,一步错,步步错,她们与康敬侯府在外人眼中本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如今这样的光景也容不得外祖父袖手旁观。
“康敬侯府避不开这场争夺,这事必须让母亲知会外祖父一声,让他也做好打算,但凡那些人有异动,咱们就要先一步行动。”丽贵妃沉声说道,却也不愿让萧嬛劳这个心,只道:“这事jiāo由我来处理,你且安心养胎,说不得这也是你我的猜测罢了。”
萧嬛点了点头,摒弃心中对陈锦澜的歉疚之心,毕竟眼下这样的光景,一个弄不好,赔上的就是满门,心思一转,萧嬛轻咬着下唇,与丽贵妃道:“姐姐,采选眼看就临近了,我之前与你提及的顾婉柔你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丽贵妃挑起了长眉,她可记得早前小九就托人递了信进来,让这顾婉柔进了二选就撤了名头。
“她心悦东平王世子。”萧嬛轻语而道,明澈的黑眸闪过一抹深意。
丽贵妃眨了眨眼睛,她当顾婉柔是宠着楚熠而来,毕竟顾氏一族乃是楚熠的外家,去不想这顾婉柔竟另生了心思,只是,这意怕是如不了,皇上本就对顾氏一族多加戒备,哪里肯让顾氏女与京中皇亲联姻,只是……丽贵妃沉浸深宫数年,心思早就百转千回的灵透,眼下有这么个可以做筏子的人在,她又怎肯不用,红唇轻勾,丽贵妃似笑非笑道:“既那顾婉柔欣悦于东平王世子,我自是要全了她的一片心。”
萧嬛与丽贵妃想到了一处,虽说此事行的不厚道,可那顾婉柔亦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在王府那些时日可不是想着法子去那东平王府,只恨不得与舒氏姐妹相称。
“此事得好好谋算,我冷眼瞧着,那东平王世子对顾婉柔虽是无意,偏生却吊着她,怕是相中了顾氏的军权,却碍于皇上不敢言明纳顾婉柔进门。”萧燎弯唇说道,心中这一步许是一枚险棋,可下好了,却能扭转一小个局面,毕竟让皇上对东平王府加深戒备之心比之她们所作所为来的有用太多。
丽贵妃微眯着狭长的美眸,思索了许久,才道:“此事,说难也不难,难的是如何行事能不落痕迹,另外,此事须得在宫中成事,让众人瞧见,这般,皇上为了顾氏的颜面也得让顾婉柔入东平王府的门,而后,这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皇上心中必然会有所猜忌,明面上看,与顾氏联姻的东平王府却是占了极大的便宜。”说罢,丽贵妃倚在软塌之中,暗自谋算了一番,之后便于萧嬛道:“我心中已有盘算,这事你无须cha手,还是那句话,只管安心养你的胎,给我生出一个白胖可人的外甥来才是正道。”
109、
萧嬛在宫内住了一月有余,这期间,梁炀帝前往承香殿的次数却是甚少,每日里陪伴在他身侧十次有八次是那位悦常在,倒是平日里承香殿的赏赐缓缓不断,让人不敢小瞧了丽贵妃去。
丽贵妃也懒得与悦常在争宠,只派人盯了梢,知晓她却是有一些狐媚手段惑主,心中的防备越盛,除此之外,却无甚动作,只每日里守着萧嬛。
“差不多该给母亲递给信儿了,让她把生产嬷嬷安排妥当,早日送进宫里来,我听太医说,你这一胎怀的极妥当,不出意外的话三月初六左右就会生产了。”在太医请脉后,丽贵妃摸着萧嬛的肚子说道,之后又想起了一件事:“rǔ娘也得让母亲安排好,这二件事绝不能出了意外。”
“母亲早就安排妥当了,只是离三月初六且还有日子呢!这么早送进宫来怕是不妥当。”萧嬛软声说道,宫里不比外面,她总不愿让姐姐为了自己授人以话柄。
丽贵妃听了这话却是拍了拍萧嬛的手,笑道:“有什么不妥当的,不早日送进宫里才是不妥当,虽说产期是三月初六左右,可难保我这小侄儿不会一个淘气早日跑出你肚子来,所以,有备无患还是好的。”
萧嬛怀的第一胎,对这些事到底是没有个章法的,见丽贵妃说的条条有理,也就听之任之了。
丽贵妃与萧嬛闲话了一会,见已到了午膳时间,便命人去布膳,却不想她殿里的大宫女巧月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难得的失了态,面色凝重至极。
“出了什么事?”丽贵妃眉头一拧,目光在巧月额角上的汗渍淡淡一扫,神qíng骤变,面色亦是跟着一沉。
巧月瞧了一眼四下伺候的宫人,丽贵妃明白其意,挥手便让她们退下,之后招手示意巧月上前,再一次的问道:“怎么这般匆匆忙忙的。”
“刚秦公公递了信与许公公,皇上一早召了王太医进宫,如今还没有离开兴德宫。”巧月压低了声音道。
丽贵妃愣了一下,忙问道:“早前一次皇上召太医是哪一日?”
“正是前个儿,也是这位王太医来请的脉。”巧月脸色发白,心里慌得很。
“仅隔了一天,一天……”丽贵妃脸色亦有些发白,猛然联想起梁炀帝这些日子以来的异样,胸口惊跳不已,慌忙的扭头看向眼中同样带着惊色的萧嬛,握住了她的手,刚要开口,才想起巧月的存在,忙挥手让她下去,之后才开了口:“皇上他……”
萧嬛忽儿的抬手捂住了她的嘴,轻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咱们不能轻举妄动,皇上心里有数,若不然,也不会瞒下王太医进宫一事,咱们只能等。”
丽贵妃缓过了神,抓着萧嬛的手一松,点着头道:“你说的不错,只是,那个悦常在不能留了。”丽贵妃眼底闪过一抹yīn冷,黝黑的眼底像一口冰封枯井,若是让外人瞧见此时的她,必然会心中生寒。
萧嬛点着头,在如今的时局,已容不得妇人之仁了,心下一酸,她竟是格外的想念楚熠,盼着他尽快得胜归来,让她也能安了心。
紧抿着薄唇,狭长的凤眸微垂着,思绪在脑海里翻涌,好半响,萧嬛才开了口,声音喃喃:“得给二哥去信,让他联系顾奕,外祖父那也得知会一声,宫里不能有异动,宫外却不得不防。”
这话也是提醒了丽贵妃,正如萧嬛所言,她们不能有任何异动,可宫外的人却得趁早做好准备,然而,这个时候她却不敢贸然使人递信出去,怕的是皇上已有了防备。
“等母亲进宫。”
“等母亲进宫。”
萧嬛与丽贵妃齐声说道,二人知晓这是最安稳的法子,借由送生产嬷嬷进宫来传递话语,也得让母亲来说服外祖父,锦澜那里是来不及做妥当安排了,眼下能依靠的只有掌握京郊军营的外祖父。
“还有一人。”萧嬛猛的睁大双眼,只是那双素来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却异样的平静无波:“父王那里也得递个信,若他们得了先机,外祖父师出无名,父王,毕竟是皇上的胞兄,足矣打着……”
清君侧,这三字丽贵妃懂,萧嬛也懂,二人却并未由口中说出,只对视了一眼,那一眼蕴含了太多未曾说出口的话,如东平王府与西宁王府不管哪个有异动,锦瑞王都可以打着清君侧的名头进行围剿,占据最佳的时机,锦瑞王以军功封王,在军中素有威望,加以手握京郊军营军权的外祖父,这就成了一个必胜的局面。
“锦瑞王那你可有把握?”丽贵妃轻语问道,以京中盛传锦瑞王父子的关系来看,她不知道小九到底有几分的把握。
“没有也得有,这事成否败否皆要看天意了。”
萧嬛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阖眼苦笑着,她不想死,既重来一世,她怎能甘心重复上一世的命运。怎能甘心。
二月中旬,萧三夫人以送生产嬷嬷与rǔ娘为名进宫,停留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同时递进来了一个消息,东平与西宁二府先后派人与郗氏一族进行了接触。
二月下旬,西南传来了喜讯,南行撤兵,梁炀帝大悦,竟命三妃协理丽贵妃举办宫宴以示庆贺,除皇亲国戚外,京中四品以上官员亦可携家眷参加宫宴。
宫宴当日,萧三夫人时隔十日后再次进宫,萧嬛知晓锦瑞王妃林氏带着顾氏婉柔赴宫宴。
“天意。”丽贵妃露出了近日以来最为愉悦的笑意,也许她们不必等了,若事成,东平王府狗急跳墙,一切便有定数。
凤眸一凛,丽贵妃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巧月进行布局,之后牵着萧嬛的手前往毓秀殿。
宫宴当晚,梁炀帝的兴致明显极高,与丽贵妃连饮了三杯酒,除了面容与身形消瘦了许多以外,jīng神头比照之前却是好上了不少,让丽贵妃颇有些讶异,据她得到的消息,这半个月来皇上同样每隔一天便召王太医请脉一次,难不成,这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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