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问张氏中午的席面准备得如何了,听完张氏的禀报后,又特意叮嘱了一声,“今次惟芳长公主会来,万不可大意。”
老太太陪见过惟芳长公主几次,发觉她并非是旁人传言中的那种不讲道理之人,只不过是被宠得过了些,有些自我,兼之身份高贵,说话没有顾忌。就如果你做错了一件事,或者说错了一句话,只有你的亲人或者最亲近的朋友,才会直言不讳地指出你的不是,一般的朋友则必绕着圈子提醒,而不相熟的人,多半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理也不理。可惟芳长公主就会直言不讳,心思多的少女,便会觉得她在仗势欺人。
身为一名皇家的公主,这种xing子没有什么不妥,况且惟芳长公主待相jiāo的朋友十分坦诚,也没有架子,因而老太太希望晚儿能多多与惟芳长公主jiāo好,日后纵使没有娘家,也有个qiáng援可以为其出头。
张氏又如何不知老太太的打算,忙笑咪咪地道:“媳妇早便准备妥当了,还多准备了些菜色,若是长公主再多邀几位小姐过来耍,也不会怠慢了去,老太太您就放心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俞筱晚也向张氏道了谢,便被老太太打发回屋准备待客。
张氏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于水晶珠子的垂帘之后,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和几许狠厉。
昨日上午大管家到宫门处去递请柬,刚出府门,张氏就得了信,立即使人去摄政王府通知了张君瑶,张君瑶便立即寻了个借口,到楚王府拜访了一番。张君瑶伶牙俐齿的,只几句话就让原来不大待见侧妃的楚王妃露出了真心的微笑,然后又晃点了她几句,透露了晚儿表妹的生辰邀上了惟芳长公主,曹家的意思,大有攀上惟芳长公主,借势求个指婚的意思。末了张君瑶微笑着说道:“我这个表妹是个有福气的,若能真求到太后指婚,那便是嫁入王公府第,也有了几分硬气了。”
楚王妃当时听了眸光便闪了几闪,却只是抿唇一笑,并未接话,待张君瑶走后,才立即使人去宫内打听,果然听说曹家递了请柬给长公主,她立即让人将请柬压一压,待今日上午再送到长公主的面前,自己则挑了时辰,着接近于品级大服的正装,上曹府来做客了。
府中来了位这么尊贵的客人,老太太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隐隐有些明白,当下不敢怠慢,亲自迎了出去,请了上座,又用最好的茶水、果品来款待。张氏和武氏、及何语芳、曹家三姐妹都被留下陪楚王妃,张氏尽可能不着痕迹地小意奉承着楚王妃,说不上几句,便将话题往女儿身上绕,曹中雅也表现得十分出彩,将严嬷嬷教导的礼仪全数用上,让楚王妃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客套地赞美了几句,只是那欣赏的笑并未到达眼底。
此时俞筱晚尚不知家中来了这么一位贵客,正在衣镜前换装。
“是不是太薄了?”俞筱晚扭了扭腰肢,左右看了看道。
这身月牙白齐胸瑞锦襦裙,整幅裙的面料是织暗瑞云纹的,用银线滚了边,裙摆和袖口处绣了几朵淡huáng的芙蓉花,粉粉的,正衬她的年纪,又不会显得太过艳丽,只是镜中人显得这般窈窕,让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有夹棉,可能是这点,才显得她纤腰一握,比身边的人都要纤细些。如今才初chūn,chūn寒料峭,她实际是比较怕冷的,习惯多穿一件。
赵妈妈和初云初雪都觉得好看,笑道:“不薄,像这样的宴会,您又是主人家,穿多了如何待客?宴席摆在昭月阁,老太太一早儿吩咐烧地龙,很是暖和,小姐在园子里披件狐毛皮里子的披风,到昭月阁再脱下便是。”
说着,赵妈妈便让小丫头去取了披风过来,给她系上。俞筱晚觉得暖了些,又瞄了一眼镜子,便就这样裹着披风,眼瞅着沙漏,待客人们上门。
先上门的竟是严嬷嬷,俞筱晚忙迎她坐到短炕上,初雪奉上了手炉。严嬷嬷摆了摆手,笑道:“屋里有火盆就够了,我没那么怕冷。”说着将手中的小包袱递给俞筱晚,示意她打开,里面有一件薄棉银蓝色宫缎五福纹比甲,一只内外翻毛的袖筒,“比甲是你师傅做给你的,袖筒是我做的,手艺自然比不得你师傅,好在皮毛尚可,切莫嫌弃就好。”
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狐毛皮只能算尚可,那好皮毛可就真的不多了。
俞筱晚感动不已,忙起身恭敬地福了福,声音里都透着颤音,“晚儿十分喜欢,多谢严嬷嬷,还请嬷嬷代为向师傅转达谢意。晚儿……实是不知说什么好,只盼有朝一日两位嬷嬷想将养天年之时,能让晚儿略尽心意。”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金大娘的手工有多金贵,自不必说,作为宫中尚衣局的女官,金大娘私人的时间并不多,这袖筒必是其挑灯熬夜所成,严嬷嬷亦是如此,白天晚上地教导着曹中雅,好不容易得闲,却费眼神为她制衣
说起来,到如今,金大娘和严嬷嬷给了她不少帮助,她却还没回报过一二。她的绸缎铺子打上金大娘的招牌开始卖成衣之后,生意变得十分火爆,而且金大娘还多次去她铺子里指导绣娘们的手艺,现在铺子里所售的成衣,不单是款式新颖靓丽,绣功也十分jīng细,配色和花纹十分出众又与众不同,这些都是金大娘的功劳。俞筱晚原想按每月二成利给金大娘,可是金大娘却坚持不受;而严嬷嬷现在虽然已不是她的教养嬷嬷,却仍是时常指点她的礼仪应对,若在人qíng往来上有何迟疑,只需相询,严嬷嬷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俞筱晚时常感叹无以为报,因而才会在这时提出,要为两位嬷嬷养老。
严嬷嬷似是知晓她的心思,含着笑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若真能闲下来,我们姐妹俩就老着脸皮赖上姑娘了。说句没分寸的话,我和我那老姐姐,是拿姑娘当自家的晚辈看待的。”
换成别人,严嬷嬷当然不会说这种逾越的话,可是俞筱晚不会在意,反而柔笑道:“能让两位嬷嬷拿晚儿当晚辈看待,是晚儿的福气。”
两人又说了会子闲话,严嬷嬷便告辞走了。
赵妈妈看了眼自鸣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三位表小姐怎么还没来?
俞筱晚也蹙了蹙眉,心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虽是俞筱晚的生辰,但曹家的姐妹也算是主人,而且今天请来的客人身份尊贵,老太太一早还提醒她们要好生接待,一莫让人看了笑话,二来扩展社jiāo圈。
凡是贵族女子,最重要的本事是什么?不是贤良淑德,不是针线女红,而是jiāo际圈。贵族女子,所嫁之人也必为贵族,会jiāo际,才会有广泛的人脉,婚前可以帮助娘家,婚后亦能辅助夫君。若是一点人脉都没有,从某方面来说便是废物!
俞筱晚刚打发初雪去延年堂问一问,怜香县主就先到了。
说起怜香县主,自那回归杏楼的事隐隐传出之后,就被姐姐摄政王妃召到王府,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她自知理亏,平素是傲了些,却也不是静晟郡主那般yīn狠的xing子,帮静晟为的是朋友间的义气,心底里还是觉得羞耻。犹豫再三,她便带了礼品上曹府来给俞筱晚赔礼道歉。俞筱晚一开始并不认同怜香县主此人,虽表面上允诺原谅了,实则不然,坚持不愿收她带来的礼品
怜香县主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人家没原谅她,小姑娘家的脸皮也薄,不好意思再来碰软钉子,便三天两头地差人送些个稀奇玩意儿来,虽然那时俞筱晚不在京城,但东西却都堆在了墨玉居的小仓库里。上回去摄政王府给吴庶妃贺喜之时,摄政王妃都隐晦地帮着妹妹说和,俞筱晚不能不给王妃面子,便在昨日给怜香县主下了帖子。
“啊,你的书房真是整洁。”俞筱晚将怜香县主迎入屋内后,怜香县主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左右环顾,见房子里四处都是书,便随口说道。心中却奇怪傅筱晚怎么会在书房里待客。
俞筱晚抿唇笑道:“这是稍间,一会儿等人来齐了,我带你们去园子里玩。”
稍间里都有这么多的书?怜香县主不由得悄悄瞧了俞筱晚一眼。两人互让着坐下,椅垫子还没坐热,老太太就差了杜鹃来寻俞筱晚,说是楚王妃来了,要见她。
只愣了那么一瞬,俞筱晚就歉意地向怜香县主告罪,怜香县主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给王妃请个安。”
说起来怜香县主跟楚王妃是拐了弯的亲戚,明知楚王妃来了,却不去见面,的确是不妥。
延年堂里,客人发了话,曹老太太不便拒绝,让人去请俞筱晚,嘴里却探话道:“这孩子去叨扰过王妃吗?竟劳累王妃亲自来看她。”
楚王妃却凝着脸不答话,神qíng肃然,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皇家的威严,曹老太太不由得微皱起眉头,莫非是为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俞筱晚便来到了延年堂,恭恭敬敬给楚王妃行了大礼。楚王妃挑高了眉梢,挑剔地打量俞筱晚,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却怎么看都觉得有股子媚态,这才多大的年纪,就这样烟视媚行!
52书库推荐浏览: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