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到此吧,你们这些当大福晋的也要管好府中的事qíng,别弄得家宅不宁闹进汗宫里来,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到时——说不定我连你们一起处罚。”海兰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袖,向外走去,背后众人下拜,“恭送大妃。”
直到海兰珠出门,众人才缓缓起身,长出了一口气,擦擦脑袋上的汗水,彼此看了一眼,大妃的威势果然不同一般,这才是在城头指挥众人血战的海兰珠。
“格格,你这是去哪?”乌玛跟在海兰珠身后,海兰珠虽然极力的保持平静,可从小就伺候在她身边的乌玛怎么会不晓得她此时的心qíng?岔开话道:“也不晓得小阿哥练习骑she回来没有?最近他们可是很用功的,就连阿尔萨兰阿哥都很勤奋呢!”
“不,我不去。”海兰珠脚步没停,穿过回廊向东北方向的镜湖走去,那个地方是按海兰珠的构想新修建的,幽静得很,旁人一向很少去。海兰珠站在柳树下,随着微风摆动的柳树梢轻扫着她的手臂,望着眼前鸭蛋形明镜般的湖水,海兰珠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杀jī儆猴,她并没有做错,可是湖水中却浮现着娜齐格身上的鞭痕。
突然,她被人揽在怀中,海兰珠紧绷的身子在嗅到熟悉的味道后就松软了下来,放心的阖上眼睛,刚刚的不安慢慢地消失。
第三百一十章 làng漫的事
宁静的湖水边,阳光从柳叶fèng隙透出来,斑斑点点的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皇太极只要一想到刚刚海兰珠的哀伤就心疼不已,她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qíng,她的眼眸应该骄傲灿烂若群星,过了好半晌,皇太极才问道:“你在伤心?或者后悔了?”
“没有。”海兰珠同样轻声说道,“正是因为我没有后悔伤心,才站在这。我才发觉我的血也是冷的,我对娜齐格有怜悯,可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我甚至巴不得那鞭子甩在她的脸上,省得她勾引别人。其实她也是阿敏的妻子之一,细想起来争宠也不为过,只是一想到阿敏的大福晋,我什么怜悯都没有了。”
“海兰珠,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般待你,还记得当时在科尔沁求娶你时,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了那么多,我哪会记得?”海兰珠撇嘴,就是见不得皇太极的得意。皇太极张口含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使得海兰珠从头苏麻到脚,“你再想想?海兰珠,你若是想不出,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皇太极的手臂勒得她更紧,海兰珠的手搭在他手背上,低声说道:“‘这个世上没有人待你比我更好。’皇太极,虽然这句话很拗口,但是我却很喜欢。”
“海兰珠,我应该做到了吧?你是不会后悔嫁给我的。”皇太极将海兰珠的身子转过来,抬起她的下颚,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娇媚年轻的五官,想到她二十刚出头,而自己已接近不惑之年,在她身边的若是多铎或者多尔衮,在年岁上会更般配。皇太极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不会后悔的,海兰珠,我会比任何人都宠你。”
海兰珠抬头仔细地看着皇太极,心中纳闷他这是怎么了?轻声问道:“谁说了什么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可是我亲自选的丈夫。”
“我会让自己活得更久。”皇太极信誓旦旦地说道。海兰珠此时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年岁差距,歪头细想一番,皇太极今日应该召见多尔衮或者多铎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这般。暗自磨牙,直到此时他还想不明白,打算再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彻底的醒悟过来,自己不爱少年郎,偏爱大叔,自己的心理年龄恐怕并不比皇太极小多少。
当望见皇太极眼底的那份介意,刚才的想法都消失了,海兰珠双手环住皇太极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拉低,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眼眸,低声道:“君生我已生,我就是喜欢你,无关年龄,无关身高,无关——呃。”
海兰珠停住了口,xing别还是有关的。皇太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不见海兰珠,刚想四下看去,就观觉背后一沉,海兰珠欢快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我不是矫qíng,能说出无关地位的话,因为我喜欢富贵安稳的生活。皇太极,你地位越高,我越开心,证明我的眼光越好,只是你要记得,地位高了,也不许有别的女人,你这辈子是我一个人的大叔。”
“大叔?”皇太极双手揽住海兰珠的小腿,让她更安稳的趴在自己的后背上,低笑道:“你就像一只猴儿一样调皮,海兰珠,你不会介意?”
“现在你背着我看风景,当我们满头白发时,可以相扶着去晒太阳。”海兰珠趴在皇太极宽阔的肩头上,想起那首最làng漫的事来,轻轻的哼唱起来:“——你永远是我手心的宝。皇太极,我要求不高,只是希望我们此生相携走过。”
“海兰珠,这首小调我喜欢,虽然少了那首在敖包的歌曲的高亢,却更若涓涓溪流,不求浓烈炙热,只愿一同变老。”皇太极缓缓地开口。他确实更喜欢这首歌,虽然也有些纳闷海兰珠是同谁学的,话语直白,却动人得很。
“嗯,那首其实就是无望的爱,哪有朝夕相伴的幸福呢?其实炙热的qíng感早晚都会慢慢的消散,唯一留下来的,反倒是相濡以沫的qíng意。”
海兰珠偷偷的观察着皇太极的反应,见他一切正常,才放下心来。唱现代歌曲实在是很不容易蒙混过关,毕竟古今差异还是有的,古代人更讲究qíng感内敛,而现代人更喜欢热qíng奔放,所以现代的东西拿到古代也不见得就好用。海兰珠暗自庆幸,亏着是在关外,皇太极也不会像八股文人那般的迂腐,要不然这首làng漫的事,绝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你是要我背你回去?”皇太极轻声问道。海兰珠四下张望,在镜湖边上人烟稀少,稍远处只有低头仿佛在寻宝一样的乌玛和满德海,虽然她更想让皇太极背自己回去,可是行事还不能太任xing,大汗的权威要顾及到的。
“在你的后背上很舒服,皇太极,你背着我绕着镜湖走一圈,好不好?”
“你这么重,也只有我才能背动你。”皇太极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绕着镜湖而走,直接向海兰珠的宫苑走去。
“你——你——”海兰珠很是吃惊,挣扎着下地,“我才不重呢!放我下来,皇太极,你是大汗,放我下来。”
“别动,海兰珠,别动。”皇太极的脚步更是沉稳,面容不改,仿佛背着海兰珠是很平常的事qíng。沿途请安的奴婢跪在一旁,“给大汗请安,给——大妃请安。”
她们都偷偷地瞥着在皇太极背上的海兰珠,低垂的眼眸闪过羡慕。这种恩宠,人世间任何的女子都会羡慕的,背她而行的是大金汗王。
这一路上,海兰珠若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慢慢地趴在皇太极的后背上,眼泪忍不住滴落,嘟囔着自己都不懂的话:“你怎么——怎么能这样——我——我——”
阳光照she着眼睛很酸涩,缓缓地阖上眼,迷蒙之间,在似梦似醒中,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可不晓得为何,她就是不愿意撩开眼睑,只想要多享受一会,嘟嘴道:“好吵,皇太极,好吵。”
“哲哲,你先回去。”皇太极压低声音。哲哲低垂下眼帘,“大汗,我是来向大妃请安的,听说——”
“你先回去,这话难道你听不明白啊?”皇太极的话语充斥着冷意。哲哲身子一颤,搅动着绢帕,轻声道:“是,只是大汗,我改日再来同大妃商量收养女儿之事。”
“收养女儿?”皇太极停住脚步,停顿一瞬,转头上下打量了哲哲一眼,低声道:“你倒真是好心,这事本汗事准了,不用同大妃商量,将莽古尔泰三岁的女儿jiāo给你就是了。”
皇太极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哲哲站在回廊之下,听见屋子里面隐隐的传来皇太极轻哄的声音:“海兰珠,你在chuáng上睡觉更舒服一些,听话——”
“不——我就喜欢这样——再多背我一会——就一会——”后面只听见皇太极无奈的叹息声,透过窗上垂下来的竹帘,模糊可见皇太极移动的身影,以及趴在他背上熟睡的海兰珠。
哲哲几乎将绢帕搅碎,竟然疼宠到如此地步,这还是皇太极吗?当初他对哪个女人如此细心宠溺?谁在他面前不都是颤颤巍巍、胆颤心惊,生恐伺候不好,惹他不快?怎么对海兰珠却是这副模样?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海兰珠的本事不小。”
哲哲扶着婢女的手,慢慢地离开心如死灰之地。哲哲早先在皇太极仅仅是四贝勒时,就懂得他的任xing毫无顾忌,对女人从来都是可着心意来,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还能稍微体谅一些,这也一直是哲哲比别的女人最值得骄傲之处,如今看来,海兰珠才是那个最不同的女人。哲哲面露苦笑,低声叹息:“海兰珠,她不出所料是点燃大汗的火种,有了你,大汗的眼里还能放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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