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澈……端木澈……
仅仅只是看着他的身影,就湿了我的眼眶,我一抹眼泪,迈开脚步朝他跑去。
端木澈募然转过身来,随手将箭筒中抽出一支银箭,开弓拉弦,将箭头直直地对准了我。
我生生停住脚步,满眼诧异地望着他。
尖锐的箭锋在晚夕的落照下,泛出寒冷的红光。
细风chuī气发丝,**了双眼,我原地站立,与他相望凝噎。
端木澈微微眯起眼睛,眼角含着一丝愠意,目光锐利如鹰。
他道:“朕今日心qíng不甚欢愉,若不想自讨没趣,识相快滚。”
我不惧,朝他轻迈一步。
端木澈修眉一蹙,手一放,银箭径直朝我she来,“唰唰”几声裂风乍响,箭在离我脸颊仅一寸之处she过,she断了几缕发丝,“砰”的一声she进我身后的大树枝gān上。
断发风中飘散而下,一丝一缕,几多凄迷。
端木澈冷哼一声,放下双臂,弯弓垂落身侧,道:“下次,你就不会这么侥幸了。”
说罢,一甩衣袖,随手将弯弓扔至糙地,转身离开。
“沙沙沙——”急促的脚步声应声响起。
端木澈随即回身,便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快步朝他跑来,脸上眼泪汹涌如cháo。
他不由一怔,只见她双臂一张,袖袍飞扬,整个人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的胸膛,开始呜咽大哭。
过重力道的撞击,让端木澈脚步步后退。
忽而,世界倾斜,端木澈整个人仰面倒在柔软的糙地上,四方的天缓缓落进他的眼中,而胸口一片湿润,灼热得像是随着天空一同,燃起大火。
“你……”端木澈的声音一阵迟疑,随即僵硬起身子,拉住其背后衣襟,低喝:“走开!”
我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脑袋使劲钻进他的怀中,哭着不住摇头。
端木澈绷着声音道:“不、不准哭!”
泣涕不止,眼泪不受控住。
端木澈失去耐xing,怒喝:“宗政暮颜,你只是哑巴不是聋子,朕的话你听不见么,不准哭!”
抽噎一阵一阵,毫无消停的迹象。
端木澈沉默许久,将头躺进糙丛中,双手无力摊在身旁两侧,静静地望着赤红的天空,任由怀中之人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仿佛无奈一般轻叹一声:
“行了,别哭了……”
那道声音太过温柔,记忆中,似乎只有往昔与他多qíng缠绵时,他才会用那般轻柔的嗓音在我耳畔反复地说着蜜语qíng话。
我止住抽噎,抬起头端详着端木澈那俊若天神的脸庞,想在他脸上看出曾经的温qíng。
天际的彩霞在他的脸上撇下一种红晕,令他素来不近人qíng的眸心,染上点点醉人的迷光。
是我的错觉的吗?
我竟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自己,还有那抹不易察觉的柔qíng。
端木澈举手,微微弯曲手指,敛去我脸上的湿润,“告诉朕,谁让你哭得这么伤心,朕砍了他……唔——”
话语消失在轻吻中。
我捧着他的脸,在他坚毅的薄唇上种下一吻,细细吻过有型的唇瓣,含在嘴里,温暖那里的冰冷。
抬头,端木澈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凝视着我,深邃的双目像是深秋寂静的夜空,漆黑中点点星光,洒落了万丈银河,广袤无垠。
在他的凝望下,醉红的,是天,是地,是晚夕,还有我……
“你,真是个妖jīng!”他低喝。
后颈被大掌扣住,将我整个人拉下,吻随之而来。
端木澈的吻,不甚温柔,就如同他的人,总带着攻城略地的霸气,耳鬓厮磨,舌尖侵略xing地探进我的口中,狂野吸允,属于他独有的醇厚气息席卷而来,将我整个人吞没。
意识渐渐淡去,迷失在他如làng淘沙的热吻中。
世界寂寂,仅剩剧烈的心跳和狂热的喘息。
……
没人有看见,中院的一侧,一道赤色身影无声伫立,静静望着眼前的一幕。
他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悸,安静得就如同风bào前夕的死寂。
**的少女,俊朗的帝王,两人忘qíng地拥吻,有绚烂如火的天空为他们落照迷光,有繁茂苍翠的绿野为他们扬起细风,飘飘浮浮,青糙的气息,花朵的芬芳,那一幕多么的美好……
美好得令人忍不住想去毁灭!
一记重拳打在石墙上,撕开了手掌受伤的裂口,鲜血滴滴溅落,盛开出朵朵凄艳的红花。
他一甩衣袖,忿然离开。
“小姐,凌月不会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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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夏虫阵阵。
凌云殿御书房内灯火通明,褐色方长书桌,萱花纹龙,端木澈静坐,手托奏折,执笔批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的身子像是生生定住,姿态许久不曾有丝毫改变。
他真的是在批阅奏折么?
不,他的神qíng恍惚,眼神呆滞,正陷入冥思中。
忽而,他抬起头喊道:“元谦!”
李元谦即刻弓腰俯首进来,“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端木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李元谦道:“回皇上,已是亥时。”
端木澈垂眉自语:“亥时了,她怎么还没过来?”
李元谦恭敬道:“这么晚了,皇上是传了哪位大臣觐见?奴才这就去催催。”
端木澈低头,在李元谦的嘴角看到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当下沉下龙目。
“没你的事了,出去。”
“是。奴才告退。”李元谦恭眉顺目,缓缓退出御书房,阖上门,忍不住掩嘴轻笑。
皇上这是在等雅妃娘娘呢!
灯火辉煌处,端木澈呆呆静坐,随即用力甩甩头,再度执起奏折细看。
半刻不到,奏折又被他“啪”的一声烦躁地扔至书桌上,视线落在堂下空无一人的桌案上。
褐色的桌案上头,犹且摆放着他早早命人准备好的朝贡茶水、jīng致糕点。
只是,先前总是坐在那边无聊发呆的女人,此刻去了哪里?
端木澈只手抵住额头,俯首苦笑:“真是疯了!”
沉默半会,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魑,去查探雅妃去相府后做过什么,听到了什么,回来细细禀告。”
她……今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像是整颗心都碎了似的?
“是,门主”黑影一闪消失。
端木澈重重舒气,仰面往椅背上靠去。
今日探子来报,说宗政暮颜持着麒麟令牌出了皇宫,径直去往相国府。
她为何会去相国府,他一点也不在意,更不会怀疑伊东闵对他的忠诚,但当宗政暮颜回来找他的时候,他却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意。
他为什么发怒?
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乍闻宗政暮颜是同她身边那个年轻的侍卫单独出去的时候,便涌出一股莫名的愤怒。
一个小小的侍卫,端木澈根本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然而,自从上次狩猎场行刺之后,端木澈的眼中就容不下他。
那个卑贱的侍卫,他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那么拼死地保护他的妃子,凭什么用那样火热的眼神看着她,凭什么拥有她的笑容,凭什么为她哭为她笑,凭什么随心所yù地去拥抱她?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宗政暮颜竟然不推开他,反而轻拍他的背安抚他,仅此一点,便不可原谅。
事后,端木澈暗中查探他的身份。
土玲国第一世家肖家的大公子肖凌月,从小纨绔浮夸、游手好闲、身无长处,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很快地,端木澈便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肖凌月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当日刺客来袭时,肖凌月出现得太过蹊跷,而他的身手也太过诡异。
端木澈曾命人检查过那名死在肖凌月手中的刺客的尸首,发现死者除了颈椎断裂之外,就连整个头骨都已粉碎。
头骨,乃是人体最为坚硬的部位,仅是一记回旋踢,便有这样的力道,肖凌月的武功,恐怕不在他之下,甚至有可能远远胜过他。
肖凌月将自己藏得滴水不漏,甘愿只在宗政暮颜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守门侍卫,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为宗政明轩探查木琉国的敌qíng,还是……为了宗政暮颜?
端木澈沉下黑目,眼中幽冥一闪,喊道:“元谦!”
“奴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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