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顾疏,殷朝暮和他对视了两秒,果断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肩膀,目不斜视走进屋里。
屋子很旧,还是八九十年代建的那种带玄关小客厅的小三室。殷朝暮退开木门,里面也就二三十平米,一个三人连座沙发正对着门,孙金如掐着段儿烟眯缝着眼歪在上面,很有大佬的架势。茶几上靠近单人沙发的那边有杯没有动过的茶,估计是用来招待顾疏的。
见他进来,孙金如也没什么反应,慢腾腾问了一句:“你不是生病了跟宿舍歇着么?”
殷朝暮不动声色在孙金如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剜了某个罪魁祸首一眼,行,你丢下我自己跑路不算,还假传军情!都给你一一记下来,以后一块儿算总账。
“哪里,是顾学长误会了,只不过嗓子不舒服,学长这样说,也太大惊小怪了。”
孙金如笑笑,招呼殷朝暮坐下,口气似乎非常随意,“小殷啊,刚你没来的时候,我跟小顾随便聊了聊,正好我这里有几支股,他就给了点儿建议。喏,你也来看看。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胆子放开些。”
他口中的烟袅袅升起来,模模糊糊将整间屋子的场景都弄得缥缈起来。殷朝暮jiāo握的双手微微收紧,这是……入门考验?
孙金如缓缓吸口烟,又吐出一个虚幻的rǔ白色烟圈,“我也带过不少理论搞得好的学生,现在有出息的……这么多年才知道,有时候局外观棋,才有闲心思管那些什么大局部大局的。小殷你没受过那些个惯性思维的灌输,也不必拘了路子,按自己想法随便选选。还有这一摞,”短粗的手指在一叠A4打印纸上敲了敲,“都是公司调研,你也看看吧。”
这些话说得很有感触,殷朝暮眼闪了闪,脑中蓦然响起母亲清冷的音调,斟酌许久才开口:“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在局者,往往瞬息而变,不是说上几句空道理便成的。老师说的不错。”
孙金如掐烟的手指一顿,看过来的眼神已有所变化,殷朝暮垂下头,将手上还犹豫不决的两只股中的一支递了过去,吸了口气,恭敬开口,“老师,我选……这一支。”
孙金如脸上异色更重,也不看手上的股,先扫了殷朝暮两眼,声音里有不小的惊诧。
“你倒是手脚快,不到一分钟便看完了?小顾还磨叽了一个多小时才动的手,你倒好,连公司背景与市场调研都不看……”
话音到此便打住,他扫了扫殷朝暮递在他手上的A4纸,左边的眉毛微微一动,再抬头时已然面色如常,淡淡道:“把你刚刚犹豫的另一支也给我瞧瞧。”
孙金如给了他十来支股,其中有两支股他一眼扫见便挑了出来,只是在这两支之间做选择又有些为难,犹疑了一会儿才选定递过去的。现在孙金如又要看他手上剩下的那支,殷朝暮想了下,还是乖乖送到孙金如手上。
旁边顾疏瞧见导师异状,也上了心。这次孙金如纸一到手就笑起来,抬眼看了看顾疏,意味不明地下了评语,
“有意思,呵,两个小家伙儿,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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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意外bào露(二) ...
顾疏眯了眯眼,孙金如淡淡扫过他,仿佛知道他心中疑惑般,将茶几另一边背面朝上的A4纸翻过来,“啪”地一声拍在两人眼前,依然是慢悠悠的语速:“两个小子,面儿上不对付,心窝窝儿里还挺默契!”
接着老爷子又把殷朝暮第二次递给他的纸并排放到那张纸旁边,两个同样的“上海梅林”生生刺进三人眼中。殷朝暮不知怎地就脸上一红,好像做个选择跟顾疏一样了也嫌弃得很,讪讪道:“老师,我选的不是上梅,是中铝实业,上梅只是第二选择。”
孙金如嘴一咧,似笑非笑地掐着烟屁股虚点了点殷朝暮的方向,不耐烦地冷笑:“小娃娃穷折腾,我看你一开始就在这两块儿犹豫。你师兄也一样,倒是最后他选了上梅,你选了中铝。虽然略有不同吧,可还是心有灵犀,哼哼。年轻人么,整那么别扭gān啥?”
原来他这叫别扭……
他根本是在嫌弃好吧?!
殷朝暮默了,才意识到在自己老师眼里,他和顾疏这死仇已然成了“师兄弟”这种喊着就觉暧昧的关系,马上就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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