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璎珞露出了这难得的娇憨姿态,白老太太愈发笑的开怀。
想及前些日子白老太爷和自己说过的事,白老太太爱怜的看着白璎珞问道:“珞姐儿,白家庄的那个杜公子,你觉得他如何?”
心头一顿,顿时小鹿乱撞一般的狂跳起来,白璎珞qiáng自镇定的说道:“祖父和大伯父对他都jiāo口称赞,想来是极有才学的。我也见过他几次,觉得人如其名,如温润的美玉,假以时日,必定能大放其光。”
白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却再未说什么,白璎珞想问又不敢问,一时间,一颗心就那么七上八下的悬在了半空中。
又闲散的说了会儿话,白老太太才轻叹了一口气,抚着白璎珞的头发道:“珞姐儿,一个人是好是好,并不能看表面。而那个人家世好不好,抑或是有没有才学,都只是他的一个方面,过日子,要紧的是看那个人对你好不好。他对你好,你便是跟着他吃糠咽菜,心里也沁着蜜一般的温润甜蜜。他若对你不好,便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你的心里,也会说不出的苦楚。所以,这过日子啊,跟家世背景都无关系,只跟那个人有关,你知道吗?”
似懂非懂,白璎珞乖巧的点了点头,耳边,传来了白老太太轻不可闻的一句低叹,“但愿,不是害了你。”
一瞬间,白璎珞如醍醐灌顶一般的通透了。
对靖安侯府而言,杜轩并非白璎珞的良配,这两人在一起,任何人都会觉得是杜轩高攀了。
可是,诚如白老太太方才那一番话,过日子,一切的外在条件都是虚无缥缈不能把握的,而唯有那个人的真心,才是最难得的。
倘若杜轩真如他所承诺的对待白璎珞,这段如今说出来不会被任何人所看好的亲事,对白璎珞而言未必不是件幸事,过日子,日久见人心,一辈子还很长。
可若是杜轩背信弃义,这样的他,要家世没家世,要身家没身家,下嫁于他的白璎珞,日后会有多少磨难,众人可想而知。
所以,如今看来,这场在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心里已经定了的亲事,却如同一场豪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赔上的,便是白璎珞一辈子的幸福,和白老太爷白老太太二人此后岁月里无尽的悔悟和自责。
可即便那时,两人临近西去,人死如灯灭,一切便都结束了,而白璎珞,还有漫长的一辈子,要慢慢度过。
相较于白老太爷对杜轩莫名的信心,白老太太则满腹的担忧,所以,看着如此乖巧懂事的白璎珞,白老太太的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沉重。
从庆安堂出来,看着灰蒙蒙似是又要下雨的yīn暗天空,白璎珞的心里,却从未有过的敞亮。
第158章 静好
虽未得到确定的消息,可白璎珞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揣测,与真正的答案应该相差无几。
这么想的时候,白璎珞便觉得满心的欢喜,前几日那个喜忧参半患得患失的自己,像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绒jī,带着满眼的迷茫打量着面前陌生的一切。
而如今,雨过天晴,阳光灿烂。
以后的日子,都会像这水洗过的天空一般美好。
心中安定下来,白璎珞便能静下心来做些什么事了,看着绣筐里堆着的那几件小儿衣服,白璎珞算着日子自言自语道:“六公主怕是已经临产了,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qíng形。”
身旁的秀娘听见,抿嘴笑了笑道:“小姐,四月前往大安的宫人如今都还没回来呢,也没见捎信回来,可见都是顺顺利利的。您就别担心了,六公主贵为大安国母,身边伺候的人jīng细着呢,不会有事的。”
白璎珞点了点头,关切的问道:“秀娘,娟儿如何了?你这几日可去瞧过她?”
但凡在大户人家伺候的下人,不是休息的日子,没有主子的许可是不得踏出府门一步的。
尽管白璎珞替秀娘求了恩典,可秀娘却说不出的谨慎,不到自己歇息的那日,决计不踏出靖安侯府一步,便连李大壮也是如此,进府大半年了,这两个人的态度一如刚来那时的谨慎小心,差事办的极为妥帖,让一直等着揪他们小辫子的人得了个没趣。
提起女儿,秀娘当即满脸是笑,“前日轮休,奴婢已经去瞧过了。娟儿跟着奴婢的爹娘,过的好着呢,便连在dòng天书院上学的弟弟也常回家陪她玩,如今,娟儿已经识的几个字了。”
听秀娘说着,白璎珞的面前,不禁出现了老两口慈祥的笑容,和白诀蹲在地上手拿树枝教娟儿写字的和乐模样。
放下心来,白璎珞复又拾起绣活做了起来,可没绣上几针,便听得外间说谷香来了。
“谷香姐姐……”
白璎珞起身迎了出去。
“六小姐,我们夫人请您过去说几句话呢,还有,您身边若是有绣工好的丫鬟,不若一并带着。”
谷香行了福礼,起身笑着说道。
不知薛氏意图为何,白璎珞也不多问,唤了流苏和流莺跟着自己,一行四人朝茗雅园而去。
茗雅园正屋里,薛氏正翻看着账本,下首处还站着几个仆妇,等着领差事。
一一吩咐下去,薛氏喝了口茶,摆了摆手挥退了身边的丫鬟,才拉起白璎珞的手笑道:“听姚夫子说,你的绣活做的愈发好了,可不知道,现在开始做,还来不来得及。”
以为薛氏是有什么大的物件要自己绣,白璎珞不疑有他,慡快的应道:“大伯母,您说吧,璎珞必定尽全力就是。”
一时间,薛氏笑的愈发温柔,可眼中的笑意,连白璎珞也觉出不对了。
疼爱的摸了摸白璎珞的脸,薛氏低声说道:“你的嫁衣,自然要尽全力绣的美轮美奂无与伦比才是。”
白璎珞的脸瞬时红的如同十月里枝头上挂着的灯笼柿。
“大伯母,您又来笑话我。”
羞赧的说着,白璎珞紧张的手心冒汗,可薛氏却再未往下说,只拿过手边的一张大红色单子递到了白璎珞手里,“按理说,女孩儿嫁衣所用的布料,都该爹娘准备。老太太说从她那儿出,可我和你大伯父商量过了,你素来乖巧,我们也当你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这些东西,便从我们手里出。你看看单子,看还缺什么,都来跟我说,知道了吗?”
见白璎珞紧张的身子僵硬,薛氏笑着将礼单打开,指着上面的东西说道:“和你大姐姐出嫁时一般无二,到时候,我让人都送去你屋里,以后,可好生准备着,别把自己的好事儿给耽搁了,知道吗?”
白璎珞轻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一旁,薛氏满意的笑着,抬眼唤进了谷香,吩咐她把礼单上的东西都差人送去兰心阁,一边,又仔细的jiāo待着流苏和流莺道:“这些布料,可一丝都不敢马虎,好好的收着,那些贴身的绣活,你们也都帮衬着你们小姐,仔细做着。”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流苏和流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小jī啄米一般的点头应着,一边,却满眼期冀的看向薛氏,想知道自家的新姑爷是谁。
却不料,薛氏卖起了关子,“快去庆安堂吧,老太太那儿准保还有好东西给你呢。”
逃也似的站起身行了礼,白璎珞头都不敢抬的出了门。
虽已猜到喜事算是定下来了,可真摆到了台面上,白璎珞却觉得从未有过的羞涩,就如同,前世被杜轩揭开大红盖头的那一刻一般。
身后,流苏和流莺叽叽喳喳的说着悄悄话,白璎珞却一句都听不见,只觉得耳边嗡鸣,映衬着脚步愈发凌乱。
进了庆安堂,果然,白老太太正和赵妈妈嘀咕着什么。
见白璎珞进来,赵妈妈笑了笑,带着丫鬟们下去了。
白老太太招了招手示意白璎珞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旋即,低头打量着她绯红的脸蛋,满脸皱纹的笑着问道:“心里可紧张吗?”
白璎珞嘟着嘴不说话,白老太太呵呵的笑出了口,将白璎珞拉过来拢在怀里,声音一如往常的慈和,“珞姐儿,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可以,祖父和祖母真希望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可是,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深吸了口气,白老太太幽幽的说道:“杜轩是个好儿郎,担心现在订下亲事,让人都以为你委屈下嫁,他说,定要为你挣个脸面,用明年金榜题名蟾宫折桂的荣耀来迎娶你。珞姐儿,杜轩虽什么都没有,可他有愿意疼你护你的一颗心,你可不能因为他的一穷二白就看不起他,知道吗?若是那样,你就不是从前那个蕙质兰心的你了,不是那个祖父祖母引以为傲的你了。”
长久以来的期盼,这一刻,终于实现,白老太太的话,白璎珞如聆天音,眼中也瞬时滑下了两行泪。
“祖母,珞儿懂,珞儿都懂。”
哽咽的应着,白璎珞抬起衣袖擦gān脸上的泪,抬起头冲白老太太笑道:“祖母,您和祖父的良苦用心,珞儿都懂。杜……杜公子是有大才的人,珞儿无怨,亦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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