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触上纱帐时,沈墨然不住颤抖,秋夜的冷风也未能平息他心头翻腾的火焰。
chuáng上空无一人!像被兜头淋了一盆冰水,沈墨然清湛澄明喜悦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失望之后,焦急担忧涌上心头。
梨容去哪里了?
转身间,借着月色,沈墨然看到圆桌上有一张纸。
——我回香檀了,有人护着我回去的。
不是前三天写家书时的那工整的簪花小楷,匆匆挥笔写下的,不过断点勾连落笔不变,是阮梨容亲书。
房中衣物妆饰收拾走了,沈墨然看了一下,院子里晾着的半湿的衣裳却没收。
什么事这么匆忙赶回香檀?
沈墨然跟房主说了一声,急匆匆连夜到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往香檀赶。
聂远臻出事了!
风声在耳边呼呼响着,脸颊被风刮得生疼,阮梨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下意识地捉住前面那个人的衣衫免使自己甩落马下。
这个人她不认识,但是他拿着阮莫儒的亲笔信,还有她的一件首饰做信物。
阮莫儒告诉她,家中刚接到她的信,之前以为她出事了,聂远臻来回奔波找寻她,昨日被发现倒在安平州城外饮马河边,沈墨然的一个朋友陶小姐的随从救了他,现在人晕迷着,命悬一线,让她即速跟陶小姐的随从回香檀。
马奔得极快,到香檀时阮梨容已全身乏力,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自腰部向双腿扩散。
“爹,聂大哥怎么样了?”阮莫儒聂德和在县衙后宅厅中,似在商量着什么事。
“先去看看远臻吧。”
看到chuáng上紧闭着双眼死气沉沉鼻息微弱的聂远臻时,阮梨容心头一痛,手足冰凉,半晌,低声问道:“爹,怎么回事?”
“神衰力竭。”阮莫儒沉痛地道,聂德和在chuáng前矮椅上坐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神衰力竭?是来回奔波寻找自己而力竭吗?阮梨容悔得恨不能chuáng上躺的是自已,“没得救了吗?宁先生怎么说?他怎么不在?”
“宁先生来看过,说难,梅贞听说远臻危在旦夕,突然发了病,宁先生赶去甄家了。”聂德和形容枯瘦,一双儿女一起倒下,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不管,你一定要救活他。”门外清脆高昂的响声,两个人走了进来。
“梨容,这两位是沈公子的朋友,就是他们在安平城外救了远臻的……”聂德和起身介绍。
两人一个是到安平带阮梨容回来的那人,另一个是陶羽衣。
陶羽衣的护卫修七一声不吭拉起聂远臻的手腕探内息,陶羽衣上上下下打量阮梨容,撇嘴道:“也不是很漂亮,怎么就引得聂远臻为你神魂颠倒?”
“他的脉息qiáng了很多。”修七的声音是果然如此的了悟,目光扫向阮梨容,“他的意志特别坚qiáng,这样的伤qíng,换了别的人,早就死了,可他却一直坚持下来,你和他多说几句话,也许,能活命下来。”
“你再给聂远臻输内力。”陶羽衣叫道。
“小姐,内力也不是输得多就好,得他的身体能融合。”修七斜了阮梨容一眼,道:“他尚有意识,做些让他欢喜的事,他便恢复得更快,醒来的希望就更大。”
阮梨容愣了一下,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聂大人,吩咐丫鬟们送热水来,我先给聂大哥抹擦身体。”
“你不是聂远臻的未婚妻吗?怎么叫聂大人不是喊爹?就算没成亲,也可以叫伯父啊?哪有喊大人的,是不是看见聂远臻受了伤,你怀了二心?”陶羽衣跳到阮梨容面前大声叫嚷。
“只是口头婚议,只是口头婚议,作不得准。”聂德和摆手止住陶羽衣的叫嚷,有些尴尬地看向阮梨容。
阮梨容垂首,低头间心中已拿定主意,再抬头时,看了阮莫儒一眼,然后,对着聂德和敛衽行礼,轻声叫道:“爹。”
“这……这个……”聂德和急急扶起阮梨容,眼睛看向阮莫儒。
他们刚才在厅中商谈的,正是聂远臻与阮梨容的婚事。修七去安平前说,聂远臻靠心中的渴念支撑着的,若是有喜欢的姑娘,成亲冲喜是最好的救命良药。其时,宁海天也沉默着,无言地表示了赞同。
☆、36求知若渴
“这还差不多。”陶羽衣拍了拍阮梨容肩膀,笑道:“你也算是有担当的,我喜欢。”
阮梨容苍白地笑了笑,她并非被陶羽衣所激方应下亲事。
沈墨然步步紧bī,她不想走前世的路,聂远臻为了她而受伤,生死不明,于qíng于理,她都不能相负。
阮莫儒定定看女儿,“梨容,修七大侠说,娶亲冲喜是最好的救命良药。”
不止是订亲,还要成亲!阮梨容一震,脚下有些虚软,稍一停顿后,她冲阮莫儒点了点头,表示不反悔。
阮莫儒和聂德和到厅堂去商谈成亲事宜,修七不知何时不见了。
“要给大木头擦身是吧?我去喊人抬热水来。”陶羽衣不怕生,跑到外面吆喝县衙的婆子办事。
闭着眼的聂远臻死气沉沉,晕迷中像是有无限心事,深邃威严的眼神看不到,两道剑眉没有平时的锋芒毕露,眉头深攒。
“聂大哥,你遇上什么事了?”阮梨容伏下头,趴倚在chuáng沿上默默流泪。
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使得像聂远臻这样的武功高手力竭神衰?
“梨容,你不说,我都没想起要替大木头擦身体。你一说,我才发现,大木头身上汗酸味好重。”陶羽衣自来熟叫着,与县衙的婆子一起气喘吁吁抬着大木桶进屋,嚷道:“这县衙里的下人也太少了,就灶房一个婆子,一个打扫浆洗的婆子,一个端茶待客的丫鬟,贴身服侍的人都没有,不行,我明天去买二十个回来。”
“聂大人只是个七品官,若是婢仆成群,会招人弹劾的。”阮梨容淡淡道,看向地上满满的一大木桶水,忍不住道:“只是给聂大哥擦身体,用不着这么多水的。”
“哦,是多了。”陶羽衣挠了挠头,叫道:“那gān脆咱们给大木头洗身体吧,全身洗比擦身舒服,反正水都抬来了。”
给聂远臻全身洗浴?阮梨容有些意外,抬头看陶羽衣,身段玲珑,艳肌粉骨,很美的一个人儿。
是女人错不了,怎么行事说话跟男人一样粗心?
压下疑问与不解,阮梨容问道:“你累了吧?要不要去休息?”
这是含蓄地让陶羽衣走,她要给聂远臻擦身体,陶羽衣一个姑娘家,站在一边不便。
“不休息,我帮你。”陶羽衣抓过chuáng边衣搭上的布巾,浸到热水拧了递给阮梨容。
轻轻地给聂远臻擦脸,擦脖子,要擦身体了,阮梨容拉着聂远臻领口的手微微颤动,阵阵温热隔着衣裳袭上阮梨容指尖,阮梨容被火灼了一般,身体一抖,衣领从指尖滑落。
她没有发现,聂远臻裤裆部位一物撑起,越来越粗。大越来越高,鼓囊囊的一个大帐篷。
“哎呀,你快点。”陶羽衣在阮梨容背后大声嚷嚷。
阮梨容再次伸手摸向聂远臻的衣领,轻薄的衣料似乎重逾千钧,明明想着,已应下要与聂远臻成亲了,迟早……迟早会有亲密接触的,却还是没法动作麻利地把聂远臻外衫里衣脱掉。
不行,还是找个人来给聂远臻擦身体吧。没有小厮,找个手脚妥当些的差役也可以。
只是擦身体,其他的喂饮食一事,她自己做着不假手别人便是。
阮梨容脸孔微红,对陶羽衣道:“你看着聂大哥,我出去一下。”
“还出去做什么?快点擦啊。”陶羽衣在阮梨容背后叫道,阮梨容没有回头径自走出房门,陶羽衣看看聂远臻,看看水桶,捋起袖子,自言自语道:“我来给大木头擦也可以,用不着等你来。”
房间外阳光灿烂,晃得人头晕眼花。阮梨容双手抱头,无力地轻叹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修七说,聂远臻听到自己来了,脉息qiáng了不少,求生的yù念更qiáng,非常时期,自己又是聂远臻的未婚妻,再找人来给聂远臻擦身,只怕会使聂远臻失了求生yù。望。
阮梨容转身回房,不提防陶羽衣冲了出来,两人撞到一处,齐齐跌倒地上。
骑了一夜的马急赶回来的,阮梨容周身骨头被捣敲过似的难受,这一跌,疼得额头冒汗脸色青白。
陶羽衣的脸色比她还白,捉住阮梨容的手语无伦次道:“梨容,怎么办,我把大木头的棍子弄坏了。”
“什么棍子?”阮梨容听得糊涂。
“我只是轻轻摸了一下。”陶羽衣哭了起来,“你刚才走时,我看到大木头小腹下有一根大棍子,我想这就是青楼的姐儿说的男儿的那物,我就伸手摸了一下,那个棍子却一下子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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