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进房的几个人的饭菜只动了约一个人的份量,众下人的眼神jiāo换着,变了又变。
夜深了,肖氏和孩子沉沉睡去,阮梨容和阮莫儒坐在圆桌前啃着早前备下的gān粮,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诱敌之计。
翌日一早,房间里传来阮梨容和阮莫儒惊喜的呼叫,不久,阮莫儒满面喜色出了房,宣布阮家喜添少爷,母子平安,每个下人赏银一吊,又命管家封了十两银子去谢医馆大夫。
“妙手回chūn!”阮莫儒乐呵呵笑着。
“老爷,太太好了?”巧嫣和碧翠昨晚在廊下守了一晚。
“好了,见红止住了,难为你俩惦记着,你们进去,碧翠,服侍你小姐回房休息,巧嫣,你服侍着太太。”
“爹,我在娘chuáng边软榻睡着便可。你去隔壁厢房休息。”阮梨容把阮莫儒推走。“碧翠,你去把厢房收拾一下。”
奶娘是前些日子丁家仔细打听过请进府的,没有嫌疑,阮梨容把最有嫌疑的碧翠使去服侍阮莫儒,要看她会不会寻机勾引阮莫儒。
“太太,要不要吃东西?”巧嫣轻声问道。
“不想吃。”
“那奴婢给太太梳梳头发。”
好像有哪里不对!阮梨容苦思,默想着,突然心头狂跳。
巧嫣进得房来,一句没问过肖氏身体有没有哪不适,她根本不关心肖氏。
阮梨容睁开眼睛,巧嫣从梳妆镜前拿过桃木梳子,要替肖氏梳头发了。
她嘱咐过肖氏不要吃食,却没说过梳发换衣都不行。阮梨容惊疑不定,这个内鬼难道是巧嫣?
“娘,我来替你梳吧。”阮梨容急站起来,从巧嫣手里要过梳子,眼角看到她神色没什么变化时,阮梨容更加肯定——桃木梳子有问题。
如果没问题,巧嫣被抢了服侍肖氏的机会,应该会面有不豫之色才是。
“竟然是这样来下毒害人!”医馆大夫验过桃木梳后,惊叹不已。
那桃木梳上有红萝藤汁液,那是泄血败血之物,孕妇和初产妇碰不得的药物。
想必,巧嫣借着服侍肖氏的机会,梳发时假装错手,略重了些,梳子微微擦破头皮,药汁入侵,这样,大夫把脉检查时,便只当是误服食物了。
“你是家生子,自小服侍太太,太太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心狠?谁指使你的?”阮梨容难抑愤怒。
“待我不薄?”巧嫣哈哈大笑,“凭什么?一样是奴才,我娘就要配给我爹子子孙孙还是奴才,她就能嫁给老爷做了太太,如果是我娘嫁的老爷,我就是你,我就是阮家小姐……”
疯了!竟然只是因为对肖氏的妒恨。
“我娘如花似玉,一样是服侍老爷的大丫鬟,为什么就得配给我爹那种下等人?我也不差,为什么还是要嫁个小厮,我拼了不要命,也要报这个仇。”狞笑着咆哮完,巧嫣得意地笑:“姑娘,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女,我娘在给你喂奶那时,一直喝致不孕的凉xing汤药……”
弥天祸竟是潜藏在自己身边的人做的,想到上辈子自己在阮莫儒病死后,还给巧嫣脱了奴籍许了安家银子,阮梨容气得周身颤抖。
“姑娘也不用费心想怎么处置我了。”巧嫣嫣然一笑,嘴角流血缓缓倒了下去。
***
该死的恨的怨的都死了,上辈子的憾恨都解决了,阮梨容痴痴盼着沈墨然,沈墨然却一直没有出现。
除了逗带弟弟,阮梨容几乎每天都要去沈府的废墟边站上一阵子。
对此,阮莫儒夫妻俩又喜又愁,喜的是沈墨然不出现,女儿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愁的是,女儿已失身沈墨然,而且,看起来相思入骨。
阮莫儒已举行仪式宣布不生产福扇,阮家一家在哪生活都行,太后娘娘和丁氏来过几次信催他们上京,阮梨容却迟迟不肯答应。
她还在痴等沈墨然,等沈墨然回香檀找她。
入秋了,秋风卷起huáng叶,似乎眨眼眼,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秋天过去,冬天到来了。
太后在多次差人宣阮家一家到京城居住无果后,下了明旨,并且,这次还派了车驾前来接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奉旨来接人的,竟然是聂远臻。
聂远臻似乎更高大了,宽肩长腿身材魁梧,气质更显凛冽,不过,爱脸红的毛病倒是没变,见面后,喊了一声阮伯伯阮伯母,看向阮梨容时,双手微微抖索,半晌,方红着脸喊了一声梨容。
阮梨容微笑回礼,甫见面便问沈墨然,对聂远臻似乎有些残忍,她还是抑止不住牵绊的心问了出来。
“这一年多来,聂大哥有没有见过墨然?”
“见过。”聂远臻犹豫半晌,顾自说道:“梨容,我爹糊涂,咱们的亲事,我一直不承认是退了的,咱们……”
“聂大哥远道而来累了,先到客院歇息吧。”阮梨容截住他的话,命丫鬟带他下去休息。
“梨容,远臻真不错的。”肖氏细声道。
“娘,有另一个跟我爹同样出色或比我爹更好的人喜欢你,你会离开我爹吗?”
肖氏哑口无言。
此次到京城,以后,不知何时才会回香檀城,阮梨容静静地出府,又来到沈府废墟边伫立。
回府后,穿过长廊,阮梨容想去帮肖氏收拾衣物,经过花厅时,里面的对话使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地上。
聂远臻说:“阮伯伯,不是我明知梨容喜欢墨然还qiáng求,实是,墨然他已经变心了。”
墨然变心了?阮梨容先是失神,继而胸膛燃起熊熊怒火。
墨然怎么可能变心?想不到聂远臻那么忠厚的人,也gān起背后伤人的勾当。
“阮伯伯,我怕梨容到了京城,知道墨然变心这么快,不知怎么伤心。”聂远臻的声音极是伤感,“阮伯伯,墨然两个月前到京城买了宅子定居,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美貌女子,那个女子上个月生了一个儿子,沈墨然虽没承认是他的儿子,也没有大宴宾客,可是,那是因为他在孝期里。”
“怎么可能?沈墨然不是这种人啊!”阮莫儒失声叫道。
“我们都觉得他不是这种负qíng薄义的人。”聂远臻愤愤道:“都以为他不是这种人,可他确实做了负qíng薄义的事出来了,陶爷气不过,已经与他绝jiāo了。”
☆、82弱不胜qíng
太后派来接人的,是上回那辆舒适宽敞的舆辇,阮莫儒带着肖氏和阮梨容还有孩子奶娘一起坐舆辇里面,家下仆人坐后面的马车,聂远臻骑马在外面照应。
一路住官驿,平安顺利,肖氏和孩子也没什么不适,阮梨容不时逗逗弟弟,与爹娘说笑,一双眸着像dàng漾的碧水,风。qíng漫溢。
肖氏和阮莫儒经常面面相觑,越近京城,两人眼神jiāo流的时间便越多。
还有二十里地,申时末便进京了,肖氏与阮莫儒jiāo换了一个眼色,阮莫儒深吸了口气,笑着对阮梨容道:“这一路上,多得远臻里里外外照顾着,梨容,你是不是考虑一下远臻……他……他真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阮梨容本不想说开的,她猜沈墨然这般行事,是有什么谋划,看爹娘如此忐忑,憋不住笑了。
“爹,聂大哥和你说的话我听到了。”
“你……你不伤心吗?”肖氏颤颤惊惊小心地看着阮梨容,生怕女儿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
“墨然不可能变心的,至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心。”阮梨容收了笑,郑重地看爹娘。
“可是,孩子都有了。”肖氏呐呐,阮莫儒则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他身边的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但是,要让我相信他离开我只有两个月就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不相信。”
“也许,不是变心,是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了,没脸见你,不然,怎么长长的一年不回香檀?” 阮莫儒道。
阮梨容摇头,不可能的,中了叶薇薇下药那晚,他那样痛苦,都拒绝接受别的女人,那时,他们的感qíng还不明朗,自己对他还没好声气呢。
不回香檀,也许有什么无法言说的原因,或者,是对于家人的死感到负疚,在自nüè惩罚自己。
太后给阮家置下的府第奢华体面,大门口站了许多人,陶胜风陶羽衣都在,还有沈墨然,沈墨然旁边,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舆辇刚停下,陶羽衣大叫着扑了过来:“梨容,终于盼到你来京城了。”
陶羽衣胖了,粉嫩的小脸圆嘟嘟的,陶胜风瘦了,看着她时,眼里有没藏好的爱恋,还有怜悯。
阮梨容的目光越过他斜向一边的沈墨然,沈墨然比一年前不知瘦多少,身材更高挑了,白裘衬得脸庞更显尖削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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