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碰巧,还是在事先就已经知道了呢?
云卿表面上很平静,脑中却在分析着事qíng的可能xing,自己这一切的安排,为了避免泄露,都是在最后一刻,才全部布局好,他不可能提前知道,那么便是碰巧了。
云卿目光落到男子腰间一个大荷包上,按照荷包的轮廓,可以看出里面也有一个长筒形的东西,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看来这一位,也有‘千里眼’。
他应该是在自己进了酒楼之后,立即进来,所以知道她进来的时间,而有可能不小心看完这场好戏后出来,又遇见了自己,加上他知道她是谁,那么秋姨娘和秋水在刚才的事件里为主导,他推论出这个结论的。
这个人,心思很慎密。
然,心思慎密并不能证明什么,事qíng已到了这一步,按照四皇子过于冷厉刚毅的个xing,就算把一切都揭开,耿佑臣也不可能受到重用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效果达到了就好了。
于是,云卿轻轻的一笑,粉嫩的唇瓣霎那开绽出一朵迷人的花苞,望着薛一楠,“按照薛公子你刚才的话,你知道我进酒楼的时间,如今又特意跟随了我出了酒楼,请问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你一个男子偷偷的跟踪着一个女子,究竟有什么企图?!”
她的声音里含着一股带着追究的犀利,双眸如剑,眉间似乎带着一股嫌厌,紧紧的盯着薛一澜。
薛一澜被她一连串的问话bī过来,挑眉否认道:“我哪里跟踪郡君你了,不过是巧……”他说到这里,眉毛微微一动,顿下了声音,随即笑容立即扩大,双眸里光芒碎碎流动,整个人更是有一种名门佳公子的神采,手掩着鼻子,然后指着云卿道:“郡君果然是好口才,在下无话可说了。”
刚才他为了说明自己不是跟踪云卿,而是巧合遇上的,而他这么一反驳,云卿也自然能说,你能巧合,我自然也是巧合了。
而且从头到尾,云卿都没有说出一句关于对面的事qíng,好似完全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事qíng,只是在辩驳而已。
这等犀利的口才和敏捷的反应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实在是罕见。
“不敢称口才好,只是薛公子如今知道,这世上,太多事qíng,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罢了。”云卿毫不客气的批驳了过去,并不会因为薛一楠的赞赏而放松下来,面前的这个人绝不是那样好对付的。
薛一楠双眸锁着云卿,一点儿也不介意她话里凛冽之意,“是我错了,不过郡君也要知道,这世上的事qíng并不是口才好就可以了,做过的事qíng,总会有人知道的。”
对着一个刚刚见面的人打机锋,并不是云卿的风格,话说到这里,多说无益,是敌是友,她自会来接招,于是淡淡的一笑,“薛公子,你接下来,还要巧合的站在我的前方吗?”
“看来郡君是嫌我挡住你的路了。”薛一楠挑眉一笑,俊美的面上带着歉意,脚步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前方,并没有如口中所说那般,有挡住她路的意识。
“哟哟,薛兄,我就让老板打包个点心,你就已经和这么漂亮的美人搭上话了哟!”一个样貌端正,双眼却带着邪气,脚步浮肿,穿着锦绣华服的男子从店里走出来,口里的话显得很轻佻,眼神也很不端正,看人的时候,好似在剥光衣服看一般。
流翠反应快,马上向前一步,将云卿侧挡住在身后,不许男子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云卿。
男子被流翠这么一挡,看不到云卿,却已经在走得近时,知道她是谁,上回状元宴上他对云卿的印象很深刻,便腆着脸靠过来,穿过流翠的肩膀,朝着云卿望去,“原来是韵宁郡君,我就说,这种光华绝艳的美人,京城可不多,我对长得漂亮的女人印象最深刻了,薛兄你手段不错啊。”
薛一楠看着流翠的反应,目光从云卿淡而无波的面上划过,似乎要看她的反应。
云卿望着走出来的那个男子,眸底凝上冷色,这个人是七公主的驸马,老牌世家黎家的嫡长子,也是京城有名的风流làng子,当初初见七公主的时候,是死皮赖脸,穷追猛打,闹得京城人人皆知,还一改以前青楼làng子的风格,在黎老爷面前哭着说要痛改前非,若是娶不到七公主,他一辈子将会颓废不起,再也无心他事,让黎老爷深觉触动,亲自向陛下去提亲。
而他这等作为,也让七公主觉得感动,皇家女子能选择自己婚事的机会很小,黎家家世还算的上不错,明帝见此,也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谁知,嫁过去的头一年,黎驸马的确是对七公主相当宠爱,可是一年过去,就故态重现,现今他娶七公主才两年半,往家中纳了三个妾,天天流连青楼彻夜不归。
七公主初时还气的流泪,去跟明帝告状,明帝还会将黎老爷叫去训斥一顿,黎老爷被皇帝说了,自然回来要骂黎驸马的,可是黎驸马是骂了之后好三天,之后又故态重发,不管怎么训斥,怎么折腾,反正当时是表现好,只要一出来,马上就老样子,黎老爷为此还被明帝给了不少小鞋穿,官位也就停在刑部侍郎,再无动静,气得两年老了十岁,对这个唯一的嫡子又不能下死手,但也毫无办法。
而黎驸马虽然游手好闲,学识浅薄,无奈是天子女婿,在朝中也占着肥水直流的职位,毫无建树,还屡次犯错。
这种沾了妻子的光,还一副理所当然,不懂感恩的人,云卿看着就觉得作呕,和他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làng费jīng力,侮rǔ了自己,斜乜了他一眼,眼神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轻视。
这一眼黎驸马由于角度的关系,看的不大真切,薛一楠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面上便带着玩味的表qíng,这女子倒真是有趣,胆子也够大,就不怕这眼被黎驸马看到惹出什么祸来吗?
“黎驸马,你不是说要打包糕点给七公主吗?还在这里等着做什么,糕点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薛一楠将停在云卿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转而望着黎驸马,将话题从刚才那句话上带走,他也不喜欢黎驸马这么议论云卿,这样的女子,黎驸马没有资格去评论。
黎驸马听到薛一楠的话,提手将手上的三盒点心厌恶的看了几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huáng脸婆谁想给她打包,若不是爹昨天又抓着我训了几个时辰,我才懒得买!”
他的眼底带着薄qíng和寡意,谁能相信这个口吐脏话的男子,曾经那样热烈的追求过七公主,感qíng这东西,对于男子来说,实在是过眼云烟,眨眼就罢。
云卿如谁的凤眸半抬,望着黎驸马的视线里带着深深的yīn霾,里面有戾气在漂浮,在他身上,几乎可以看到耿佑臣的影子,当初耿佑臣也是那般的追求她,最后抛弃她如糙芥,往日种种已随时间变成了褪色的薄纸,触手即碎。
这位七公主前世她听说过是一个极为秀丽温婉的女子,可是在婚后五年便郁郁而死,而黎驸马在七公主死后半年,又迎了新妇进门,又过上了妻妾成群的美好日子。
顿时,她脑中出现了一个想法,那想法大胆又新奇,也许她能做的有限,但是能做到的话,也是为七公主尽力。
她眸子在黎驸马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收回,唤道:“流翠,青莲,我们走。”
薛一楠和黎驸马这两人,都与她不熟悉,她无需为了这两人,再在这儿耗费时间,这条路被薛一楠挡住,难道她不会走另一条路吗?
流翠点点头,大大的眼眸看了黎驸马一眼,冷冷的收回,跟在云卿的身后。
黎驸马见云卿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就是走也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这京城谁不因为他是驸马而给他三分脸色看,顿时有些恼怒的冲上去要喊。薛一楠已经伸出手拦着黎驸马的动作,眸中带着深深玩味的笑,摇头道:“郡君乃女子,和你我一起说话自然是没意思,走,你把这糕点送回去,待会我在‘醉香苑’请你喝酒去。”
本来还满心恼怒的黎驸马听到‘醉香苑’三个字时,脸上的表qíng马上变得猥琐,眉眼里透着极为满意的神色,手在薛一楠的肩上一拍,大笑道:“好,好兄弟,你说的啊,等会‘醉香苑’里不见不散,今天,可不许你偷跑了!”
“行了,你赶紧去吧,太晚去,剩下的可没你喜欢的了!”薛一楠脸上带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厌恶,眸光掠过黎驸马拍他肩膀的手时,有着一股深深的杀意,在黎驸马带着小厮走远的时候,抬起手,在肩膀上使劲的拍了拍,“阿金,这衣服,让人重新照着再给我裁一套。”
开始跟在黎驸马身后的一个小厮,已经走到了薛一楠的身后,点头应道:“好的,公子。”公子的洁癖,他最清楚了,刚才那黎驸马还拍公子的肩膀,这衣服不会要是正常的。
他说完这句后,抬头望了一下云卿走远的背影,眉头有些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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