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再不是刚刚入京,要隐忍周旋的那个沈云卿。许多人都纷纷要与她结jiāo,自然也无人敢惹,云卿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骄不躁,偶尔参加一两个不得不去的宴会,大部分的时间自由安排。
其实,掐指一算,这一年看起来很久,回忆起来真真不过就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再过几天,也就过了一年了,在京城在瑾王府发生的这一切,真的是让人难以忘怀。
而此时,却明帝突然中毒了。
这条消息传到云卿的耳里时,她也受邀进了宫,宫里面的气氛如同六月雷雨前的那一瞬间,低沉的无端能让人心抑抑,连带周围的宫女内侍一个个脸上都是愁云惨淡,呼吸似乎都带着沉重的湿气。
到了养心殿里,空气里浓稠如胶粘的质感,令云卿的呼吸都有些阻滞了起来,汶老太爷抬头看到她,脸色凝重,“来了,快点过来,帮我看看这东西。”
云卿上前,拿着汶老太爷写出的诊断书,上面是给明帝看诊后的结果。
“七虫七花毒?”云卿侧眸。
汶老太爷皱了皱眉头,点头。
七虫七花毒顾名思义,是由七种虫,七种花混在其中做成的毒药,毒xing算不得qiáng烈,发作起来的时间要三天左右,解毒的方法也很简单。但是这样毒,却一直被人所忌讳,因为它有一个致命的地方,便是七虫七花并不是固定的虫花,要想解开毒xing,必须要知道所下的是什么花什么虫,才能配置出来。
看汶老太爷的神qíng,云卿明白,定然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能查出来是谁做的吗?”
汶老太爷眯着眼,“给陛下送吃的人都被抓起来,现在在严刑拷问。但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这七虫七花毒,师傅你能分出来吗?”目前还是这一点比较。
汶老太爷眉毛夹的死紧,“难。且不说陛下身体本来就受到损害,体内还有龙二他们下的余毒未清,再加上这七虫七花毒,只怕……”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重新又将话题转到毒药上,“我尽力将这七虫七花解出来,只看刑部的人能不能查出来是谁下的手了。”
云卿轻声点头,便在旁边给汶老太爷打下手帮忙,宫里人员穿梭不停,刑部一直都拉着养心殿里进出的人去查过了,然而那些内侍宫女一个个被审问的几乎要脱层皮,有招认了罪行的人,却拿不出解药。
而这边,需要七八天,才配出其中的一种来,越往后,就越难分析出还有其他的虫花是哪种。
刚刚从动乱里恢复了一些的朝政,又陷入了僵局,朝政无人处理,明帝又没有颁下诏书,立定谁为储君,又隐隐有躁动之像。
最后解毒陷入了一个僵局里,一种虫子,和两种花,怎么也分析不出来,解药不全,明帝便不能醒来,拖延下去,毒中的越深,再救也无力回天。
国不能一日无君。朝臣们想了一个法子,不日,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推举一人为新皇,此法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解药配不出来,汶老太爷让云卿回家先歇息两日,他想想可否有其他法子,云卿便在府中,此时已是深秋,红似晚霞的枫叶在花园之中,像是一簇簇火苗生长在树枝之间,活泼跳跃。
她慢慢地走着,想起明日的推举,御凤檀明日也会从外府赶回参加,毕竟这件事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一丝一毫也不能放松。她遥望天穹,碧空如洗,轻蓝高旷,没有天越城里一分一毫的压抑。
她勾唇一笑,便听的流翠道:“世子妃,外面有人送信过来。”
云卿皱了皱眉,“拿过来吧。”
一个府内的丫鬟便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信举了起来jiāo给云卿,道:“前院的小厮说,门前来了一个人,说这信事关重大,非得要jiāo到世子妃的手上,本来他要推却的,见那人反复qiáng调此信关系重大,所以还是接了过来。”
什么人要给她送信,还不留名,弄得这么神秘。
云卿接过了信封,但见那信封外面包装的十分的严实,看起来并不像是谁的恶作剧,她点了点头,让那丫鬟退下之后,走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下,慢慢的将那信封揭了开来。
然而,一看那上面的内容,她陡然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猛的变了一白,手中的信纸随即飘然而落。
流翠很少看到云卿失态的样子,连忙将信纸捡了起来,扫了一眼,瞬间,她的脸色比云卿变的更快更猛,甚至白中带着一点青色,“世子妃,这上面写着夫人和两个小少爷被绑架,是真的吗?”
人都说从容镇定,气淡神闲,那是事qíng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若是遇到了软肋,便是神仙也要去掉高雅的那一层心相。
而云卿的软肋,便是沈府,是她的爹娘,弟弟,还有御凤檀。但是御凤檀很qiáng大,又极为聪明,极少有人能算计到他。而谢氏她们就不同了。
云卿手指握紧桌沿,望着信上的内容,虽然心中十分的慌张,然而此时还是劝着自己保持冷静,对着桑若道:“你的速度快,速速去抚安伯府问一下,今天夫人和少爷在没在府中,如果出去了,去了哪儿?去了多久?有没有回来?有哪些人陪着去的?你将这些消息打听回来,之后立刻告诉于我。”
桑若知道事qíng非同小可,应了之后,也不再像平日里一般规矩,几跃几纵之间就消失在面前。
云卿这才慢慢地坐了下来,重新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模样,她手指摸着身上披着的月青色的斗篷,那光滑的缎面,略微带着几分沉色。
流翠左右看了看,没见其他人在周围,这才带着焦急的问道:“世子妃,你说这人写的信上可是真的?”
云卿摇了摇头,面上无波,是不是真的,那要等桑若来了之后才知道。
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桑若的身影又快速出现到了花园里面,她脸色cháo红,显然是使了全力在疾奔,神色里带着几分凝重,“世子妃,我已经到抚安伯府问了,说是今日夫人和小少爷两人去逛街,上午便已经出去了,如今还没有回来,抚安伯里也正觉得奇怪。”
十有*这信上的内容是真的了。
从上午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时辰以上了,娘带着弟弟出去,不会这么久都不回去的。若是有事,也会让人通报一声。
云卿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乱,她将信纸拿了起来,重新看了一遍,“这么说,我还非去不可了。”
这纸下面有一段话,让她在收到信以后的两个时辰内,带着最的东西到落玉山脉的一个小山脚下见面,不许有人跟着,不许让其他人知道,若是让其他人跟着来,那就别怪他们对谢氏和那两个双胞胎下手。
云卿捏着那纸张的手不知不觉的用上了力道,恍然不觉纸已经被握的皱了起来,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云卿站了起来,道:“流翠,帮我更衣。”
“不,世子妃,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去呀,这些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你单独去不是羊入虎口危险的吗?”流翠充满的担心的问道,这纸上又没有写出人是谁绑架的,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一群láng心狗肺、凶恶之极的人呢?
桑若到底是从密局出来,比流翠冷静的多,她面容冷冷的,视线快速的从纸张上滑过,问道:“是不是要通知世子?”
云卿心中也是十分的犹豫。谢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妇人,墨哥儿和轩哥儿如今也不过三岁而已,还是幼小的孩子,落到歹人的手里,就是手无缚jī之力,若是歹人要起个什么心思,那可怎么办?
她不急不慌的朝着寻梦居走去,想着信上的一句话——“最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呢?若是说起金银财宝、珍贵古玩,这些东西不管是沈府还是瑾王府,那绝对都是不缺少的,任意拿出来一个也是价值千金,世上难得。
但是此人他什么都没写,只用一个“最的东西”来代替。
云卿只想到了一样东西——小木盒。小木盒刚刚发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接着就出现了谢氏、墨哥儿和轩哥儿被绑架的消息。
云卿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想要的就是那里面的东西,她凤眸里流露出谈谈的光辉,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计算着,能知道这样东西,又利用这样东西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会是谁?思绪一转,她几乎就已经有了定论。
桑若和流翠两人见她不说话,面面相觑了之后,桑若还是抢先再问了一次,“世子妃,此事要通知世子吗?”
云卿刚才想的太入神,没有听到她的问话,此时望了她一眼,“如今这时辰,你通知他也已经来不及赶到了。世子如今正在京郊之外,一来一去最少要四个使臣,信纸上要求两个时辰内必须赶到那里,若是赶不到,他们绝对会下得狠手的。”想了想之后,对着流翠道:“我知道怎么处理,你们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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