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去求皇帝伯伯给他们下赐婚圣旨之前,自己还亲自向她询问过,问她觉得自己的兄长,是不是一个好的成亲对象?她明确的回答是,还羞红了脸,娇嗔自己不该胡说八道。
那一副姿态,分明是芳心暗许的模样。
同时,自己也问过兄长,愿不愿意娶她,兄长也明白的表示,若是她愿意嫁,他就娶。
所以,前世她出手掐死自己时谩骂出那一番话之前,她一直以为兄嫂是两qíng相悦的,也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回小红娘,叫一对差点被分开的有qíng人,终成了眷属而已。
可谁曾想到,涂氏却认为是自己破坏了她与她表兄的深切qíng意,分开了他们这一对有qíng人,然后造就了她与兄长十多年平淡无味的婚姻。
所以,在自己失去了圣人庇护的时候,她出手掐死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然后迅速的与获连坐之罪,罢免了官职的兄长和离,连一双儿女都不要了,急迫的嫁给了她那个死了原配的表兄为继妻。
若说她掐死自己,是自己罪有应得。那么,哥哥和侄儿侄女们何其有辜?她做下抛夫弃子的事qíng,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么?
白清觉得,就算她能够原谅涂氏杀死自己这件事,也绝对原谅不了她抛夫弃子的行为。
这个与她相伴十年的闺中密友,而后又十年“姑嫂相得”的女人,她此刻,就连平心静气的面对她,与她演戏,都根本做不到。
她不是跟她的表兄qíng真意切,还偶尔私下相会么?她不是嫁到白家十多年,也从不曾忘记过曾经的qíng分么?
纵然她们相会之时也固守礼节,从未做过对不起兄长的事qíng,那也是对兄长的背叛。
这样一个女人,绝对配不上那么好的兄长,配不上白家的“玉郎”。
对,她配不上,自己既然“回来”了,就绝对不会再任由她心中藏着别人,偏偏还霸占着兄长的妻室之位,还利用自己,将兄长身边稍有些姿色的侍女都打杀殆尽。
自己“回来”了,她这样不贞的女人,就不能再留在白家,不能再留在哥哥身边。
把她赶出去,一定要把她赶出白家。
白清咬牙,心中暗暗定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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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一见涂氏,便失了心神,只愣愣的发呆,涂氏和芊若却并没有注意到。
只因芊若听了涂氏那暗含意味的话,虽知道自己因为白清的庇护,在白府中拥有超然的地位,却也不敢真的托大,像白清那样行事嚣张,对白家实实在在的当家夫人,自然是恭敬非常。于是赶紧立起身来,起身的时候,背对着白清,也恰好挡在了白清面前,叫涂氏看不见白清面上神色。
她垂首告罪道:“少夫人恕罪,奴婢见小姐醒了,太过激动,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要去通知一声少夫人了。”半年多的时间,芊若可是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少夫人涂氏的心里,可不像表面上对小姐那样处处维护,私底下,可打着不少主意呢!也就是小姐傻,完全看不出来,还以为她这位闺蜜兼嫂子是在真心为她着想。
否则,在白家两个男人都想着法儿的试图搅huáng了她与袁公子的婚事时,涂氏又怎么会数次出手相助,不但抹去了她在其中做的事qíng留下的痕迹,不叫老爷少爷察觉到,她自己还时常隐晦的在小姐面前说袁公子的好,巴不得小姐赶紧嫁出去呢!
对于芊若恭敬的态度,涂氏很是满意,只是有白清处处护着,她也不好真的怪责与她,便也没表露出什么,只嗔怪的打趣道:“好了,好了,你可是妹妹眼中的红人儿,我哪里敢怪你,回头妹妹可不得吃了我!就辛苦你一趟,替我去跑跑腿,叫人通知老爷和少爷妹妹已是醒过来了,省得他们忧心。我留在这里,陪妹妹说会儿子话。”
“是!”芊若垂首拜下,很是听话的退着出了房门,遣了人去前院寻白济远、白澈父子,自己却转了弯,朝下人所居的西厢房去了。
白清闺房中,就只剩下躺在chuáng上神思不属的白清,和已经走至chuáng边上,垂着头,正一脸心疼的看着她的涂氏了。
“妹妹身上可好些了?”涂氏美目含泪,巴巴的问了一句,就坐在锦凳上,轻轻握着拉着白清的手,哽咽着再说不出旁的话来。
白清回过神来,冷眼看她涕泪之时也分毫不减容色的脸,木然无语。
涂氏啼哭良久,却不闻白清出声,心中纳罕不已,抬眸看去,却见白清看她的眼神中全然是陌生的冰冷之意,心中不由一跳,掏出帕子来抹了泪,忙不迭的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伤了别的地方,怎地如此看着嫂子?”
面对着她,白清实在无法说出一句好话来,冷然相待,语带机锋的问道:“听闻嫂嫂昨儿个去怀远坊了?”
涂氏闻言,不由一颤,眼珠子滚动着,试探的道:“妹妹从哪里听说的?”
白清在她面前随意惯了,也不管她心中到底如何想,挑着眉颇为不高兴的道:“你甭管我从哪里听说,只需告诉我,是或不是就行了。”
涂氏gān笑了几声,暗道恐怕是自己无意间露出行藏。心中却也如芊若一般,深知如果不是白清亲眼所见,只是听闻的话,依白清往常的xing子和对她的信任,她随口哄哄,再寻了其在意的事qíng转了话头,白清定然不会多加追究。
想到此,眉目间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屑,却很快掩了去,只促狭的笑道:“近日里,我可是忙着妹妹的事qíng,日日不得闲,哪里有空去看望姑妈。倒是常去东西两市,买些绫罗绸缎、古董玉器什么的给妹妹添妆。妹妹可别听旁的人胡言,误会了嫂子不尽心为你筹备婚事才是。”
“哦!”白清拖长了声音,也不理会她提及婚姻之事,只追问道,“你确定,昨儿个你真的没有去怀远坊?”
“昨儿个的事qíng,我自是记得清楚的。”涂氏斩钉截铁的回答,心中却着实有些惊惧。毕竟她自己心中有鬼,冷不丁的被人揭穿了,再镇定,也有些害怕,担心事qíng一旦bào露,会生出是非来。
然而,好在询问者是白清,糊弄起来轻便得很,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哪知她已是如此信誓旦旦,白清却还是不为所动,只冷笑道:“嫂嫂做过些什么,恐怕是真的连自己都不清楚吧!”
她这样一再的言语追问,偏偏语气也不似往常的亲厚,竟是句句机锋,暗含意味,好似真的知道了什么一般。涂氏的心不由提得老高,蓦地沉下脸来,恼怒的道:“妹妹今儿是怎么了?寻常也不关心我去了哪里,怎么今日偏偏一再追问,回了你还不相信,难道竟是担心我出去gān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qíng不成?”
“你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qíng……”
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声“妹妹!”的焦急的称呼打断。声音方落,一个玉带纶巾,面如凝脂,目如点漆,犹如画中走下来般美好的男子,疾步走入房中。他一张玉颜因急速奔跑,泛出淡淡红晕,额角也挂着几颗汗滴,竟是目中全无他人,只直直的朝白清看过来,满目间皆是担忧心痛之色。
此人,正是听到了白清醒来的消息,匆忙赶过来探望的白家“玉郎”,白澈是也。
☆、第009章
“哥哥,哥哥!”白清娇啼一声,不顾手臂及身上的疼痛,朝着他的方向qiáng撑起身来,似是想要往他怀中扑去一般。泪水,也随着这声呼唤潸然而下,朦胧着眼睛,巴巴的看着他,久久都停不下泪来。
这样熟悉的声音,这样熟悉的玉颜。明明分别不过才短短几日时间,再见时却偏偏已是间隔两世之久。
久到,她满以为永生都再无相见之期了。
上天有幸,竟叫她重回到人间,叫她还能够有机会,再一次见到这个疼了她宠了她一辈子、最后却被她害得丢官除族,妻子改嫁,只能黯然携带幼子幼女,远走他乡的兄长。
【白氏家族将白济远一脉迁出宗族,白澈无力反抗,只得收殓了祖父母及母亲的尸骨,焚化为灰,连同父亲及妹妹白清的骨灰一起,随身携带,与娇女幼儿一起,飘然远去,了无影踪。至此,成国百姓再未听闻过“玉郎”白澈之名。】
这是他的结局,是白家最终的结局。
而这一切的由头,却是她做下的孽。便是她死了,都永远得不到安宁,永远心怀愧疚。
“玉郎”白澈,是白家的骄傲,也是她的骄傲。
他姿容出众,仪表堂堂,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他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八岁开始,便被选中,成为太子殿下的伴读;十二岁玩闹般的下场科举,便中了二甲第五名进士;三年后十五岁,又因与太子赌棋,输了半子,不得已下场武举,一柄长剑,打遍全场无敌手,成为新科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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