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可能背叛,他绝对不可能。
所以他不相信,对白清所谓的“托梦”更添了几分怀疑。但是到底白清是他心之所向的人,她的关心,已经令他心花怒放了。加之白澈又是绝对谨慎之人,他那般笃定的相信她的梦境,或许真的有什么叫他证明了她梦境的真实的事qíng发生?
是以尽管不信,心中对来旭进也多了两分怀疑,因而约束了沙艮等人对其言明此事,并嘱咐暗地里盯着些,看看他的忠诚到底还在不在。
正是这两分怀疑,救了他们的命,他亲眼看见来旭进将毒药放进水中,将他抓个正着。
那一刻,他气得浑身颤抖,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又知不知道,若是事qíng真的被他做成了,这一船的人,这一船曾经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会全部死在他的手上?
他就真的忍心?
肖肃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来旭进不惜抛弃兄弟之qíng,对昔日生死之jiāo下此毒手,可无论他们怎么bī问,他半个字都不肯吐口,只囫囵的说着是他的错,请他念在往日jiāoqíng的份上,给他一个痛快。
他们都知道他肯定是有难言之隐,可他却容不下背叛之事,他今日既然已经如此做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他都不可能再宽恕他。
来旭进也的确够了解他,所以他什么都不求,只求速死。
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最后一个心愿,他肖肃,愿意成全。剖心切脑,碎骨剁ròu,他用惯常最为残忍的方法,祭奠了他错付的信任。然后用同样习惯于在杀人之后所用的菜式,“庆祝”背叛者伏诛。
可到底,多年的兄弟主从之qíng,来旭进的死,他不好受,鲁宁、沙艮等人也不好受,所以这个时候不识相撞上来的袁茂林,成了他们共有的发泄物。
看着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样子,肖肃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还有如此变态的一面,可以将自己的快乐完全的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不但没有半点愧疚,那种感觉,竟然还是那般出奇的舒慡。
这样的认知,让他新奇不已,更是将能够想到的所有从jīng神上折磨人的方法,全都不遗余力的使在了袁茂林的身上,着实叫他吃了一番苦头。
幸好这样的日子并不久,不过十来日光yīn,船就来到了南浔县的码头。
表面上只派了几个兵丁陪同其回乡祭祖,实则肖肃自己偷偷尾随,并且成功的在袁氏家族的祠堂里找到了他想要的证据——袁氏族谱。
看到上面清晰的写着袁茂林妻室与子嗣的姓名,愤怒之余,他的心中倒是真有几分欣喜的。
袁茂林早有妻室子女的事qíng已然属实,白清与他的婚事,必然不成。那么他们退婚之后,他岂不是有了娶她的希望?
那一刻,肖肃第一次在出任务的时候,起了qiáng烈的归京之心。
他不顾刺客的日夜侵扰,也不管多少次身受重伤,咬着牙以雷霆的手段,迅速的逮捕了“江南贿案”中所有相关的涉案人员,然后直接打包上船,火速赶回京城,面圣之后只来得及将人犯送往诏狱,就拿着袁氏族谱兴冲冲地跑到白府邀功。
果然,不但师兄白澈十分满意,就是原先对他向来是视而不见的白清,也变了态度。
尽管初见之时,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害怕他,可到底,她没有退避三舍,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害怕,也不见厌恶,那咕噜噜直转的眼睛,让他的心都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是气急而怒的种种神态,叫他顿觉心花怒放。
她的温柔以待,让他更加的渴望与她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他想将她搂在怀中,安慰她,呵护她。他想让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因他而起。他想每天清晨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她含笑的脸。
这样的渴望,让他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抑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一夜一夜的徘徊在白府的院墙外。
想要翻过那高高的围墙对他的武功而言实在太过容易,可理智的约束却并不那么容易突破。名声之于女子而言太过重要,就算她从来都不在乎,他却也不能容忍自己参与其中去破坏。
就那么一夜一夜的煎熬着,徘徊着。
就在他自己都以为他必定不会越过雷池的时候,一条来自圣人的密令却终于让他再忍耐不下去了。
这一次的离京,他身负着引蛇出dòng的任务。
“江南贿案”的爆发和来旭进的背叛,让人不得不怀疑朝堂内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隐藏着一股不知道是掌控在谁手里的隐秘力量。他们把持整个江南地区的盐政,中饱私囊,不知道吞了多少钱,还将手伸进了由他独控的骁骑营里,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若是不尽快查清并且拔出,将来必定祸患无穷。
所以就算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他也得竭尽全力。这一次,全身而返他已不敢奢求,若能留下一条xing命回来,他就已经知足了。
在这之前,他必须要确定她的心意。
所以,他趁夜闯入香闺,qiáng制xing的搂她入怀,扮委屈,耍蛮横,只为求得她一句诺言。
好在,苍天有眼,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他的。
她那微微的一点头,如同久旱后的甘霖,一点一滴的沁润着他gān涸的心灵。
这一次回来,他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
一个有他,有她,还会有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们的家。
有了他们,他再不会是孤独的一人,他也是一个有人需要,有人期待,有人盼望,有人等待,有人会爱的人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刚得到心上人半推半就的承诺,原本支持他的师兄,却突然反悔了。
原来,御书房那夜的顺宁长公主,不仅叫他心寒,也让师兄对他和她的未来,生了忧虑之心。
是啊!
他有一个那么复杂的家庭qíng况,在人人都尊崇女德,崇尚从一而终的时候,他那对视礼教于无物的父母,却不顾一切的和离,而后各自嫁娶。
若他们婚后有别的儿女倒也就罢了,反正从小他就被抛弃了,有没有父母于他而言并无什么差别。可偏偏他们和离再婚之后,竟然都没有再生育一儿半女。虽然他们并未有叫他认祖归宗的念头,可孝道在上,他们将来终归还会是他的责任。
一个一心要坏他名声,然后控制他的婚姻的继母;一个完全看不见他的亲娘,这两个女人,都会是压在他未来的妻子头上的大山。
师兄的顾虑,确实在qíng理之中。
清儿那么善良单纯,她怎么斗得过她们呢?
所以要娶她,他就得先将所有的事qíng完全处理利落,他得给她一个gāngān净净的安乐侯府。他可不想将来自己的孩子还得过自己曾经过过的那种悲惨日子。
当然,这一切所谓的将来,都须得建立在他此次能够平安回来的基础上。
当宋崇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他面前,完全不顾及他知道他就是幕后人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
他感觉的到他的杀意,是那种得不到就yù要毁之而后快的决绝让他心惊。
他费尽浑身解数,终于突出重围,可生命随着鲜血侵泄而出的感觉,让他知晓自己大概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从身体里飘散了出来,明明他可以看见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可以听到他们焦急悲切的声音,可他的呐喊,他的呼唤,他们却完全感觉不到。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一边,看着太医们在他的身体上各种施为,却完全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他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任他使劲浑身力气,却一次又一次的从身体上轻飘飘的穿过去。
他看见他心爱的姑娘悄悄的藏在角落里,垂着头默默的流泪,她身上的悲伤,好像能够化成实体,将他的魂魄刺伤。
他想要安慰她,想要拥抱她,亲吻她。告诉她他没事,他会好起来,会健健康康的骑着高头大马,抬着八抬大轿,来迎娶她过门。
可是他完全触摸不到他,她也听不到他说话,看不见他的样子。
他焦急得不得了,伏跪在地乞求满天神佛让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可却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她起身拿出一瓶泛着灵光的圣药,解救了他。
药水喂进他嘴里的那一刻,他的身体里突然出现一股qiáng烈的拉力,将他的意识,他的灵魂瞬间扯了回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看见的,是她眼角带笑的泪珠。
他想,也许她对他,并不如他想象当中那样无动于衷。
这样的认知让他欣喜万分,恨不能身上所有的伤口马上痊愈,他才好回去准备提亲迎娶之事。可他又舍不得好起来,如今他重伤在身,她才能偶尔露面探望,若是伤好了离开白府,怕是只能等到定亲才能再看她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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