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那位略显魁梧的男子,冠间腰间,皆缀有名贵玉石,显然出身不凡;格格不入的,却是形容落拓,风尘仆仆,不似本地纨绔公子;一派少年侠气,深锁的眉宇间竟有化不开的浓愁,让人不忍,心生恻隐。
掌柜的显然为了打断卿君这般对她身旁男子探究的目光,格外热忱款待,一番恭维客套之后,一桩买卖已然做成。
卿君对这些花花绿绿的首饰一向不上心,索xing在一旁坐等无暇这只“彩蝶”仿似流连花丛般在这“采蝶轩”内转悠。摇头轻叹,真拿这位公主小妹没办法。感觉一道目光似乎焦灼的凝视着自己。机警寻去,目光所及处,竟是方才那位偏偏君子。
卿君直觉那位俊俏公子的目光,不似一个正常男子望向另一个男子。莫不是他已然察觉出卿君实乃女扮男装,便是有着“断袖之癖”。这民风淳朴的兰陵古国,显然欣赏不了后者。
无暇这会子已从宝贝丛中抽身了,正清点结算呢。血拼完毕抬眼望向俊俏公子时倒吸了口凉气。估摸是从前相熟的什么冤家,但又一想,自己现在的装扮以及嘴角的胡子,估计亲娘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便也安心了。
她拽拽卿君衣角,向俊俏公子方向使劲使眼色,以示卿君前方有帅哥,福利共分享!
卿君不停的咳嗽,以期挽回点颓势,然而她们小人常戚戚模样还是一览无余落入他眼里,卿君只得朝人家报赧一笑,他也回敬她淡然一笑,更显其君子坦dàngdàng。
无暇摇晃了她几下,自己方从神游之中回魂。无暇qiáng忍不快,压低声音在卿君耳旁道:“嫂嫂,当着我这小姑子呢!”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形容,看在别人眼中定然比无暇先时的花痴相矜持不了多少,又暗自懊恼了许久。
无暇这个败家妞付完银子,提着大包小包战利品,在掌柜和伙计诡异的眼神中,拉着卿君朝门口走去。一个爷们装束的人兴致勃勃的败了这许多的女式首饰,此举着实诡异的紧!
公子也先她们一步朝门口走去。奈何这“采蝶轩”的门楣不够气派,三人行至门口狭路相逢——卡门了。
“公子”可能觉着先时大家已然神jiāo良久,此时倘若不打个招呼着实说不过去。于是,“公子”拱手作揖道:“在下慕由之。”卿君也回了礼,自报了家门。她听得无暇在背后冷冷不屑的“切”了声,之后含糊着报了个假的名字。
中间冷场的时候,无暇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慕由之温润的笑了下,看了眼天色,道:“现下已然午时,慕某独酌无伴,相请不如偶遇,二位何妨同在下相伴对饮?”无暇揉了揉方才出糗的肚子,头点的如小jī吃米。慕由之很绅士的做了“请”姿势,尚在尴尬中的卿君还未来得及说句“如此甚好”之类的客套话,便被无暇拉着往门外走。
慕由之很稳妥的跟在身后。无暇卿君耳边窃窃私语:“嫂嫂可想见识一番青楼梦好?”卿君瞪大双眼,再三确认了无暇话中含义,
按耐不住满腔的求知yù,终于点头认可了。
无暇机警的转头问身后的慕由之:“慕大哥可有中意的酒楼?”
“慕大哥”谦逊回道:“今日全凭两位贤弟作主。”
此话正中无暇下怀。卿君也觉得甚妥。青楼对于她们皆是头一回的勾当,有着这么个兵马俑似的稳妥的男士作陪内心安然些许。
三人在一门楼气派,名曰“涣月阁”门前驻足。无暇回头面露得意神色看向“慕大哥”。慕由之先是瞧见这涣月阁门口一派莺歌燕舞景象稍显吃惊神色,继而又心领神会浅笑,对两位“贤弟”又谦逊的弯腰伸手做了“请”的姿势。无暇这只小云雀便欢快的蹦了进去,卿君和慕由之相互客套着紧随其后。
三人于楼上一处风景极佳处入座。点了酒菜,旋即便有一众烟花女子前来伺候。卿君好奇打量这些特殊职业者,这些曾经跃然纸上,惊艳了沉闷历史的女子,古来多少墨客,总是特别青睐于她们,着浓墨重彩与此,关于爱qíng、关于**、关于道德,喋喋不休,乐此不疲。
这些如烟花女子果然如烟花般寂寞,对着三位俊男上下其手,无暇、卿君皆直道不惯,遂令其退下。慕由之稳坐其中如青铜器般,对于身旁女子的温存无甚回应。见她二人已然禀退了身旁伺候的佳人,他笑得仿佛她们此举在他意料之中,索xing也退却了左右。
他们这一桌便成了这蜂飞蝶舞的涣月阁中的另类。
涣月阁,撇开其能提供特殊服务不谈,单单这酒菜,也着实令人叫绝。三人单纯的品酒赏肴。席间,无暇自顾自亲切慰问着自己的五脏庙,卿君和慕由之则就“青楼女子的真爱”jiāo换了双方意见,并展开了热烈讨论。慕由之抿了口酒,很有深意的望着吃得正欢脱无暇,又灼灼凝望着卿君道:“纵然青楼梦好,亦难赋深qíng。离经叛道这条道,不好走的。”
第二十三章有匪君子(贰)
正吃得酣畅的无暇闻言,面上闪过不屑道:“慕大哥此言,倒是有感而发!”
慕大哥望向无暇的眸中有着转瞬即逝的宠溺,继而淡然摇头笑笑。
中间又尴尬冷场了须臾,慕大哥为了缓解气氛,说道:“二位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呢?”无暇刚想开口,便被卿君机警拦住:“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你我皆是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不必深究。”
慕由之怅然若失,倒是卿君随口念叨的言语,清新别致,自己从前并不多见。但卿君说的无懈可击,他原本也没准备如实相告自己的境况,又怎能奢求她们呢?
忽而听得身侧雅间内又呜呜咽咽,明显是一女子如泣如诉之声,随即便见慕大哥变了脸色,无暇面上对他的鄙夷也越发明显。
继而,邻桌的一些恩客酒徒们便炸开了锅。
“今晚是这位绿绮姑娘的竞价大会。小蹄子这会子,还要羞怯一番呢!”
“果真是出价最高者便可**一刻?”
“你罢了吧!你先回家问你娘子要够了银两再来!”
随即各人一阵làng笑。
慕大哥的脸色越发yīn沉了。
无暇白了慕大哥一眼,道:“若是不舍,替她赎了身便罢,我看慕大哥这一身行头,并非拿不出这些碎银子的人!若碍于面子,gān不了挺身而出这等壮举,便好生宽心坐着,袖手旁观也得讲究心态素质!摆这么个臭脸色,给谁瞧呢?即便是座下这些恩客酒徒,也得付出幸苦赚来的银子,外带搭上自己嫖客的名头,才能度过那**蚀骨的**一刻。名声、女人想都占着?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便宜?”
卿君给无暇使了眼色。她所言虽是再实诚不过的大实话,但对于一个刚刚相熟的人来说,这也未免太过了点儿……
果然慕大哥不快了,皱眉道:“是谁教会了你这些奇谈怪论?”
无暇无辜卖萌,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望着卿君,这答案……呼之yù出了。
卿君可不愿在这么个风华绝代的帅哥面前留下这等误人子弟的形象,连忙试图撇清gān系,故作费解状,道:“对啊,平常,你可不曾这般啊!”
慕大哥也打铁趁热,争取盟友:“如此说来,萧贤弟也觉得这位小兄弟此言不妥了?”
卿君无奈望向无暇清澈明媚的眸子,内心那个煎熬挣扎啊!若是为了取悦这位萍水相逢的帅哥,而罔顾了自家小姑子的利益,往后怕是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吧!
罢了,义字当头,她瓮声瓮气道:“她……话糙理不糙。”
慕大哥大跌眼镜。
无暇虽然略胜一筹,但仍没有心思炫耀。她愁眉紧锁:“得想办法,搭救那位沦落风尘的女子。”
很奇怪,无暇没有求助于稳妥的慕大哥,而是,眨巴着她如水般透彻的大眼睛,望着卿君。
她神秘兮兮将卿君拽了出来,卿君不便声张,便在她耳边嘀咕:“我的姑奶奶,您这是要闹哪样?”
“嫂嫂宽心,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这位有了全盘计划的姑奶奶说话的功夫,便已然闯进了绿绮姑娘的——雅室!
她二人破门而入的刹那,卿君回首望见了慕大哥关切的目光,随即,他便故作安然的稳当品酒。
绿绮姑娘房中,一位老鸨儿正在苦口婆心劝慰着绿绮姑娘“笑迎八方客”,莫要坏了恩客兴致!可是绿绮似乎什么也听不下去,只是自顾自垂泪。
这缓兵之计算是奏效,可也只能缓个一时三刻。
卿君原先曾经投入到减肥风尚大军之中,跟风在健身房里面学过一段时间的爵士舞。且不论这西凉古国的人欣赏的了与否,便是音乐、服装、化妆桩桩件件都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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