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就要失去这一切了。
当初将秦绍回京的具体路线透露给太子的人,就是他。
秦绍见他不说话,嘴角虽仍是弯着,眼底却毫无笑意,他缓缓开口:“让爷猜猜,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决定背叛本大人的?官位还是金银?恩……或许都有,但这些本大人也能给你,所以,太子一定握着你的弱点了,比如说,你的家人?”
他知道了!
堂仪这时才真正害怕起来,他乞求地看着秦绍:“大人,是属下利yù熏心做了错事,一切后果属下都愿意承担……要杀要刮,只要您能解气,小人都毫无怨言!”
秦绍扬了扬眉:“知错了?可惜,晚了。你不是为了家人将爷卖了了么,那爷还真要看看是什么人比本官的命还要金贵。”
堂仪额头磕破了,血流了一脸:“大人,都是小人的错,您饶了其他人吧!”
见状秦绍笑着拍了拍手:“将人带上来。”
很快,刑堂内就多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十多个人,一时间堂内满是女人的痛哭声,男人的求饶声。
秦绍用食指点了点众人,问堂仪:“你看看,可曾少了哪个不曾?”
堂家十四口人,全部在这。
“不,不可能的。”堂仪看着自己怀着孩子的妻子,太子的人明明将人带走了,秦绍怎么能找到?
秦绍得意地摸了摸下巴:“你以为太子将人藏起来爷就找不到了?哼哼,在这世上,只要是爷想找的东西,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堂仪膝行着爬到秦绍身前,抓着他的脚哀求:“大人,求您饶了小人的家人吧,您让小的做什么都行,小人的妻子还怀着孩子啊!”
秦绍将他的手抖落,点点头语气和缓下来:“恩,其实爷也知道,当初你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老婆孩子的命不能不要。人嘛,总有亲疏远近之分,所以,你的取舍爷自然是能够理解。”
堂仪连连磕头:“是小人的错,求大人宽宏大量!”
秦绍笑得一脸宽容:“好吧,既然如此,爷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堂仪惊喜地抬起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不忙。”秦绍打断他,笑得一脸兴味:“爷以前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说有一人的妻子问他,如果自己和他娘一同掉到水里,他会先救谁。”说着他搭箭指着前方,对脚下的人勾了勾唇:“本大人此时也想问问你,你要救谁?”
☆、第二十八章
堂仪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母亲和妻子,他要救谁?
一个是将他养育成人的娘亲,一个是怀着他孩子的爱妻,他要选谁?
不,他不能选!因为不管选了谁,都是错的。
这一刻,他恍然想起,曾经似乎也有一个男子,面对着类似的qíng况。
只是那个男子比自己幸运,那时候,那个美丽的女子替他做了选择。
堂仪内心苦涩,此时他的娘亲和妻子都在看着他,用眼神bī迫他。
可他如何能选?
秦绍见他痛苦不语,似曾相识地感觉让他兴奋起来:“怎么,选不出来吗?那爷替你选好了。”
说着他把箭对准了那个怀着身孕的女子。
“不!”女子发出惊恐的尖叫,却因被人按住躲闪不得:“不要!夫君救我!”
秦绍松开手指,眼看箭即将she出,堂仪终于开口:“不,不要伤害我的妻子!”
箭应声而出,瞬间不远处的老妇便躺在了血泊中。
“怎么样,爷的箭法还不错吧?”秦绍挑眉看向堂仪。
堂仪失神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脑中一片空白。
“这只是刚开始呢。”秦绍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对这个游戏很是乐在其中:“这一次,你选谁呢?你的父亲,还是你的妻子?”
他很好奇,如果对方因为妻子害死了全家,还会如以往那样疼爱这个女人吗?
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呢。
可是秦绍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堂仪疯了。
“真是扫兴。”秦绍放下手中弓箭,懒懒散散地靠回去,“把人带下去,男的活剐,女的送到军营里。”
刑堂的人面不改色地问:“那这个叛徒该当如何?”
秦绍摸了摸下巴:“让他和他的娘子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吧。”
处理完毕,孙小左上前扶他起来,一边拍马屁:“少爷就是心太善了,要小的说,这样的狗东西就应该把他拉出去喂狗。”
闻言秦绍摸了摸心口:“爷实在是不忍心。”
刑堂内众人:“……”
在祠堂内跪了一天一夜,凝烟终于被人放了出来。
出来后凝烟先到父亲那儿认了错,然后迫不及待地回了院子,去了弟弟那里。
坐在弟弟的chuáng前,凝烟爱怜摸了摸他的额头,无奈道:“我走之前你是怎么答应姐姐的?怎么如今做事还是这般莽撞?”
江奕然不好意思地拉下她的手,然后紧紧握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心虚的辩解道:“阿姐走后奕然很乖的……这次只是意外。”
凝烟摇了摇头,“你以后不能再冒犯爹爹,你还小,以后还要爹爹为你做很多事。”
就算父亲不想给,但该是弟弟的,她就绝不能让父亲少了他分毫。
江奕然乖乖点头:“小弟知了。”
看江凝烟脸色疲惫,有心让她回去休息,但他毕竟和姐姐分开良久,又舍不得。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期待道:“阿姐,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自从他七岁以后,阿姐就再也没有哄着他入睡过了。
凝烟轻拍了他的额际一下,语气却很温柔:“胡闹,这么大了说这种话。”
“阿姐……”江奕然摇着她的手,“就一次,好不好?”
凝烟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让他失望,起身坐在了chuáng边,用软枕半倚着,“好了,睡吧,姐姐守着你。”
江奕然却不舍得合眼,看了姐姐一会儿,突然难过道:“阿姐,为何爹爹不像我小时候那般疼爱咱们了?是不是因为要有了小弟弟?”
凝烟一怔,继而心中酸涩难言,弟弟再怎么表现的坚qiáng,也还是在乎父亲的吧。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亲qíng,爱qíng,还是友qíng,都不是永远不变的,他以后还会遇到更加残酷的事,不管她多么不舍,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江奕然将头靠在凝烟怀里,泪水无声地打湿了她的衣襟。
快些长大吧,只有长大了,他们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过了一会儿,江奕然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发泄完了,意识到自己又在姐姐面前哭了鼻子,不好意思的将头使劲往被子里扎。
凝烟忍不住笑了出来,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小心闷着。”
江奕然见姐姐没有笑话自己,将cháo红的小脸探了出来,伸手去揉她的膝盖处:“可还疼吗?”
“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江奕然垂着头继续揉捏:“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跪了一天一夜,又如何会无事。
“阿姐,我想搬回来和你住。”过了一会儿,他将犹豫了很久的话说出了口。
凝烟沉默了一会儿,摇头:“不可。”
“阿姐……”
她叹了口气:“祖父喜欢你,只要你在祖父身边,这府里的牛鬼蛇神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祖父学识渊博,你跟着祖父,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江奕然自然知道姐姐的良苦用心,他只是想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长些。
凝烟看他一脸黯然,又道:“不过在祖父未回京的日子,你便暂时搬回来吧。”
江奕然这才高兴起来,欣喜道:“小弟在院子里种的花已经开了,明日我陪阿姐去看。”
凝烟点点头:“好的。”
等江奕然睡了,凝烟又坐了一会儿便回了绣楼。
凝烟让暖玉将孙妈妈请了过来,问了一些李氏这段时间的所为。
听的差不多了,凝烟沉默了一下,又道:“孙妈妈再和我说说,这母亲孕期身边照顾的人都有哪些?又请的哪位产婆?”
孙妈妈将近来李氏身边新来的得力的丫头婆子分别说了一遍,又说了说各人的脾xing如何,平日和哪处的管事走的近,身份来历等等,将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的告与了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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