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阮筠婷却觉得,一个人的生与死,全在自己的选择之间。既然三太太对她示好,且她对他的恨意也渐渐被时间冲淡,那么就让她继续活着,去承受自己造成的后果,去走完她该走的人生路,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阮筠婷心念电转,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多谢三舅母。”笑容温和。
三太太的新更加放了下来,连连点头,拉着阮筠婷去坐下,还亲自接过韩斌家的端上的茶递给阮筠婷。
看着这一对曾经的冤家现在和好如初,老太太心里欢喜的很:“看看,这才对啊,家和万事兴。老三,你今日做的很好。”
三老爷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有一些事qíng已经想通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仕途何时才能更进一步,或许今生也没有什么能力和二哥大哥相比,但总归不能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了话柄。这么大的岁数了,因为他移qíng别恋而不要发妻,传出去会叫人笑话。况且见了三太太之后,他也想起了一些曾经他们在一起的快乐生活,他们也着实有过一阵红袖添香的日子。
所以他顺从了老太太的说法,带着儿子,亲自去了君家,将三太太接了回来。君家大爷和大奶奶当家,军老夫人已经不管是,不过他们对三太太太能回徐家还是早就抱有希望,今日更是乐见其成,他才会没有费力,把妻子接了回来。
现在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三老爷心qíng也舒畅了许多。
众人七嘴八舌的闲聊,场面极为热闹。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三房姑娘们的婚事。
老太太笑道:“……不过咱们婷儿才是最有福的。”
“是啊,谁能想到那君兰舟君公子,竟然是裕王爷的庶出长子啊!现如今君公子入了宗谱,与咱们婷儿门当户对的,而且端王爷又疼惜女儿。”王元霜说到此处,对着阮筠婷挤眉弄眼的,仿佛是在提醒他当日在后门的时候她看到的那一幕:“我早就说过婷儿是有后福的。”
阮筠婷便眯着眼睛笑。
她刚才喝了口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心脏也突突的跳。
似乎是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好,老太太关切的问:“婷儿身子还没好吗?”
阮筠婷笑了一下,道:“还好,最近都是兰舟的师尊在为我调养,应该无大碍。”
这一句话又极其千层làng,君兰舟是”见死不救”的传人,他的师尊是何人已经可想而知,定然也是医术超绝,一个人,能结jiāo”见死不救”,嫁给”见死不救”的传人,还能结jiāo前一代的”见死不救”,这已经无上的荣幸和幸运了。
阮筠婷见众人都在议论,心中也对君兰舟继承了水秋心的衣钵与有荣焉,可是心头这种难受是怎么一回事?阮筠婷不自觉地握紧了襟口。
第524章蹊跷的病
罗诗敏见阮筠婷脸色越来越难看,止了笑声,担忧的道:“婷儿是怎么了?我瞧她脸色不大对。”
经罗诗敏这么一说,众人都停止了笑谈,七嘴八舌的关切起来。
这么多的人在自己跟前叽叽喳喳乱哄哄的说话,阮筠婷越发觉得喘不过气来,脸色苍白如纸。
老太太忙道:“许是外头太热,婷儿身子又弱,中了暑气了,你快别在这里闷着,到里头躺一会儿去,待会儿摆饭了我让人去请你。”
阮筠婷求之不得,说话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已经泌出冷汗,不光是感到胸口憋闷,还觉得后脑勺发冷,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罗诗敏和韩斌家一左一右扶着她到了后头老太太卧房边的厢房,罗诗敏帮阮筠婷去了头饰,扶她躺下,担忧的道:“要不还是请个郎中来吧,我看婷儿的样子很严重。”
阮筠婷闭着眼,虚弱的道:“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今日大喜的日子,好容易家里人团聚了,不要因为我的事扫了老祖宗的兴致。”
韩斌家的其实也正在矛盾。老太太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只是阮筠婷的身子更重要,“郡主别担心,老奴这就去悄悄地给您请个郎中来,不惊动老祖宗就是了。”
“怕要跟二嫂说一声。”
“也好。二奶奶不会乱说的。”
韩斌家的听吩咐下去。罗诗敏坐在阮筠婷身边担忧的为她擦汗打扇。眼看着她难受的紧闭双眼,粗声喘息,罗诗敏的心也跟着收紧。
阮筠婷经历过多次的磨难,就连掩月噬日的毒发作时,她也没有这么难受过,那时候虽然也有濒死之感,却是力气抽净。油尽灯枯。哪里像现在,喘不过气,就要努力去喘息,可这一口气吸进来。下一口气吸的更艰难,就好像喝海水,越喝越渴。阮筠婷都有一种自己说不定就要去了的感觉。她还有很多事qíng没有做,就算要去了。也要叫来君兰舟,跟他jiāo代一下……
阮筠婷开始胡思乱想。
郎中不多时就来了。因为是内宅里女眷探病。罗诗敏命小丫头搬来一座琉璃炕屏搁在罗汉chuáng沿,又在阮筠婷露出的那截雪白皓腕上垫着一方帕子,才让郎中问诊。
郎中诊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而之乎者也的背诵了一堆药典,听的罗诗敏愤然。“你只说能不能医。谁听你背药经啊!”
郎中道:“这位姑娘是体弱,又有心疾,怕还中暑了,须得好好调养。”
说了跟没说一样。
罗诗敏命贴身丫鬟送走了大夫,又撤掉琉璃炕屏,低声道:“婷儿,你觉得如何?要不还是去请君公子来吧。”虽然君兰舟姓韩命熙的事已昭然天下。家里人还是习惯按着原来的称呼。
阮筠婷摇头,道:“不用,我这会儿缓过来一些了,待会儿吃过饭我就回去。”
听到说话底气足了一些,气喘不严重了,脸色不那么难看,也不再水洗一般的出汗,罗诗敏放下心来。
阮筠婷又道:“别让他们熬药了。我最近药吃的太多,怕有什么冲撞。而且药味一出来,又要惊动一群人,我怕闹腾,咱们就在这里说会儿话,等着一会儿用饭吧。”
“也好。”罗诗敏侧身坐在她身边,道:“咱们已有好久没有如此好好说话了。”
“是啊。自从去了养心小筑,发生太多事,琐事缠身,也没有心思到处的玩,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因此就与我生分的。”
“那是自然。”
罗诗敏与阮筠婷说了一会儿的体己话,所言的无非是一些府里jī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与阮筠婷如今要面对的大危机相比,简直不值得忧心,可罗诗敏还是为了一些阮筠婷觉得不值得往心里去的事qíng担忧。
阮筠婷恍然觉得,从前的自己就如罗诗敏这样。只不过在经历过生生死死,在面临更大的危机的时候,那些事qíng就没必要上心了。不是她做了郡主就眼高于顶,而是有些事qíng根本不用担忧,有些人也根本不用在乎。
阮筠婷吃过晚饭就告辞了。一路上忍者病痛,回到养心小筑,才刚扶着红豆的手下了马车,忍了一路的恶心又一次翻涌,这一次她没忍住,把刚才吃的那点东西都吐了。
红豆唬的脸色都变了,叠声叫着“郡主您没事吧,快来人,来人呐!”
门房上的和府里的侍卫都纷纷赶来,却不好碰阮筠婷。众人手忙脚乱的去抬来一张花梨木的chūn凳,红豆扶着阮筠婷躺上去,又吩咐了四个粗壮的婆子来,好歹是将阮筠婷送回了卧房。
不多时,君兰舟便闻讯赶来了。
他刚与姬澄碧去了药园,鞋上的泥还来不及清理gān净,就飞身从窗户进了屋。
“婷儿,你怎么样?”
阮筠婷难受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不等开口,又是一阵恶心,伏在chuáng沿大吐特吐,这一次连胆水都给呕出来了。
君兰舟帮她拍着背顺气,严肃的问端着痰盂蹲在踏板上的红豆:“怎么回事,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红豆不敢有隐瞒,连忙将在徐家的事qíng说了。
君兰舟心里打鼓,难道是徐家的那些东西吃的不对?不应该啊,徐家算是阮筠婷的老家,再说跟着老太太一起吃东西,哪里能有什么问题?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中毒。
君兰舟先端来茶水让阮筠婷漱口。随后给阮筠婷诊脉。
阮筠婷吐过之后已经好受了一些,安静的躺在chuáng上,看着眉头紧锁的君兰舟。
君兰舟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平常每次微笑都会弯成月牙的桃花眼,此刻藏着深深地担忧,好似盛满了自责。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生病嘛,吃了药就会好。阮筠婷并不在意。
等君兰舟撤走脉枕,阮筠婷笑着问:“兰舟,我怎么了?”声音有些虚弱。
君兰舟笑着大手摸摸她的脸颊,“没事的,你就是中暑了,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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