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áng上的人是……,就快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却被另一个意识生生遏止住了,这个意识阻止苏策开口,因为一开口说出这个名字,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更长的停顿,好在恐惧总有结束的时候,这时5楼到了。
电梯门一打开,人来人往的人声与闷热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就像定格的画面被按下启动键,让人感觉重回人间。
苏策快步走出电梯。
“苏策,怎么不说话?”
手里拽着的手机里传来萧琮江的声音,苏策这时才发现,在电梯里他居然下意识地拨通了萧琮江的电话。
苏策把手机贴近耳朵,听着萧琮江略显担心的语气,qíng绪稍微安定下来。
“刚才我……你在开会吗?”
“也不是,陪客户在喝茶。什么事?你还没到医院?”
“刚到,晚上再说,你忙吧。”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策忍住了。
苏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jīng神稍好一些,镜子中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眼睛对视,一滴水顺着额前的头发往下落。
自从穿越过来,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苏策可以说一直过得很顺利,顺利得得意忘形,忘乎所以。忘记了十年后他那看不到出路的职业生涯,忘记了他对萧琮江的求之不得。
苏策后悔了,刚才那些诡异的画面让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本能感觉前方有事qíng在等着他,而且就在这间医院里。病chuáng上cha着导管的那个人是谁,他不敢再细想,只知道不该来医院,今天来医院就是个错误。
对啊,何必来呢?李槐冬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是没有朋友,酒ròu朋友也是朋友。萧琮江自然有拉拢李槐冬的本事,自己何必婆婆妈妈地cao心?
苏策正想找个借口逃离,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李槐冬的病房前。一抬眼就透过门上的窗口看见病房内的景象,只这一眼便让他没法离开。
病房内一个个子很高的少年正和李槐冬说话,背对着门。
“我姐怎么可能是自愿的?”
李槐冬对少年的嘲笑根本不加掩饰,
“大人的事qíng小孩子懂什么。”
“程全,我是看你姐的面子,她那天在我这哭了一个小时,求我放过你。要不然你以为凭什么打了人只需要赔钱就能解决?”
李槐冬冷笑,“你们家赔给我的钱,还是你姐替你出的吧。”
虽然看不见这个叫程全的少年的正面,但从他绷紧的脊背,颤抖的手,看得出李槐冬每一句话都使程全的愤怒升级。
“其实事qíng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明白,你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姐姐的婚姻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完美罢了。”
“我劝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对亲姐姐有着异乎寻常的感qíng,你的bào力倾向就是这种感qíng无处宣泄的结果。”
在苏策冲进来的同时,程全的拳头已经重重砸在李槐冬的脸上,伴随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苏策看到李槐冬鼻孔一片血红。李槐冬倒也是硬气,他没被打懵,迅速用没受伤的那条腿踹向程全。
程全躲避不及,肋骨脾脏被李槐冬踢中,脚下一时没站稳往后倒,扯住正赶过来想制止两人的苏策。苏策被他的力量带着一起倒下,头部狠狠砸向地面,
最后一刻,苏策听见李槐冬惊恐地叫喊着他的名字。
果然,事qíng还是搞砸了,苏策心里苦笑。
[苏策醒了。]
萧琮江收到医院的朋友发来的信息时,飞机即将进行起飞前的滑行。他只看了一眼,然后按住按键关机。
第28章
二十七
萧琮江靠在飞机座位上,查看手机信息。
大学校务处通知,下个月是毕业十二周年聚会,时间地点如此这般,请萧琮江先生届时务必拨冗参加,共叙同窗qíng谊。
又翻了几条,他的一个医生朋友的信息跳出来。
只有四个字,一个标点符号。
[苏策醒了。]
此时飞机舱门关闭,即将进行起飞前的滑行,他看了一眼信息,然后按住按键关机。
苏策昏迷近两年后,终于醒了。
医院那边他早早安排好朋友看顾,自己不在现场,也能处理妥当。
这只是他众多事qíng中的一件,还不至于让他改变行程。
这两年他并未为了谁而减少出差的频率。
甚至因为和林妙分开,独身一人,工作、生活的作息安排更加自由,除了一个星期固定探望父母,其他时间不需要再顾忌其他人。
当然也会有寂寞的时候,但比起失去自由,他宁愿选择现在的生活。
可惜林妙一直不愿意接受两个人已经分开的事实。
总是隔山差五地找他,有时姿态放得很低,听得出在刻意收敛着脾气。但萧琮江的态度总能刺激到她,说不了几句,两个人又是不欢而散。
林妙做事其实没坏心,不是一个心眼多的姑娘。
她现在这么反反复复地闹腾,要说是因为对萧琮江感qíng有多深,也不是,无非是一股执念,不甘心。
不是一个能放得下,看得开的人。
一开始,萧琮江也确实考虑过和林妙从新开始,他认为林妙做的事qíng,很大程度应该归咎于自己,他并不责备林妙,对她也无怨恨。
既然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现在补救也来得及,萧琮江有心多陪陪她。
但真正相处下来,两个人都发现问题反而比以前更多。
以前见面少,看彼此哪里不顺眼,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很快也会分开各忙各的。刚在一起时有新鲜感,那点不顺眼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见面多了,这时才发现对方有太多陌生的地方,是自己之前从来都不知道的。
林妙是个急xing子,有话就说,心里藏不住事。
她好胜心qiáng,容易跟人起冲突,工作上人事倾轧,亲戚中的家长里短,总免不了跟萧琮江发牢骚。
萧琮江则相反,从小就比同龄人多点城府,一件事qíng在他心里绕着百转千回。尤其是这几年,越发修炼得心思难测,表面看起来是一潭平静的湖面,底下其实波涛翻滚。
林妙说萧琮江没人味,冷得就像数九寒冬。
然后反问萧琮江,“你是不是想说我庸俗?”
萧琮江沉默,林妙更觉得自己说中了。
“你把话说清楚。”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碰上这样的男朋友真能把人气死。
他觉得林妙哪里做得不对,出于教养也好出于对女朋友的包容也好,不会当面让林妙难堪。
但即使萧琮江不说,林妙也是能感觉得出来的,男朋友对你的感qíng到了什么程度,满意不满意,是喜欢,还是迷恋,是qíng有独钟,还是只是还不错,这些都是能感觉得到的。
林妙觉得萧琮江对她撑死了就是个“还不错”。
按林妙的说法,萧琮江心里有一个打分器,林妙每做错一件事qíng,他就扣分,做得好的,也会加分。
林妙说这三年我净扣分了,就没加过分吧,而且现在到底剩几分你萧琮江也不说,就让我猜。
萧琮江有几次都想问她,如果我心里真的有打分器,那你背着我和别人出去,我该扣你几分。
出于涵养还是忍住了。
渐渐地,林妙对萧琮江有了怨。
背叛过萧琮江,这是污点,她无话可说。但在此之前,她自认是一个不错的女朋友。
长得好,家世好,又有不错的工作,xing格活泼懂qíng趣,带出去绝对不丢脸。
那个时候萧琮江又为这段感qíng付出过什么了,除了每天给个冰山脸。
长得帅了不起吗,长得再好看,看三年也就那样了。
自己想要更多的爱,要萧琮江多关心自己一点,有错吗?
萧琮江也知道,林妙要的是什么,她要自己表现出经受背叛的愤怒,失去所爱的痛心,爱恨折磨地失去理智,用这些戏剧化的冲突,凸显爱qíng的浓烈。
可萧琮江真没这么多戏。
他当然有怒气,当然也感受到伤痛,但他觉得自省,包容,愿意不计前嫌和林妙从新开始,这一切难道不比演爱得死去活来的言qíng剧靠谱吗?
爱是什么?是激qíng,是占有?燃烧得炽烈,等哪一天烧到了尽头,最终还能剩下什么?只剩一堆灰烬,一无所有。
为什么这么浅薄。
萧琮江在物质上并没有太大的yù望,工作对于他,是征服,是掌控,是成就感。
这么努力工作所附带而来的物质积累,还不都是为了与家里人,身边人分享。
林妙想不通这一点,
那就不适合跟自己在一起。
人生理念都不一样,连基本的信任与共识都没有,谈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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