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他?”萧怀迁拧着眉头,浑身不自在,“不行不行,我跟他没什么。”
“小乔姑娘,你的模样……唉!三爷说不行,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小乔戳着明珏,半天又挤出一句话,“算你狠。”
在富贵之门做丫头,年龄一大就要出去配人,尤其是家生子,更身不由己。碰上顾及qíng份的好主子,才能寻门中意的亲事,碰不上只能拉出去配小厮。丫头们跟着主子享惯了福,不甘心被打回原形,配个小厮,了此一生。
宁做富家妾,不做穷人妻,于是,使尽手段、各显其能爬主子chuáng的丫头大有人在。被主人收了房,生下小主子的也有,做了pào灰的更为数不少,最可悲的就是成功爬上chuáng,却不被主子承认,这对于丫头来说比死还难受。
明珏眼底透过狡黠得意,低头忍笑,掩嘴轻咳一声,对下人说:“你们都听到三爷的话了吗?今天的事不许往外说,给小乔姑娘留几分面子。”
“这……”萧怀迁抬了抬手,想解释几句,又觉得不妥,gān脆沉默了。
小乔很上道,绞着手帕忸怩做态,很幽怨地看了萧怀迁一眼,迈着大步走了。
“多谢二嫂替我甩掉这块狗皮膏药,太烦人了。”
几个丫头听萧怀迁这么说,不管有没有野心,都以同qíng的目光看向小乔的背影。又一团pào灰诞生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八卦,娱乐众人的生活。
“不谢,我也不喜欢这丫头,长得那么难看,没有女人味,还想攀高枝。”
萧怀迁媚眼一勾,别有意味一笑,说:“呵呵,我正想找二嫂说话呢。”
苏嬷嬷晃了晃手,几个丫头会意,忙分散到小路四周,负责守卫放哨。
“三爷有话尽管直说。”
萧怀迁不敢确定明珏是不是知道小乔男扮女装,或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明珏口风很紧,掩盖得很好。主子跟丫头有首尾,没是非可论,都是丫头的过错。就是爬上chuáng不被主子承认,没人说主子薄qíng,只能说丫头没本事,没运气。
若不是小乔嘲笑明珏,他们在花木后面,树影掩映,根本没人看到。小乔自找麻烦,当然让他自己收场,免得被有心人看到,心生怀疑。明珏是萧怀迁坚实的盟友,又为他规避的嫌疑,萧怀迁当然要拿出诚意来谢她。
“太太这两天常跟怀达、怀菱、白姑娘还有她几个心腹下人嘀嘀咕咕,隐约提到你的嫁妆,你小心些,一会儿我让人把洛家拟的嫁妆单子给你送去。”
明珏心中犹疑,嫁妆有猫腻,她很清楚,白夫人要拿嫁妆做什么文章她却不得而知。她点头道谢,又问:“洛家的嫁妆单子有几份?”
“嫁妆单子都是三份,娘家一份、婆家一份,保管嫁妆的陪房家人一份。”
洛家获罪抄家,嫁妆单子更无从提起,婆家这一份在萧怀迁手里,她能拿到,陪房家人手里还有一份,当时她问过青竹,青竹却说都给了萧怀迁,可见是说谎。
她的陪房家人现在有两房留在萧家,自紫梅被小白氏要去成了萧怀迁的房里人,赵三昆一家就投靠了小白氏,跟她没什么瓜葛了。紫梅现在是萧怀迁的房里人,她不想也不便追究以前的事,免得拨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太广。
肖振保一家看上去很本份,青竹也很聪明,可肖振保是翠黛的叔叔。翠黛同她两对哥嫂另投新主,听青竹说嫁妆由翠黛的两个哥哥肖福肖寿看管。这确实是隐患,前几天她闲下来就想清查嫁,被萧怀迁打断,就把这事压下了。
明珏思虑片刻,叫过苏嬷嬷,跟她大致说明qíng况和自己的顾虑。苏嬷嬷眼底闪过警惕,她想了想,安慰了明珏几句,叫了一个小丫头跟她回了小院。
“二嫂不必担心,侯爷在府里,就不会掀起什么风làng。”
萧怀逸能起到震慑作用,却不可能永远有效,毕竟他很快就要回边关去。yīn谋诡计是冲她来了,她还要靠她自己解决,无法先知先觉,只能见招拆招。
“侯爷不可能是永远的守护神,凡事还要靠自己。”
“二嫂有智慧有担当,不会被跳梁小丑的鬼魅伎俩吓倒。”
明珏感觉萧怀迁与以往不同,依旧是媚眼如丝,勾魂摄魄,可眼底却多了沉着gān练。虽说变化只在细微处,不易被人觉察,也能确定他有了不同的人生际遇。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三爷是聪明人,能明白我的顾虑。”
“确实如此,什么时候都是君子易防,小人难躲。”萧怀迁说完,停顿片刻,冲明珏饶有兴致一笑,问:“乌金白凤丸的味道怎么样?”
“味道还不错,只是饭前服用,五碗水喝得太难受。”
“前日我去镶亲王府,蒙王爷垂爱,赐了两颗,不需喝那么多水,也不拘什么时候服用。”说完,萧怀迁扫了明珏一眼,竟自离开,连道别礼都省略了。
明珏回味着萧怀迁最后一句话,以及他说话时的神qíng,越琢磨越觉得他用意非浅。如果萧怀迁只想告诉她吃乌金白凤丸不需要饭前服用,更不必喝五碗水,这句话等于没说,毫无价值。被萧怀逸耍戏在意料之中,明珏一点都不惊诧。
萧怀逸的话对于苏嬷嬷来说就是圣旨,必须一丝不苟执行,五碗水、饭前服用,没商量的余地。明珏不喝,苏嬷嬷不怕以下犯上,用qiáng也会bī她喝下去。为服药喝水这等小事闹得人仰马翻不值,所以明珏就是不qíng愿也表现得很乖。
萧怀迁想说目前他勾搭镶亲王的成果吗?镶亲王赏他乌金白凤丸,证明他颇受重视。他能搭上镶亲王离不开明珏的点化,但也不至于连他结jiāo镶亲王的进展都告诉她吧?明珏摇摇头,多想无益,她不想再为一个个的怪胎làng费心神。
“二奶奶,大奶奶派柳丝姐姐来喊您,说有事商量,正在园子里等着呢。”
“马上就到。”
明珏冲紫竹等人摆了摆手,主仆一行加快脚步,穿过内院的垂花门,沿着迂廊向后花园走去,刚到拐角处就被一袭水天之蓝的身影挡住了。
“奴婢给六爷请安。”
萧怀迦挥手让丫头免礼,他仍把小径挡得严严实实,没有给明珏让路的意思。
“六爷,我今天有事要做,改天陪你说话。”
明珏礼貌一笑,后退几步,想从他侧面绕过去。萧怀迦身体微微一倾,伸出长臂挡住她,顺手从她头上拨下一只赤金点翠镶珠宝梅花簪,拿在手里把玩。
昨日在黑枣树下,明珏被萧怀迦误会戏耍,她窝火气愤,就顺水推舟,有意隐瞒身份,和他开了一个很尴尬甚至有些露骨的玩笑。身份揭露之后,她隐隐感觉到萧怀迦的恼怒,有些后悔。萧怀逸突然回京并被安排圆房有如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炸响,惊急之下,她早已把跟萧怀迦的邂逅误会抛到了九霄云外。
“六爷,昨日之事是我玩笑开得过火,还请六爷高抬贵手。”
萧怀迦微笑摇头,昨日与明珏误会他确实很生气,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今天截住她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小嫂子很可爱,想逗逗她。
“昨日的事我没到心上,二嫂也别……”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二位如此怀念,还凑到一起亲密回味。”
萧怀达从迂廊拐角处闪出来,暖昧且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明珏和萧怀迦身上游动,跟在他身后的下人也窃窃私语,好像明珏和萧怀迦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一样。
“七弟,你怎么在这里?”
“碰巧走到这儿,没想到坏了二位的好事,真是抱歉。”萧怀达一脸痞笑,对他的下人说:“你们就是看到二奶奶和六爷有私qíng也不能乱说,听到没有?”
“狗嘴吐不出象牙,紫竹,我们走。”
明珏带着丫头离开,从萧怀达身边经过,冷冷瞪了他一眼。萧怀达虽说是名门公子出身,在白夫人言传身教之下,变得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比市井狂徒还粗俗恶劣。教训他要出致命狠招,现在明珏还不具备条件,只能忍耐。
“七弟,你胡说什么?”萧怀迦沉下脸,俊美的脸庞好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深秋晨雾,清冷迷蒙,“我偶遇二嫂,想跟她开个玩笑,小叔戏嫂不违礼法、不逆伦常,如姐妹兄弟玩乐一样天经地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她有私qíng了?”
萧怀达冷哼一声,yīnyīn地说:“六哥,我没胡说,你七八个月不在家,当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有的人出身低贱,行事也下贱,跟奴才偷qíng被捉jian在chuáng。这种贱货还被人当宝贝宠着,yù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真是女人贱,男人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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