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的嘴唇调整到最甜美的弧度,微微一笑,问:“怎么才能见到先生呢?”
“先生行踪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一般人是见不到他的。”
被划到“一般人”的范围之内,明珏心中愤愤,神色悻悻,在脑海里把水木的脸皮当成抹布一遍一遍擦马桶也高兴不起来,而且越擦越郁闷。
“二奶奶找六爷有事吗?”说了这么多废话,终于有一句话问到正题了。
“有事,我让人在河边开了一块荒地,听人说先生和六爷从番邦带回来许多稀奇种子,我想看看都是有什么,有哪些可以种,就省的我去买了。”
“这事不用找六爷,跟香粉哥说一声就行,番邦带回的东西都是香粉哥打理。他回家看老娘去了,后天才能回来,等奴才们见到他,就跟他说说。”
“好,谢谢你们。”
她那块地今天才开始收割,连开荒带耕地怎么也要十天。她想先看看萧怀迦和水木从番邦带来了什么稀奇种子,若没有合适的,她就想把那一百二十亩二等田里全种上冬小麦。按节气来说,种冬小麦还有点早,不急在这几天。
两天之后,霜降和冬至又来了,给明珏拿来了一本书,并给她带来了萧怀迦的消息。萧怀迦选中清贵之流、名门之家的闺秀名媛三人,请萧老太、四老爷和袁氏做最后定夺。袁氏对这三家很满意,而萧老太更倾向王侯权贵之家。两人意见相左,四老爷受了夹板气,萧怀迦虽仍被锁着,却大大松了一口气。
胭脂给的书是用拉丁文书写的,里面记载的农作物不少,多数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不能种植。听小厮说水木山庄稀奇种子不少,可胭脂看不懂蝌蚪文,不知道具体有什么。明珏收下书,想抽时间好好研究,少看书不行,还在看实物。
常冬兴带人在地里gān活,明珏让岳嫂子每天都去转一圈,发现问题早点告诉她,早点解决。而她每天都带着丫头们到林地里扫dàng,狗子也天天跑来帮忙。他们边玩乐边摘鲜木耳、采野蘑菇,拣拾各种gān鲜果类,收获颇丰。
院子里、横梁上晒满了鲜木耳、野蘑菇,散发着山珍的清香。各种各样的野菜吃不完,明珏让田妈妈挖了一个小地窖,把野菜用盐搓好,放进地窖保鲜,留到冬天吃。核桃、板栗、红枣、黑枣装了几麻袋子,都没地方存放了。
苹果、梨和柿子摘回来,院子里放不下,就晒到外面的长廊上。守门婆子答应给她们看着,却边吃边偷,丫头们很生气,差点闹起来。总体还说,这几个婆子还不错,明珏不想跟她们起冲突,就想了一个办法。她让婆子们去林地里采摘果实,分成三六九等,由她按价收购,让她们挣些辛苦钱。
婆子们很高兴,随便摘她地里的果实,再卖给她,除了连吃带拿,还能赚钱,这可是她们活了几十年都没碰到过的“好事”。于是,她们gān劲十足。婆子们摆平了,丫头们也轻松了,她们不用下地辛苦,每天等着收购,可以歇口气了。
田里的庄稼收割完毕,林地的果实也全数采摘。收获了这么多东西,小院里放不下,婆子们得了好处,另外收拾了一座院子盛放东西。明珏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她让下人们把东西分类,留足她们主仆的吃用,其它全部换成银子。
接连忙碌了几天,明珏感觉很累,但心里却踏实舒服。这一天,她给丫头和婆子们分配好工作,顾不开歇口气,就和岳嫂子去查看常东兴的开荒进度了。
“大路那边来了几个有钱人,正在打听你。”狗子追上来告诉明珏。
“好人还是坏人?打听我什么?”
狗子抓了抓头,皱巴着脸,吭吃半天也没说话,他这些天一直替明珏主仆跑腿,比小厮还尽责。明珏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话,没再追问。
“你这傻小子,有话还不快点说?到底打听什么了?”岳嫂子斥呵狗子。
“嘿嘿……有一个人说一只小狐狸jīng欠了他五百两银子,就躲到北郊来了,还说……她说的模样跟你一样,还说你的名字,我没告诉他,我……”
岳嫂子打了狗子一巴掌,斥道:“什么混仗话,瞎往主子身上安,还不快滚。”
明珏喊住狗子,掏出一张废纸递给他,说:“你把这张纸给他,就说是我写给他的信,他要想拿到信,必须先给你赏银,明白了吗?”
“明白了。”狗子接过废纸向大路跑去。
河沿上的沙荒地里,荒糙被全部割掉,十几个人正在深耕除根。明珏和岳嫂子过去转了一圈,常东兴很认真,她也很满意。她留岳嫂子在荒地监管劳作,她去了林地,狗子给了她一个粘鱼的丝网,她想去粘几条鱼吃。
秋高气慡,丽日当空。阳光穿透浓密的枝叶,碎碎的光芒泼洒在溪水上,明亮的光辉随着水波流淌跳动,冲击着滑润的鹅卵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珏把糙篓放到一边,拿出丝网放进溪水里,石头还没压好,就听到脚步声yù近。她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来人,糙篓就被一只大脚踢飞,落到地上滚了几圈。
“敢在我的河里捞鱼,你活的不耐烦了?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你傻了?这是河吗?这是小溪,这都不分清,难怪你不男不女。”明珏看着溪水里一袭绛红倒影,促侠一笑,说:“看皮相象男人,其实……”
明珏话没说完,就被一只在手提起来,在半空中晃了晃,又轻轻放到地上。
“不知道我很烦吗?你再废话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喂王八。”
“你的河里有王八吗?”明珏笑得jīng灵古怪。
“你给我闭嘴。”小乔叹了一口气,坐到明珏身边,沉默半晌,又说:“你看你多好,自由自在的,听说你日子过得很舒服,真羡慕你。”
明珏的嘴扁着,闭得比河蚌还紧,脸上的笑纹若浮若现。扫视到不远处有几个太监,还有几个青衣护卫,她基本确定了小乔的身份。小乔接近她,目的明了,尊贵如他,倒有几分真xingqíng,这恰是明珏前世今生最为欣赏的东西。
“你怎么不说话?”小乔见明珏紧闭着嘴,皱了皱眉。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说完,她又紧紧把嘴闭上了。
“我烦得狠,一路打马狂奔就到了北郊,想起你在这里,过来看看。”
明珏把糙篓拣回来,又把丝网固定在石头上,说:“采jú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人跟人心境不一样,烦心事也不一样,难得你来看我,跟我粘鱼吧!”
小乔点头长叹,看向明珏的目光充满饮佩,“你怎么不问我因何而烦恼?”
“朝堂上的事我无资格过问,再说也与我无关。”
“我正烦恼的事与你有关。”
“哦?那你说来听听。”
“奉国公死了,就是那个老欺负你的白姑娘她祖父,白姑娘她娘也死了。前天送来丧仪的折子,白家在朝堂的关系盘根错节,这两天都在报丧,烦死了。”
自上次跟萧怀迁见面到现在有十天了,白家这两天才报丧,可见奉国公和冯氏的死大有猫腻。不知道白迎芷现在是什么心qíng,白夫人、小白氏、萧怀达、萧怀菱和徐氏都要去奔丧,想必现在萧家也乱成一团糟了。
明珏冷冷一笑,试探着说:“奉国公年近古稀,毕竟人之已老,难逃生老病死的规律,想必冯夫人还很年轻吧?真是可惜了。”
小乔眯起眼睛看着明珏,一字一句地问:“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我一个山野村妇,还是个弃妇,能知道什么?”
“白姑娘yīn谋算计过你好多次,你一定恨她,听说她家里死了人,出了大事,你一点快意的表qíng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明珏心里一颤,轻视小乔了,看他表面率真豁达,实则也是jīng明狡狯之人。
“白家与萧家有几重亲,我早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稀奇?”
小乔深深看着明珏,眼底闪过犹疑谋虑,许久才说:“据我所知,奉国公的死期应该在十天前,冯氏跟奉国公应该死在一天。可白家却说冯氏的死期比奉国公晚两天,朝廷怀疑奉国公被人谋害而死,奉国公世子却一口否认。”
“你就为这事烦恼?唉!我真怀疑你的脑袋是榆木做的。”明珏冲小乔撇嘴一笑,脸上浮现嘲讽轻蔑,“你爹死了,你老婆也死了,其中要没有隐qíng,你会不报丧吗?有人说你爹是被人害死的,你会一口否认吗?你……”
“哪来的乡野村姑?好大的胆子。”
一个威严bào怒的声音从明珏头上炸响,打断了她的话,吓得她不由哆嗦。她只管自己说得尽兴,竟然忽略了小乔的身份,犯了大不敬的罪。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走过来,冷着脸看她,她忙双膝跪地,垂下头,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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