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坟前两个字余丛一下意识地骂了一声,回头看了眼那仿佛眨眼就变成妖魔鬼怪的房子,迅速地拉着郑峪翔回到车里。借着车里的灯外面的森冷也回暖了一点,郑峪翔拿起手机给李泉打电话。
那头李泉才刚把苏媛送回家,听说他们没进去门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来接我,我带你们去,蒋总他家不在那上面!”
这个消息郑峪翔不觉得意外,事实上蒋安平说他一直住在这地方他才觉得奇怪。不过余丛一单方面地对李泉的语气不慡,他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突兀地响起来,仿佛惊得四周的孤魂野鬼都退了半里。
最终他们还是不得不开车先去接李泉,然后再转去蒋安平家,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到三点。
余丛一打着哈欠把车停下来,“为什么要一定要赶在今天?翔子,我好困!”
“不想说起来白跑一趟!”郑峪翔说着开了车门,“你在车上睡一会儿,我很快出来。”
“不要,我一起去!”余丛一硬掐灭了嘴里的哈欠跟着跳下车,和郑峪翔走到了一起他突然想起来,“对了,景琦呢?该带他一起来,免得蒋安平不承认!”
郑峪翔抬起手来指尖夹着一张符,“我在他身上贴了召唤符!”
“你什么时候贴的?”余丛一根本不知道什么召唤符,只觉得他家翔子果然比他聪明。
蒋安平已经李泉的敲门声吵起来开门,这个时候从chuáng上起来恐怕没几个人能心平气和,他努瞪着门外的几人说:“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郑峪翔没打算和他绕圈子,直接将他指尖的符点燃,等符纸烧尽他空出来的指尖拧着凭空出现的景琦,景琦还一脸茫然地眨眼,没明白是什么状况。
“发生了什么?”蒋安平看不到景琦,只是奇怪地瞪着郑峪翔的手茫然。郑峪翔接着又在景琦背上贴上一张现身符,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景琦在蒋安平眼中有了实体。
蒋安平惊吓地说:“这,这,你们抓到他了?”
“蒋总,大半夜的,外面挺冷。”余丛一突然cha了一句毫不gān的话,蒋安平却立即反应道,“请,请进!”
蒋安平这个‘家’显然才像是人住的地方,几人走进去却突兀地定在玄关处不动。当然主要是因为走在最前面的余丛一定住了,他后面的人都跟着一起愣住,不明所以。
不过郑峪翔也看到了让余丛一发愣的原因,在玄关的对面端正地立着一个少年的身影,朝他们的方向淡淡地微笑,正是别墅里画像上的少年。接着少年发现了他们的视线,偏着脑袋问:“你们看得见我吗?”
除了余丛一和郑峪翔,能看见少年的还有景琦,他站在余从一和郑峪翔之间盯着少年突然又抽泣地哭起来,伫在原地不肯再走。
余丛一兀地扬起唇角对蒋安平说:“蒋总,你在家里藏了些什么宝贝啊!”
“余老爷说什么!”
郑峪翔转身审视着蒋安平说:“蒋总,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蒋安平确实满眼不明白地回:“知道什么?”
郑峪翔确定了蒋安平没有心虚,再才说:“你儿子,其实一直在你面前。”
“什么!”蒋安平像是只会说这两个字,他激动地拉住郑峪翔的衣服,“他在哪儿?”
余丛一忙回来拽开蒋安平的手,还像衣服上沾了什么地拍了拍郑峪翔被捏过的衣服,然后说:“他就在你身后!”
蒋安平忙地回过头,环顾一圈什么也没有看到,又转回视线怀疑地看向余丛一。
“爸爸他,看不到我!无论我怎么做他都发现不了我!”少年委屈地垂下眼,替蒋安平解释。
余丛一回道:“那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不能离开这栋房子,自多我死后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一睁眼我就回来了。”
郑峪翔觉得事qíng发展得有些过快,之前的疑惑仿佛一下子都得到了解决一般,让他觉得反而更加疑惑。余丛一没有考虑这么多,他大摇大摆地自主走进屋去,像他才是主人,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来似笑非笑地对蒋安平说:“蒋总,你说我要是把你儿子的魂也找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再给点东西出来?”
蒋安平脚下装了马达似的冲到余丛一面前,喜出望外地问:“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余丛一不动声色地端起他老爷的架子,蒋安平立即拿出支票本,“你要多少?”
对蒋安平这人傻钱多的行为余丛一很不屑一顾,他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的空位说:“蒋总,坐。”真成了他才是主人,蒋安平不安地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他继续说:“这回我们不要钱,你就说说你gān过什么缺德事。”
蒋安平的脸猛地黑下来,余丛一都感觉瞪着他的人是关公,好半晌蒋安平才说:“什么缺德事?我从没gān过!”
“蒋总,你可要想清楚了说,不然就见不到你儿子了!”余丛一脸上的笑容明显了一些,玄关外的少年倏地飘到他跟前。
“你能让我爸爸看见我吗?”
余丛一直接无视了少年期待的目光,不耐烦地换了换他叠起的二郎腿。蒋安平终于说:“余老爷,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余丛一用微笑表示他对蒋安平态度转变的满意,斜着嘴角一笑,郑峪翔已经坐到他的另一边,接着蒋安平的话回答:“你见过景琦,对不对?”
郑峪翔这句接得自然而然,蒋安平一点不觉突兀地低着头回:“见过。”
“那他的自杀,蒋总是不是也出了一分力?”郑峪翔故意拖长了音调。
蒋安平吃惊地怒瞪着眼抬起头来,但过了片刻他长吁一口气放弃了什么般地说:“我那时想不通,就去了!我责怪他,带他去见昕昕,甚至昕昕死后我也想过要杀了他!可我只是想想,没想到他真的会自杀,我叫他去死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最终还是噎在蒋安平的喉咙里,他说不出来他只是说说而已,也无法否定他真的恨不得景琦去死。可是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那人不会死时就能心安理得地咒诅他早死,但真当那人去死时又会觉得不安,不愿承认那是他的错,‘谁知道他真的会死’就成了安慰无数良心谴责的理由。
蒋安平压抑了半天接着说:“所以,我希望你们帮我抓到那天的影子鬼,是想能够超度他,好让他瞑目。”
余丛一笑得往沙发背一躺,他冷眼横向蒋安平怒道:“你觉得他能瞑目吗?蒋总,你从白手起家做到今天,你觉得那是景琦的错吗?”
蒋安平沉默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还在门廊呆滞的景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蒋总。”郑峪翔把话接过来,平和的语气降下了被余丛一带得高压的气氛,“我们不是来跟你讨论对错的,景琦说在山上别墅里一直在出现的影子不是他,所以想问你,那别墅的布置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蒋安平又是一惊,张着嘴硬是没说出话来,郑峪翔循循善诱地继续问:“有什么让你不好说出口的吗?”
“我,你真的能让我见到我儿子吗?”蒋安平像一个拿着足够筹码却害怕换不到等值金额的赌徒,不由地再一次确认。
“我保证。”郑峪翔一言即诺地点头,蒋安平安了安心,高速过呼吸终于说了现来。
“十多年前我遇到一个人,他教了我一个走偏财运的方法。”
郑峪翔的眉骨往一的提。
“就是养‘家仙’。”
“家仙?”郑峪翔不由地视线扫了一周,只有一股浅淡的yīn气,多半是蒋安平儿子那小鬼身上的,于是问,“什么家仙?”
“鬼。”蒋安平重重地吐了一个字后顿了顿,“那人给了我一个牌位,教我怎么供养,后来我真的生意越做越顺了。”
郑峪翔蹙着眉总觉得什么地方很怪异,问道:“教你布置别墅的也是十几年前那个人?”
蒋安平点头。
“是谁?”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两次看到他都是晚上,他来找我的。”
“等等,他主动来找你?蒋总你给了他什么报酬?十几年前你没有现在的资本吧?”
“他说他是为了救一个人,我很理解那种为了某个人愿意付出一切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多问。”
郑峪翔的眉头越收越紧,都快要两只眼睛翻过鼻梁在一起了,思忖半晌最后说:“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的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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