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色西装的袖口被折起,露出修长的手握着红酒瓶,给两人的高脚杯中都倒入了酒液。剧qíng中的酒,其实是林笙荣的血。
李唐抿了酒,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竟然恍惚觉得红酒里有血的味道。
林笙荣忧郁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任瑾,仿佛溺水的人发出的最后一声悲怆呐喊,但声音轻得几近融入沧桑的音乐里:“任医生想要救我吗?”
任瑾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唇上沾了一片染了血色的粉红桃花:“我是应着你的召唤而来的。”
林笙荣眼睫垂下,不信任道:“可是你今天在病房里救治了其他的病人,可见你是应疾病征召而被上帝派往人间,而非为了我一人。”
任瑾压低了嗓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有感染力,犹如在诱惑着面前的人一般道:“不,我不是上帝的使徒,而是你的奴隶。我为你的希望而来,只要你愿意,我能抛开美德,戴上自私的枷锁。”
“你愿意为我抛却你本来的面目?”林笙荣探出手,微笑着摘掉他唇瓣上的桃花,放到唇边轻轻亲吻。
“医生的身份只是存在的形式,而我的本质是你的心声。你可以构筑它,也可以摧毁它。”任瑾的笑容宛如一张悲天悯人的面具。
林笙荣起身站在他面前,微微弯腰向他伸出手:“尊敬的任医生,如果你是我仅存的良善之心,是否愿意同创造了你的魔鬼心肠跳一支舞?”
房间里悠远地徜徉着门德尔松的《D大调无词歌》,大提琴的低沉愁郁与钢琴的纯净柔和相应和,在静谧的亮着晕huáng灯光的空间里,使整颗心都随着音符或急或缓地跳动。
李唐握住他手的那一刻,突然想到剧本上根本没写他们俩谁跳女步。
还不等他纠结,他忽而想到其中有一幕,在跳舞过程中林笙荣白色的西装裤一点点被鲜红的血色晕染,下意识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长腿。
笔直gān净的裤子上,鲜血格外鲜明地在白色的布料上星星点点晕开,宛如凛冽寒冬里的一枝俏丽的红梅。
李唐:连血袋都备上了,真是细心的孩子。
呵呵呵。
呵呵。
呵。
李唐登时抬起头,苏澈yīn郁的漆黑眼眸定定地望着他,苍白的脸颊病态而俊美,往日红润的嘴唇却像在提醒着他般,告诉他——这人缺血了。
第14章论如何养歪一个影帝·14
“苏澈,你裤子上怎么有血?”李唐莫名瑟缩了一下。
苏澈专注地凝视他,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眼角,像要捋平他的恐惧:“别怕。”声音低低的,手指下滑在他的唇瓣上描摹流连,“我只是想体验林笙荣的痛,划伤了自己。”
麻、麻蛋!小天使你这是怎么了?
唇边的手热度惊人,拇指上竟带着粗糙的茧子,让人难以想象那双白瓷似的手实际上并非柔软温腻。
李唐不敢动弹,苏澈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几乎确定地想着只要他胆敢后退一步,苏澈紧绷着的最后一点理智就会全线覆灭。
气氛犹如游走在钢丝上,两人相对着谁也没有说话,只要稍不注意,绷着的神经就能擦出火花,烧毁理xing。
苏澈的呼吸缓慢,眼眸中的yīn鸷一点点淡下去,方才试图bào起择人而噬的野shòu慢慢蛰伏地潜下身。他最后摩挲了一下李唐的嘴唇,放下手说:“对不起,差点伤到你。”
李唐偷偷松口气,qiáng自镇定道:“没事,我知道你不会伤我……”话到最后,对上苏澈的眼睛,他默默闭嘴。
那眼神分明在告诉他:我会。
“我想把你当成任瑾,可是我分不清。”苏澈额前一缕弯曲的黑发垂在他的右眼前,眼底温和而忧郁,“我看不清你是谁。你的脸就像一张面具,我以为你是任瑾,或是洛九,可它在告诉我不是。”他点了下李唐的脸颊,蜻蜓点水般,“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李唐心脏一跳,他甚至有一刻以为自己被看透了伪装,苏澈的目光透过了层层包裹的假象看到了他的魂魄。
可是不是,苏澈只是疯魔了。
李唐:救命!一不小心玩脱,把任务对象整出jīng神问题了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
李唐头皮发麻。灵魂生意是摆明了对他、雇主、任务对象都有利的好买卖,他做了那么多回生意,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把任务对象整残的qíng况……他是生意人,又不是变态狂,哪里来的那么多折腾人的不良嗜好?
洛九立了一手好flag,谁能想到好端端的,苏澈还是重复了上一世的命运。可是李唐不能把他送进疯人院,一是答应了洛九的要求,二是责任是他的,这样抛下不管不是他的作为。
他心底发虚,jīng神一瞬间gān瘪下去,qiáng烈地想要喝奶消愁。
苏澈还在看着他,李唐挥去危机感,认真答:“我是洛九,也是任瑾。”
一丝微弱的光顷刻湮没,苏澈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李唐从座位上拉起来,附在他耳旁呢喃,轻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吐露的每一个句子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锤在李唐的心脏上:“我真想亲手杀了你,把你做成木偶,眼睛装进罐子里。”
李唐打个寒噤。兄弟你醒醒啊!咱有啥事好好商量,你要啥我都给!咱这是励志清新娱乐圈片场,不是恐怖血腥片啊……
“九九,你救救我。”苏澈温热的气息烫着李唐的耳朵,“让我囚禁你。在我重新信任你以前,像任瑾一样任我欺凌,听我摆布。”他温柔地抚摸着怀中人细腻的脖颈,指尖触到鼓起的喉结和跳跃的动脉,里面淌着鲜红的热血,似乎因为握住了命脉,他心qíng好了起来,亲昵问,“好不好?”
他在问“好不好”,言辞恳切而动人。
李唐僵硬,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流动。他能说“不好”吗?当然不行。他相信如果答否,现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可能就因为疯癫控制不住力道,轻轻松松嘎嘣脆。
而疯子杀人不犯法。
他憋屈地热泪盈眶,努力捡起掉了一地的微笑说:“好。”
他妈的不就是囚禁吗?
——
李唐没想到苏澈看着瘦瘦弱弱的一个人,疯起来真不是人gān事,大腿被利器捅了个大伤口,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他暗自庆幸还好刚刚吃的不是人ròu,不然洗胃一百遍也不够。
李唐拧着眉背他去车库开车,送去医院做手术,对外称被人捅伤。
病chuáng上的清隽少年没有晕过去,面色因为失血而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表qíng的冷淡像在掩饰内里的孱弱。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什么人能狠心对他下手?
医生做完手术一边庆幸一边愤怒地和李唐沟通,还好送医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尽管如此还是伤害了主要神经,以后不能进行太剧烈的腿部运动,那袭击者实在狠毒,刀子捅入之后还转了一圈,手法太残忍了。
李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伤者和陪护的身份特殊,所有人签了保密协定不许对外声张,只有大晚上被叫到医院一手cao办事宜的谢颖才知道伤处的不正常。
她疲惫地和医院做了jiāo接,心中疑窦丛生。怎么会被人以残忍手段捅了一刀?家里只有两人,总不可能是苏澈发疯自己gān的,那就只有……
谢颖心惊ròu跳,qiáng制安慰自己不可能,但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到洛诚提到的那句“敢跑就打断腿”……
她扶着疼痛不堪的脑袋,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落在门把上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她听到洛九说——
“这次就当是教训,下次你再敢胡作非为,我不会对你客气。”
教、教训!?
她惊恐地倒退一步。
苏澈昨晚手术之后,整个人都安分了不少,又回到那副安静冷淡的样子,还乖巧地任由李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李唐见他像被大雨打湿的小jī仔似的qiáng自镇定实则透着股落魄可怜,也泄了气,正要出去和谢颖商量事qíng,衣角就被拉住了。
他低着头看着苏澈,俊秀不凡的少年勾起极轻浅的笑,道:“九九,我什么时候能囚禁你?”
李唐:……
见他不答话,苏澈笑容似浮光掠过,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
这事不解决是不能安生了,李唐想了想道:“等你出院回去了我就让你囚禁,嗯?”
苏澈瞳眸中燃起艳丽的火,蒙上了一层秾丽的重彩,点点头:“好。”
李唐舒口气,正要走,又被拉住了衣袖,只能无奈地回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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