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秒,周胤廷看见人群旁站着的黑衣女子,立刻大步上前,顺势就要将之紧紧搂进怀里。
沈蔓躲开了,附在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才叫他堪堪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转而牵起女孩的手走向酋长。一对璧人儿在老者面前深深鞠躬,千言万语的都化作了无声的谢意。
周胤廷用中文承诺酋长,日后但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沈蔓的阿语不甚流利,但依然坚持亲口转述。其间,两人的手始终紧紧相握,仿佛永远不会分离。
张羽回复到那种抽离的状态,若非如此,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即便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他恐怕自己一分一秒都坚持不下去。
使馆众人显然都很高兴,按照之前的安排,迅速将行李打包装好,同酋长依依惜别。在雇佣兵的武装护送下,车队很快地驶离了K城。
张羽是大使,在一行人里身份最高,依然由武官贴身保护。而他的思绪则飘到了另外一辆车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思考,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武官是个耿直的中年汉子,受了罚也不往心里去,车行在山路间半个小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使,那个沈小姐,究竟什么来头?”
张羽视角VS贪婪的心
“什么‘什么来头’?”张羽表qíng略显僵硬,“小姑娘而已……”
武官显然不买账,挑了挑眉:“我觉得不像。”
见听众并无回应,武官压低了声音靠过来:“她可能是二部的。”
总参二部是军方的qíng报部门。张羽身为大使,掌握着C国境内全部特勤人员的信息,当然知道沈蔓绝没有这么神乎其神,却也忍不住好奇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次人质获释之前,她跟军方的行动小组联系过,给了他们不少qíng报。”见对方终于被勾起兴趣,武官愈发来劲,将自己知道和盘托出,“我和酋长那边的发报员聊过,沈小姐直接下达作战命令来着。”
“什么命令?”
武官挠了挠头,回答得颇没有底气,“具体的发报员也不懂,尽是些坐标和方位,前后好几次,军方那边也都回复说成功了。我猜TN组织最后同意放人是不是跟他们有关?”
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男人含混地“嗯”了一声,终止了谈话。
张羽宁愿让武官以为自己是在故作清高,也不愿意承认这可悲的一无所知。
即便沈蔓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qíng,张羽想,拼尽自己的全部能量,也会设法替她摆平的吧。只可惜,对方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根本不在意他的付出,甚至,根本看不到他这个人。
车队抵达首都时已是深夜,使馆的留守人员依然全都等在院子里。待张羽下车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他几乎被这群qíng激昂的qíng绪所感染,以为自己真的成就了什么了不起的丰功伟绩。习惯于橡皮图章被人漠视的地位,突然而来的成就即便是偷天之功,也让人忍不住沉溺于错觉之中。
周胤廷下车时,很快有医务工作者上前迎接,甚至抬来了担架。被拘禁月余的男人确实削瘦,但显然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待遇。他选择由沈蔓搀扶住自己,一步一挪的缓慢前进。
就在张羽qiáng迫自己扭转视线,准备平复心qíng去办公室加班时,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名男子,拦在周胤廷和沈蔓面前,qíng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女孩满脸歉意,一边扶着周胤廷往前走,一边向陌生男子解释,那人却并不买账,眼见着就要上前动手动脚。
张羽注意到周胤廷的身体僵硬,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凭借年少时一起打群架的经验,他自认了解这人的脾xing:越是沉默,爆发的后果就越严重。
于是赶忙将行李jiāo给随扈,张羽转身快步走向事发地点。
“……出了事怎么办?”王笑天还在喋喋不休,丝毫没有注意到qíng况有变。他那天下飞机便急着到处找人,果不其然又被放了鸽子。于是索xing在机场海关撒泼耍赖,直接惊动了大使馆。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追到大使馆,沈蔓早已独自出发去了北部行省。作为没有有效签证的“偷渡人员”,王笑天已经滞留在C国一个多礼拜了。
时间长短无所谓,反正食宿最后都让公司买单。他感到委屈的是沈蔓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告而别,特别是在自己掏心掏肺、几乎把肚子里凉粉都掏出来之后,居然还得不到应有的回应。
幸亏女孩最终平安归来,否则就再也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可谁能告诉英明神武的飞行员,那个瘦猴子一样的男人是谁?怎么就敢明目张胆地让沈蔓扶着?这女人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啊?
张羽刚一靠近便听出了王笑天的声音。尽管已经过去两年多,但这连珠pào一样的语速和说话完全不过脑子的逻辑,简直跟航空公司当初的奇葩客服一模一样。
他有点后悔走过来,就该让周胤廷把这混小子揍一顿。
有人靠近,王笑天愈发来劲,甚至试图争取支持:“评评理,大家都来评评理,有没有这样做事的?”
张羽上前挡住他,示意医护工作者带着伤病员及家属先行离开。周胤廷明显不愿意配合,耐不住沈蔓又拖又拽,只好犟着身子走进大使馆。
“啊喂,搞没搞错?别人正在讲话,你cha进来gān嘛?”王笑天眼看着人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登时调转矛头,冲着张羽发起了脾气。
“周先生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请你也稍微注意点影响。”
对方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当场就把王笑天唬住了。可他很快回过神来:“你……你凭什么说我不注意影响?你算老几?”
张羽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地站在原地。随行武官顿时从看热闹地状态中恢复过来,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天朝驻C国特命全权大使,享有保护本国公民及侨民的最高权限。”
“谁……谁怕你!”王笑天显然没想到大使会如此年轻,本来还想托关系办签证的,这下看来彻底没戏了,索xing梗着脑袋赌气道。
此时已有领事部的参赞上前简述飞行员滞留的前因后果,张羽听完没有明显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句:“偷渡啊……”
使馆官员都是人jīng,很快听出上司话里的意思。参赞武官仗着人多势众,很快上前将王笑天拿下,任由他扑腾挣扎,依然被不管不顾地架走了。
在胸口挤压了几日的闷气稍稍纾解,张羽这才转身走向办公室。
周胤廷获释的消息很快传回国内,叔叔代表部委打电话使馆表示慰问,特别提醒张羽将报告写得详细些。
他晓得,经过此等大风大làng,回国后的资历已经足以与同龄人一较高下。不是谁出使时都能遇上这种全国关注的大事,特别是最终还能取得圆满的结果。只要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犯大错,他在张氏一族的年轻辈儿里,绝对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机关里就是这样,有时候做的事qíng不一定比别人多,能力也不一定比别人qiáng,时机、运气掌握得好,才会显得出类拔萃。
当然,还得会chuī。
且不说这次当真冒了生命危险,即便没有做什么实际的工作,也得把局势说得困难些,把问题说得严重些,再把办法编得巧妙些——最好能像好莱坞大片似的跌宕起伏。领导群众往往不在意真假,只会喜闻乐见。
所以,张羽琢磨着,还是要去见见沈蔓,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胤廷尚未恢复,医生认为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应长途飞行,只能留在大使馆休养。此前张羽一直回避着,却每天定时地向医务小组相询问病人qíng况。
据说他并无大碍,除了神经衰弱和睡眠问题,坚持补充营养就能很快恢复健康。
而且,医务人员补充道,他的未婚妻始终陪伴照料,对治疗帮助很大。
张羽对周胤廷并无芥蒂,他犹豫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沈蔓。自从那天的qíng难自禁之后,他确定自己是真的放不下这女孩了。纵横qíng场多年的张公子,居然也会生出如此执拗的想法,真是始料莫及。
她说她已经结婚,奇怪的是张羽并不觉得惊讶。毕竟是这样捉摸不透又充满魅力的女人,任何男人见到她,恐怕都会想要据为己有。
如果说多年前的师生恋,只是跨越禁忌营造出的唯美假象;那么两年前的那次别离,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动机。此次重逢后痛彻心扉的感觉,无非让事实真相跃然呈现:他爱她,无关禁忌,无关攀比,只是单纯地生出了那贪婪的心。
推开医务室大门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玻璃窗洒下来。男人躺卧在病chuáng上,宠溺地看着女孩。而她正笨手笨脚地削苹果,看着就不甚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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