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噙着泪,闭上眼睛点头,感知着对方澎湃的qíng绪,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觉羞耻还是愤怒,知晓得乖乖听话。
男孩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某件沉重的包袱,身体放松地靠在她肩上。将沈蔓整个儿地嵌进自己怀中,随着车辆前进一起摇摇晃晃,却好像丝毫都不以为意:“乖啊,你一定要乖乖的啊……”
他就这么重复着嘱咐,另一只藏在暗处的手却渐渐加大力道,戳在沈蔓身体里、心尖上,以及回忆和想法最深的地方。
忍耐到达极限,她终于侧头咬住男孩的外套,颤抖着泄了出来。延绵无边的高cháo持续,人满为患的公jiāo车上,两人紧紧相拥,丝毫不受外界喧嚣的影响,尽qíng体验着这背德的快感。
末了,沈蔓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靠在男孩身上缓缓地呼吸,任由车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一祯祯地掠过。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坐公jiāo车了。
乘客VS书呆子
为了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何种程度?
陈逸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最开始他只是不断地调整底线,后来却发现,即便“底线”本身,原来都是不存在的。
小升初那会儿,他还没开窍,离Q市外国语学校的录取线差了几十分,老老实实地去片区初中报到。三年后,陈逸鑫一鸣惊人,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入外国语学校的高中部。
分班考试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沦为第二,排在前面的那个人叫“沈蔓”。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陈逸鑫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得到一等奖。沈蔓那小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看着顿觉通体舒畅、神清气慡。离家住校的不适、被本校生排挤的憋屈、学业负担的压力随之烟消云散,学习再次成为一种享受。
可惜在这种学霸云集的学校里,成绩好理所当然,会玩、会闹才显得出众,赵宏斌无疑是个中翘楚。
身qiáng力壮、家境优越,坏点子不胜枚举,整人手段高杆有趣,他的存在简直就是男子气概、领袖风度的最好代言。班上的男生都喜欢扎堆在赵宏斌身边,任由差遣,乐此不疲。
尽管陈逸鑫很想自作清高地不屑一顾,可作为外来户,要想不被孤立,似乎也只能同流合污。从他的真实想法来说,班长沈蔓兴许都比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们好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天下午篮球赛开赛,赵宏斌带着他们翘课去球场占位子,被沈蔓抓了个现行。御状告到老师那里,被罚站一中午,球赛开始了才被准许离开。
三个人憋了一肚子火,抬头却见沈蔓慌慌张张地走过来。她在天台上被推搡得跌跌撞撞,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看起来既无助又无奈,哪里还有半点趾高气昂的样子。
骗假条时,陈逸鑫心不在焉,漏了马脚,被校医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他低头不敢回嘴,眼角却瞥见聘婷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心跳没有来由地加快几分。
那时候陈逸鑫突然想,如果医生测的是脉搏而非体温,自己或许就能蒙混过关了吧。
十七岁的男生,身心发育都处在非常尴尬地时期,住校生活又毫无隐私可言。夜里,他旷了自习课,也没有回寝室,而是躲在医务室里,一边回忆天台上推搡的手感,一边试着抚慰自己的下体。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男孩吓到脚软,她进门后却只顾俯身收拾,根本不在意翻卷的裙角和单薄的衣裳。
她身上尽是青紫,她说她受伤了,要他帮忙上药。
她声音沙哑,让他向下,让他用力,让他别说对不起,让他用嘴。
陈逸鑫第一次意识到自己17年全白活了。
事后,他开始思考,是不是每个人的一辈子里,都有那么一个泛着光的时刻,让你怀疑人生的意义,怀疑所有既定的选择,只为让之后的道路与之前全然不同。
两人私下相处时,沈蔓之于他,意味着yù望、征服和狂热,公众场合里,她却依然端庄、沉稳、说一不二。陈逸鑫失控地沦丧着,顺从得毫无底线,只想让自己显得有用那么一点。
她说不需要,她说她有办法,她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陈逸鑫虽然迟钝,但绝不愚蠢。他开始质疑自己曾经信仰过的一切:成绩好有什么用?除了独善其身,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帮不了;读再好的大学又有什么用?如果那里没有你。
只可惜,他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
赵宏斌疯了,他以为拖着她到墙角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吗?如果不是自己守在楼梯口打掩护,高中生白日宣yín的荒唐必然会轰动全校!他是想害得沈蔓被退学吗?居然敢把qíng事的细节作为炫耀的资本!
习惯智商压人的羸弱少年,忍无可忍地攥紧了拳头,却依然被打趴在地上。眼看穿着校服裙子的沈蔓朝自己跑过来,陈逸鑫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想找条地fèng钻进去”。
如果他是她,也会嫌弃自己没用吧。
可即便这样,还是想赖在对方身边,这种恬不知耻的留恋,是陈逸鑫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惩罚。
那场发生在图书馆里的混乱,突然为他打开了新的思路: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是为大智也!既然比拼实力和权势都没有竞争力,gān嘛还要跟别人硬碰硬?
对于陈逸鑫来说,享受你侬我侬的甜蜜làng漫并不困难,心甘qíng愿地为对方付出心力、背负痛苦,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守护。
无论是在qíng事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他都刻意地迁就着沈蔓:她喜欢赵宏斌那种粗bào的对待,自己就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她需要众星捧月的感觉,自己就阿意苟合,甚至不惜去拉皮条。
潜移默化间,沈蔓的需求早已变成一个容器,承载着陈逸鑫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会为她去做、去努力,只求她哪天蓦然回首时,了然于心的微微一笑。
为了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何种程度?
陈逸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重生的梁志至今看来仍然是个BUG。但那天晚上,两人趴在chuáng头谈到的那些稀奇古怪,却像是给陈逸鑫下了咒,让他愈发相信自己离开沈蔓不会有真正的幸福。
更重要的是,沈蔓离开他也不会有幸福。
若非要帮她打掩护,陈逸鑫根本不想去中心医院,更不想认识所谓的“林大夫”。那人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绿色的,像极了暗夜里的láng,充满了掠夺与侵占的意味,而且冰冷至极,根本就不正常。
“所以,你出门的时候其实是看见了的,对吧?”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翘着二郎腿,随意地坐在办公桌前,丝毫不觉得自己把陈逸鑫骗来医院的行为有何不妥。
咬着牙,少年脑海里浮现出病房窗户上模糊的人影,他懒得与对方多费唇舌:“你电话里说蔓蔓的检查结果有问题,能不能告诉我具体是指的什么?”
林云卿扶了扶眼镜,语调显得很平静:“我不检查怎么知道她哪里有问题?之前和她约好高考完了就继续过来医院,现在暑假都快结束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沈小姐将你列为唯一的紧急联系人,只好麻烦跑这一趟了。”
一方面庆幸沈蔓终于下决心逃离魔掌,另一方面也奇怪事发突然,陈逸鑫沉吟片刻后,淡然地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林医生,就算我知道任何qíng况,也不可能告诉你这个‘外人’的。”
轻松自由的大学时光就在眼前,他幻想着两人并肩漫步于Q市国立大学校园的qíng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gān扰,在自己的jīng心照顾下,沈蔓的生活应该很快就能走上正轨。
然而,就在陈逸鑫自信满满的时候,林云卿的下一句话却把他打回原型:“我在帝都传媒大学有熟人,等到开学总能找到她,现在联系你只是不想徒增麻烦罢了。”
眼前猛然发黑,陈逸鑫感觉自己胸口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帝都?传媒大学?
林云卿发现他脸色苍白,原本郁卒的心qíng也稍稍得到平复:“陈同学不知道?看来沈小姐也没把你当自己人啊。”
从中心医院到外国语学校要穿越大半个Q市,陈逸鑫没有搭车,一步步走了回去。
作为保送生,高考前就已经很少来学校报到,此时才发现校门口树立的录取喜报。“陈逸鑫”三个字上面依然是“沈蔓”,可女孩的名字后面却缀着“帝都传媒大学新闻系”。
他早已没有心思看到的喜报末尾,那上面还有“梁志”和“凌海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字样。
终究不死心,陈逸鑫一步一挪地去到教务处,勉qiáng笑着请求确认校门口的喜报有没有出错?会不会印刷时不小心串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教务处的老师连声否认,拿出一沓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来:“全都是手工输入的,我们复核了好多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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