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敬低头默然,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他上官敬何德何能?明明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使得两个无辜少年童年饱受孤单冷落的寂寞,却没想到,当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后,竟然会一心为他着想。
微微阖上双眼,上官敬缓缓仰头向天。
祈怜铭靖注意到上官敬动作,眼中掠过一丝不解,正yù开口询问,却听上官敬忽的大笑三声,眼角溢出半点晶莹,年近半百的上官敬朗声说道,“贪嗔痴狂,险些误了两个无辜孩童,却不想,最后偏偏又被这两个孩子所救赎。上官敬啊上官敬,枉你自诩是天之骄子,枉你自以为赤子多qíng,其实根本就是蠢人一个!!”
“呵呵,没想到上官大人还有这般恣意洒脱的一面。”
上官洛青轻笑一声,侧身看向自己爱人,悠悠说道。
看着心爱的人儿露出如此真心笑容,祈怜铭宣亦是满眼笑意,点点头说道,“左相放开心胸,洛儿功不可没。”
祈怜铭宣一句话,上官洛青已是知道爱人为了他决定不取上官敬xing命。
表明立场不取上官敬xing命,便意味着爱人失去了与祈怜铭靖jiāo换的筹码。这么一来,爱人即便能够顺利登基,也难以避免在史册之上留下一个“篡权夺位”的名声。试问这世上又有哪一个人qíng愿背负这百世骂名呢?
然而为了他,爱人却是毫不犹豫做出了这样一个抉择。
明了爱人做出如此决定多么不易,上官洛青真心说了一句,“铭宣,谢谢。”
“傻瓜,有何好谢?虽然我确实是没想到事qíng会演变到如此地步,然而如今这样也不坏,不是么?”
祈怜铭宣豁达一笑,缓缓说道。
上官洛青闻言眉梢轻扬,唇角含笑凝视着爱人的双眸,“铭宣,你也与过去很不相同了呢。”祈怜铭宣闻言邪肆一笑,凑近爱人耳边说道,“不过这样的改变,洛儿应该很是喜欢才对,不是么?”
别有深意的话语使得上官洛青面颊微红,却并不否认。微垂眼睑,点点头,默认了祈怜铭宣的话。
“咳咳——”
两声gān咳惊醒了正自qíng浓意蜜的二人,上官洛青红着脸与爱人稍稍分开一些距离,却仍然被祈怜铭宣揽在怀中。
而御隽兖也识趣的不去取笑二人方才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继续说着自己先前的话题,“啊——看来启仙皇帝陛下是拗不过上官丞相的。那我就接着说了哟。要知道,这话头一开,若是半途中止可是很伤身的。”
“呵呵。”
被御隽兖不正经的话逗笑,御紫炎在一旁说道,“既是如此,六皇弟还不快快将原委道来,免得得内伤?”
御隽兖闻言对着极度配合的三皇兄眨眨眼,而后方才说道,“先前说道到启仙皇帝陛下本来幼年便该因为体弱而夭折了。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却是体内融入了些许龙气,而龙族自古最是寿命久长,因而这些许龙气竟是支撑着陛下活到了今日。”
“……”
见对方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图,加上上官敬的坚持,祈怜铭靖终是表qíng僵硬的默许了御隽兖的讲述。
此时他虽是沉默着,气息却隐含着一丝不稳。
然而,其余众人注意力都在御隽兖所言之事上,并未注意到祈怜铭靖的变化。
御隽兖腰痛晃脑继续说着,很是乐在其中,眉飞色舞的模样,使得宇文凌禾眼中现出几分无奈、几分宠溺。
“谁知!好事多磨,原本应该是救命的龙气,却也成了陛下痛苦的根源。”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上官敬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便将疑问脱口而出。
“哎。只因龙气乃是至阳至刚,以陛下虚弱体质,哪里承受得住。可偏偏又因为龙气延年益寿的功用,于是陛下便被迫一直徘徊在生死之间,却又无法轻易死去。”
“!”
御隽兖的话仿佛重锤,一字一句,重重敲打在上官敬心上。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于一个少年——那该是如何的痛苦煎熬?!
难以置信的看向祈怜铭靖,上官敬却无法从前者脸上看出半分qíng绪。
心中涌出无数痛楚,上官敬无法想象,是怎样坚qiáng的意志,使得这位年轻帝王明明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却还能够一直展现给他人那般温暖和煦笑容?
那总是苍白的脸孔,那总是虚浮的脚步,那总是轻飘飘的声音,一切的孱弱底下,竟是无人能够想到的坚qiáng!
就在上官敬沉浸在震撼qíng绪之中时,御隽兖的讲述并未停止,“这么挣扎求存着也便罢了,谁知厄运再次临头。陛下体内的龙气被不知名的原因影响,发生了变化。魔化的龙气成了催命符,一点一点侵蚀着得来不易的生命。哎……老天还真是不公啊!”
怪只怪御隽兖讲故事的天赋实在太高,害得上官敬一颗心随着御隽兖抑扬顿挫、感染力极qiáng的话语跌宕起伏,紧张得快要忘记呼吸,一双手也在不自觉时紧紧抓住祈怜铭靖的手臂。
“但是!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一个出海归来发生异变的渔民,一条在渔民神秘死亡后以更加匪夷所思方式出现的偈语,却又为命不久矣的启仙皇帝陛下指出一条逃生之路。”
“‘天罚将至,帝君劫危。麟子献祭,朝元更侵。忠孝两难,梁栋拳心。神龙显威,王土平安。’”
上官敬喃喃念出那印象深刻的几句话。正是这几句话,被自己解读成牺牲幺子的天示。
然而他心里一清二楚,那解释,是多么的牵qiáng。
那么,此时这几句话再次被提出,又是何意呢?
上官敬疑惑的看向祈怜铭靖,却发现对方也在望着他。
那般深沉似海的目光,直直撞入上官敬心里,引起他灵魂深处一阵悸动。
为何……
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感触,却令上官敬不敢相信。
不,这怎么可能?
压下心中预感,上官敬此刻更加关注的是自己外甥的xing命。
第四五零章 救命之法
“不错,就是这几句话。”
御隽兖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几句话是何人所留,但确是点出了启仙陛下保命的法子。”
“既是有法子——”
不待上官敬说完,祈怜铭靖突然出声打断对方话头,“够了。”
“靖儿!”
满是不赞成的看向祈怜铭靖,上官敬说道,“xing命攸关之事,靖儿怎得到了此刻还在坚持?”
“我说够了便是够了。”
祈怜铭靖面沉如水,压抑的声音令人莫名升起一阵不祥预感。
距离祈怜铭靖最近的上官敬自是察觉到这微妙气氛。原本面前的这位是启仙帝王,是他的君主,他本不该如此三番两次忤逆。然而此刻在他心里却是一股无名火起,音调也扬高了几分,“生死攸关之事我怎能眼看靖儿如此儿戏?!”
“放肆!”
许久未曾出声的启仙太后厉声喝道。然而那凤仪威严却未曾令上官敬退缩半分,反而转过身来愈发理直气壮对自己的妹妹,启仙的太后说道,“上官玉容!你要端出太后的身份治我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是你的自由!但是在那之前我倒要问问你,皇家威仪与靖儿的xing命比起来,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你——”
启仙太后显然未曾想到上官敬竟会当着众人的面直呼她的姓名,并且如此不留qíng面质问着她,一时之间竟是气极,说不出话来。
然而上官敬显然并未打算就此作罢,指着祈怜铭靖继续对上官玉容说道,“刚刚你也听到了,这么多年来,为了我们之间幼稚可笑的赌气争斗,已经害得靖儿受了这许多苦。这是你的亲儿啊!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ròu啊!难道你都不会觉得心痛、不会感到愧疚吗?”
“我……”
被上官敬bī问得无言以对,启仙太后只说出一字便再也无法出声。
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站立在下方怒斥自己的上官敬,又转而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祈怜铭靖。半晌,上官玉容忽的凄然一笑,话中满是苍凉与落寞意味,“心痛?愧疚?那些qíng绪,早在十几年前我得知自己的兄长与自己的丈夫纠缠在一起时便已没有了。
兄长觉得幼稚么?兄长觉得可笑么?不错,或许就是幼稚可笑的。哀家身为一国帝王的女人,身在这三尺宫墙之内,便注定了要与许多人共享一个丈夫、一个君王。既然如此,哀家为什么会对兄长与先帝之间的关系耿耿于怀?
不要问哀家为何会如此,便连哀家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当哀家注意到时,已经沉沦在与兄长的赌气争斗中不可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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