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与你无关”。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好像千万根刚针一般生生刺入幻瑛心头。
白皙的手掌紧紧揪住胸前衣襟,少年粉润的唇此刻却被自己的齿咬成一片殷红。
于是,“一个已经足够”,那“一个”,又怎会是他?
幻瑛的qíng绪涌入心头,御紫炎一阵震惊。
一向表现得“唯我独尊”、任xing妄为的幻狐,竟也会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
当初趾高气扬喝令将暝与他定下主从契约,并且以xing命要挟其不准再与其他妖修订立契约的幻狐,此时此刻却只是因为将暝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便想了这许多有的没的?!
“……”
御紫炎正自大惑不解之时,心底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蓦然抬头,只见幻瑛脸上此刻正满布痛苦之色。而方才只是被咬得殷红唇瓣之间,竟是躺下一道细细的血丝。
“!!”
御紫炎瞪圆双眼,目光中愈发满是难以置信。
这当真是那个大而化之的幻瑛么?这当真是那个一向自视极高的幻瑛么?
……
是了。
其实,一切的转变并非毫无征兆不是么?
其实,若在过去,听到弟子们那样背后议论自己的是非,幻瑛定会直接上前将说话不中听的家伙通通痛扁一顿不是么?
然而,是什么改变了幻瑛?
原本未曾去在意的细节,原本未曾去仔细琢磨的矛盾,如今却渐渐清晰展现在眼前。
曾经那个我行我素的幻瑛,如今却是在顾念将暝的立场。
曾经那个心直口快的幻瑛,如今却是为了将暝而隐忍。
曾经那个傲气冲天的幻瑛,如今却是为了将暝一句话,而痛苦流血。
心中,豁然明了——眼前的少年,早已不再是原本懵懂不知人qíng世故的九天幻狐。即便此刻的他或许仍旧不是十分理解将暝对他的重要,然而出自本能的,幻瑛早已将这个沉默寡言的“主子”深深刻在了心底。
是“qíng爱”么?似乎,还算不上吧?不过,对于幻瑛而言,是qíng爱或是别的什么,又有什么分别呢?将暝在他的心中,已是无可取代。将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是令他受伤至斯。
泛着紫芒的眉缓缓蹙起,御紫炎凝视着眼前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幻瑛,心底涌起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绪。
如此的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呵呵。”
敖碧的轻笑声使得心qíng本就不怎么欢快的御紫炎愈发不郁,也令得幻瑛蓦然回神,抬起衣袖一把抹去唇角血滴。
殷红的一点映衬在胜雪白衣之上,十分显眼。伴着周遭树影斑驳,愈发添了几分寂寥苍茫之意。
“不错,一个已是足够。”
肯定着将暝先前之言,敖碧依旧自信满满,“只不过,为了龙族jīng血造访龙域的将暝公子,到底需要的是哪一个,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呢。”
然而,再次令敖碧蓦然变色,将暝面无表qíng摇了摇头,声音平淡说道,“血契,非死不休。”
“什么?”
敖碧不信的摇头,“公子莫要欺我。妖修与他人订立主从契约虽极为重要,却也并非不可废弃——”
“混元珠。”
话音突地一顿,而后缓缓吐出三字,敖碧眸中金光乍现。
将暝未曾出声,但颔首动作已是肯定了敖碧猜想。
“原来如此……”
敖碧轻叹一声,眼中金光渐渐退去,却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幻瑛他竟然以混元珠为媒与你订立的契约。那就没有办法了——”
听来好似放弃似的话语,却并未令御紫炎心底沉重得到半点缓解。天曾说过……
“那么,就只好取了幻瑛xing命了。”
无qíng的话语由一点红唇间吐出,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讲一些无关紧要之事。
“嗯?”
见将暝清清淡淡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表qíng,敖碧唇边弧度加深,“怎么?公子莫非以为幻瑛与王兄、王嫂关系匪浅,敖碧便不敢对他动手了?”
“不。”
一瞬而逝的讶异过后,将暝平静说道,“掩人耳目之法如过江之卿。”
“呵呵。公子果然与众不同。”
将暝的回答使得敖碧笑靥生花,毫不吝啬的夸奖终是使得树后隐藏形迹的幻瑛再也无法忍气吞声。
“哄——”
一声巨响,参天古木倾斜到底,激起一片尘埃。白色的身影被飞扬尘土包围,纤细少年变回硕大巨狐。
一步一个脚印,踏过倒塌古木,踩在青石板上,震得地面都随着颤动。
“掩人耳目?”
冰冷的声音仿若自地狱传出,“敖碧,许久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全然没有被揭穿的慌乱,敖碧从容转身,对着现出原形的幻狐悠悠说道,“妖修世界以实力为尊、血脉至上。敖碧是龙族长王女,修为也不比你差。你能得到的东西,敖碧不可能只选择‘望洋兴叹’。”
“哼!天底下又不只将暝一个人。你想要找主子到别处找去!”
白狐身上隼毛竖起,紫眸圆睁,尖利大齿毫不客气bào露在外,俨然一副守卫自己领土的架势。
然而敖碧却呵呵一笑,满眼戏谑意味说道,“幻瑛莫非忘记了,是谁带着将暝公子来到龙域,又是谁,与王兄达成共识要为将暝公子寻觅龙族佳偶。”
“你——”
被敖碧反将一军,幻瑛语塞,却仍旧不甘心的吼道,“不是寻觅佳偶!只是找一个自愿献出心头jīng血的龙族!”
“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心头jīng血对龙族的重要意义,还有,接受心头jīng血之人,对于献出jīng血的龙族意味着什么。”
被敖碧说中关键,幻瑛无言以对。没错,当初笨蝴蝶严厉回绝龙王出让jīng血,便是这个原因。
可是……
白狐紫眸中闪过一丝迷惑——当时明明他也同意了笨蝴蝶与龙王的提议。那为何此时他却感到如此生气呢?
对了!定是因为敖碧大言不惭要将暝背叛他改与她订立契约!
幻瑛一番自我说服的想法自然而然流入御紫炎心底,令后者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心态,是不是有些“掩耳盗铃”之嫌呢?
不过估计此时的幻瑛,尚不清楚何谓“掩耳盗铃”罢?
“为何?”
没有任何感qíng起伏的声音稍稍冲淡了敖碧与幻瑛之间微妙紧张的气氛。
二人一同看向说话之人。
幻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至今仍未明确回绝敖碧要求的将暝,恶狠狠地问道,“什么为何?!你这个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谁有心qíng跟你打哑谜?!”
听到幻瑛“混蛋”的称呼,将暝眉梢极其轻微的跳动一下。同时,御天行感受到,将暝因为这个称呼,想起了当日幻瑛醉酒的qíng景。
然而不同于幻瑛bào躁反应,敖碧则是微微一笑,了然说道,“将暝公子可是问敖碧为何如此坚持与公子订立主从契约,甚至甘冒风险,盘算着要取走幻瑛xing命?”
虽是问句,敖碧却并未打算等待将暝回答,而是自行给出了答案,“公子应该知道,龙族傲气极高,决不允许他人染指自己之物。”
第五一一章 相争(二)
好霸道的说法!而且……
御紫炎蹙眉,这敖碧言下之意,竟是将将暝当做物件一般。
“敖碧!”
幻瑛厉声一喝,硕大头颅高高扬起,一对紫眸怒目圆睁,“本狐念在你与龙王一脉相承份上让你一分。你莫要得寸进尺!”
“呵呵。”
哪知敖碧完全不理会幻瑛怒气,径自翩翩一笑,妙眉一挑,悠悠反问,“何须想让?”
“你?”
被敖碧满不在乎态度彻底激怒,巨大白狐作势便要攻向敖碧。
就在两者之间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将暝突然出声,“住手。”
一人一狐暂时收住周身气势,一齐看向将暝。
敖碧微微一笑,对将暝说道,“是了,此地乃是大央派,敖碧与幻瑛在此大打出手确实不妥。”
说着,敖碧又转向幻瑛,从容自得的说道,“不若我们换个地方,也得放开拳脚发挥。”
“求之不得!”
幻瑛收到敖碧的提议,gān脆答道。
“慢着。”
被一龙一狐彻底忽略的将暝再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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