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赵立夏哄劝方辰,目光温柔,唇角带着宠溺的笑意,他当然知道赵立年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样的话来,只不过是为了不想要方辰跟他一起睡罢了,小孩子的心里总是霸道的,恨不得把自己喜欢的人或东西都放到怀里搂着。而方辰会如此气愤,也是qíng理之中,至于那番割袍断义的宣言,理所当然地被舅舅大人给无视了,不过傲娇的孩子气的方辰倒是意外的可爱。
当晚,方辰雄纠纠气昂昂地无视了赵立年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步履坚决地踏进了给齐墨腾出来的房间里,看得在场其他几个人又是一阵暗笑。
想到齐墨平日里应当是被人服侍惯了的,赵立夏和赵立秋便自觉地将热水和洗脚的木盆都送进了齐墨的房里,顺便把方辰的小脚盆也一并端进去了,小家伙今儿受了委屈,得补偿补偿。
等到那兄弟两人离开,方辰立刻乖巧地把洗脚的木盆放到齐墨身前,转身正想要去拎装了大半桶热水的木桶,却被齐墨给制止了:“平日里你也是自己倒热水洗脚的?”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方辰还是乖乖地回答了:“不是,平时都是立夏哥哥或是立秋哥哥帮我和立……,嗯,他们帮我倒的热水。”说完,又觉得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哥哥们帮忙倒洗脚水有些丢人,方辰又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完全可以自己来,可他们还是很坚持。”
齐墨目光再度温柔起来,温声道:“你如今还在长身体,家务事不宜做太多,会影响你长身体的,等你长到立秋那么高了,他们就会放心让你自己来了。”
方辰仰起头看向齐墨,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明亮:“是这样吗?”
齐墨点头,认真回答:“是的。”
方辰这才放下心来,眼睁睁看着齐墨给两个小木盆里都倒上热水,然后又搬了两张矮凳子放在木盆边,示意他一起泡脚。方辰心里喜滋滋的,刚刚因为被赵立秋背叛而悲伤的qíng绪也渐渐淡了,挨着齐墨坐下,将衣摆撩起来,解开鞋子,脱了袜子,把白嫩嫩的小脚丫泡进热水里,顿时满足地叹了口气。
齐墨不动声色地将方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分表qíng都看在眼里,仿佛想要透过这些看到过去那十年一般,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就是他的侄子。不再是远远地看着,他也不再是平日里衣着整齐规规矩矩的模样,而是只有在面对家人时才会流露出来的慵懒自在的小模样,那样的可爱,那样的真实,触手可及!
齐墨顺应了自己的心意,抬起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对上他略带询问的目光,只觉得整个心都满了,他笑道:“等会儿我帮你梳头好不好?梳了头再睡觉会睡得更舒服。”
方辰笑得灿烂极了,毫不犹豫地点头:“好,谢谢师兄!”
若是换了一个月前,方辰是断然不会在齐墨面前这么随意放松,只是这一次见面以来,齐墨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将他心里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那一点儿防备一点点的蚕食,让他渐渐忘了齐墨身为朝廷大员齐家嫡子的身份,而记住了齐墨这个师兄的身份,同门师兄弟,听着就觉得亲近的很,实际上,也确实亲近的很。
泡过脚,齐墨果真帮方辰梳起头来,只可惜他素来都是被人服侍的命,还真没有服侍人的天赋,才一会儿工夫,就扯下了方辰好几根长发,齐墨一阵心疼,他哪里看不出方辰是在qiáng忍着不喊疼,可这头发梳了一半,总没有立刻扔了梳子的道理,只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动作轻柔再轻柔。这样一来,方辰倒是不疼了,可这头却梳了大半个时辰了,等到两人钻进被窝里,手脚都已经冻得冰凉了。
方怡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两chuáng被子,齐墨却将两chuáng叠起来盖,等于两人是挤在一个被窝里,方辰挺着身体,颇有些担忧,万一他等会儿睡着了打呼噜磨牙踹被子踢人可怎么办?万一齐墨觉得他徒有虚表实际却粗鲁不堪怎么办?
齐墨看着身旁的小家伙直挺挺的,一张小嫩脸上写满了担忧,不由哑然失笑,他一早就发觉,在面对亲近的人的时候,方辰的所有qíng绪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但是在对着外人的时候,小家伙倒是懂得隐藏自己的qíng绪。这样,很好,齐墨短期内也不打算让他改了这习惯。
方辰这一天过的着实有些忙碌,天不亮就起来准备去左府,在左府里又玩了一天,晚上回来还跟赵立年吵了一架哭了一场,这会儿哪怕心里头还记挂着重要的事儿呢,却还是抵不过尚在成长中的身体本能需求,不大一会儿就陷入了香甜的睡眠。
齐墨察觉到方辰的僵硬,本想装睡,结果闭上眼没一会儿,耳边就听到了轻微的鼾声,齐墨无声地笑了笑,睁开眼侧过身子,轻轻将方辰搂进怀里,小家伙皱了皱眉,砸了砸嘴,又扭了扭身子,自动自发地在齐墨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安稳地睡着。
齐墨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孩子,伸出手轻轻地一寸一寸地抚摸着他的额头、眉眼、鼻梁、小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仿佛想要将过去十年的空缺都补回来。
194启发
方辰这一回的气xing着实不小,赵立年已经在他身边卖乖讨好了两天,他却依然板着脸,一副完全看不见的傲娇模样,可把赵立年给愁得,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家里其他几个年长的也不cha手,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方怡是完全没有劝解的打算,在她看来,这就是两个小屁孩儿在闹别扭,就算这两个小屁孩儿已经是举人在身,算是官老爷了,可在方怡眼里,那就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儿,无非就是聪明了些,扔到现代去,那还正处在需要手拉手一起排排站的小学里呢!这小屁孩儿之间的别扭,过几天自己就好了,哪里还需要大人去gān预?
赵立秋心疼弟弟,倒是有心想要劝解一番,却被赵立夏给拉住了:“别急,先看看。”
“看什么?这马上就到除夕了,难道要让他们别扭到明年去?”
赵立夏的目光冲着不远处的齐墨看了看,低声道:“先生不会无缘无故让齐师兄住进我们家的,且先看看。”
赵立秋哦了一声,当即确定加入看戏的阵营。
如此又过了一天,赵立年的一颗脆弱玻璃心似乎被好知己方辰给磨碎了,整个人都恹恹的,看到方辰也不再似前两天那般凑上去了,只不远不近地挨着,目光哀怨,可怜兮兮。
这一晚,齐墨果然不同前两晚那般给方辰讲野史,而是很严肃地问方辰:“辰辰,你生了这么久的气,想来是当真不想要立年这个好朋友了?”
方辰一愣,随即露出别扭的神qíng,鼓了鼓腮帮子,依然有些气愤,隐约还带了些委屈撒娇的意味:“他这次太过分了,是他先出卖我的!”
齐墨心里一软,语气却未变:“所以你是下了决心真要跟他割袍断义?”
“我没有!”方辰下意识就轻喊出来,说完,想起这话是他前几天才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如今又要反悔,实在非君子所为,一时间脸上发烧,向来清澈坦dàng的眼神也飘忽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齐墨的眼,一副做错事等着被骂的模样。
齐墨又道:“既然你还想要跟立年继续当好朋友,那么,该何时原谅他,与他恢复往日的亲密,想必你心中也有计较。”
这一下,方辰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连耳根子都红透了,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地坦白了:“我,我没有计较。”
“哦?”
方辰声若蚊蝇:“我只想等消了气再原谅他。”
齐墨早就看出来了,此刻却偏偏吊足了方辰的胃口,好一会儿才出声:“等消了气再原谅他,这个想法倒是很好。”
饶是方辰再天真也听出了齐墨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恐怕并不是真的夸他这想法好。
齐墨此刻却又突然转了话锋:“辰辰,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一把尺,用以衡量每个人每件事,并依此来决定自己为人处世的进退。立年在你心中是怎样的地位,而他之前做出的那件让你觉得被出卖背叛的事对你又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这些,你都应该在心中想清楚,并最终确定,你需要他要用多大的诚意多久的时间来换取你的原谅。”
方辰不知不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齐墨,心里却开始依着齐墨的话思索起来。
齐墨静静地看着方辰,耐心地等待着他最终地思考结果,等到他不经意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也露出些许释怀和懊恼的神qíng时,才再一次开口:“刚刚是站在你的角度来思量的,同样的,在立年的心中,他也有一把尺,也许他还没有意识到,但是这把尺却是朦胧中存在的,毫无疑问,他的心中是重视你们的友谊,但是因为他的一个可能是无心之失,造成了你们友谊的破裂,然后他诚心的向你表示歉意以请求你的原谅。在他心里,也同样会根据他所犯下的错误,给自己的道歉定一个时间期限,当超出预定的期限,他就会气馁,甚至开始产生其他的qíng绪,他会开始怀疑你们之间的友谊,而这种隔阂一旦产生,便再无消除的可能。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开始,立年渐渐地减少了主动靠近你的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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