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对碰,都有大量鲜血自荀义朗的身上流出,冷香凝滑胎,虚弱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幽暗的密室里刀光剑影、殊死搏斗,心qíng沉痛得像顶了一座满是刀刃的泰山。云傲右手挥剑,冰凉的剑刃紧贴着荀义朗luǒ裎的腰腹一划而过,荀义朗左臂一绕一夹,禁锢了他的杀招,同一时刻,运足内力于右手,刺向了云傲的胸膛。
“不要——”
冷香凝一声惊呼,荀义朗的动作一顿,二人不约而同地抬脚踹翻了对方。
就在二人yù要再次发动攻击时,外面响起了多福海焦急的禀报声:“皇上!大事不妙!太女殿下被抓走了!宫里闯入了好多刺客!又开始bào乱了!”
一听桑玥被抓,两个男人立即放下了gān戈,荀义朗yù忍住伤势出去一探究竟,云傲大掌一挥,一道劲风按动了开关,几名暗卫一晃而入,云傲对着荀义朗淡声道:“朕的女儿,朕自己去救!”
他转身,头脑忽而一晕,他倒抽一口凉气,摇摇头,道:“封锁密室!把皇后送回寝殿。”
“是!”
无月无星的夜,暗沉得恍若混沌初开,一波波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占领了皇宫的几处重要宫殿。
临溪宫内,前一瞬,云绥和临川公主还逗弄着小石榴满堂哄笑,下一刻,杀手已经屠戮了外殿所有宫人,带着凛然的肃杀之气奔了进来。
云绥骇然失色,把小石榴jiāo给了临川公主,自己则一跃上前,和杀手陷入了拼死搏杀。这些杀手的武功极高,招式不同于大周的任何一种武学,诡异而沉重,每一击都内劲十足。
以一己之力对抗十余名杀手,饶是云绥乃武学奇才也抵不过体力的耗损,他she出数枚飞镖之后,急速拉住临川公主的手,从后门往华清宫的方向跑去,唯有华清宫最是安全。
飞霞殿。
赫连颖高热不退,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清灵给她喂了药,冷芷珺握住她发烫的手,心里百转千回:“赫连公主,你好傻,为了慕容拓的一句吩咐,把自己累成这样,值得吗?”
昨晚,惨遭凌rǔ之后,为了冲开xué道,赫连颖本就受了内伤,今日又耗损元气给云傲炼丹,这根本是拿命在拼。
赫连颖迷迷糊糊中似听到了慕容拓的名字,悠悠睁开微肿的眼,视线却是一片昏暗,她勉力翘了翘手指:“慕……容……拓……”
冷芷珺明白她是想慕容拓了,但她上哪儿去弄个慕容拓来?
“慕……容……拓……”赫连颖的一遍一遍地叫着慕容拓的名字,冷芷珺捂住唇,眼泪滑落了双颊。她心无皈依,赫连颖却深爱着慕容拓,昨夜的残忍,赫连颖比她更心痛。
烛火昏huáng,赫连颖的面色却惨白得像深秋的第一笼寒霜。
她阖上眸子,片刻后,起身走到外殿,将慕容锦拉了进来,哽咽道:“你……你当一下慕容拓。”
慕容锦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赫连颖,淡淡地道:“冷芷珺,我忍让你是出于责任和愧疚,并不代表我是个同qíng心泛滥的人。”
“你欠她的!”
慕容锦狐疑地凝眸:“什么叫做我欠她的?难不成昨晚和我一夜chūn宵的人是她不是你?”
冷芷珺的呼吸一滞,垂眸掩住心里的慌乱,义正言辞道:“她……她是为了慕容拓才把自己伤成这样的!慕容拓欠了她,既然慕容拓还不了,就由你这个哥哥来还好了!”
慕容锦语重心长道:“冷芷珺,你的善良不要用在这些地方,容易令人误解。”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满脑子装的尽是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
“没什么事的话,我送你回冷府,这里自有宫人和太医照料。”
慕容锦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不同寻常的异响,他夺门而出,寒风一动,一阵摧枯拉朽的剑气迎面而来,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单掌劈出一道弯月光波,巨大的能量碰撞炸毁了半个院子。
杀手不敌,改为智取,掏出火折子,冲进小厨房,捞出火油泼洒了必经之路,不过须臾,飞霞殿内燃气了漫天大火。
慕容锦踅步回屋,大难当前,他也顾不得男女之防,qíng急之下,他背上冷芷珺又抱住赫连颖冲出了火场。
窝在宽厚而温暖的怀抱中,赫连颖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勾起,从慕容拓宁愿逆转筋脉bī出软骨散也不跟她圆房的那一刻起,她就算到了自己的结局,不是桑玥多好,而是慕容拓太过专qíng。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倾尽全力所期望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而已。
哪怕是梦,这一刻的梦境,也让她觉着圆满了。
夜深,寒风呼啸。
冷芸一舞倾城的地方——摘星楼。
桑玥衣衫单薄地被绑在一张红木雕花椅子上,暗夜沉寂,红木反she着廊下烛火微弱的光,像鬼魅邪恶的眼,幽幽的,透着摄魂的气息。她的头脑人是有些晕乎,起先不明,现在了然,云傲怕是给她熏了安神香,大抵云傲是想一探冷香凝的底细,就是不知荀义朗走了没有。
慕容拓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横握一剑,剑端滴着斑驳血迹,他俊美的脸,写满了肃杀之气:“苍鹤,有种你冲着我来,对付一个女人算什么汉子?”
十名暗卫一字排开,站在桑玥的身后,每人手中握有一根丝线,丝线的顶端系着桑玥修长的脖颈,只需运足内力稍稍一扯,便能削掉整颗头颅。
苍鹤一袭青衣宽袍,被寒风鼓动得衣袂翩飞,他冷然道:“冤有头债有主,叫云傲来,否则,我就将桑玥折磨至死!”
慕容拓的心一揪,自打认识桑玥,她从未陷入过如此危险的境地,即便四年前慕容庆为了报复他而抓走了桑玥,也没今晚这么凶险。毕竟,慕容庆顾忌太多,不敢真拿桑玥怎么着。苍鹤不同,失去了名利地位变成过街老鼠的他已没什么舍不得的了,哪怕玉石俱焚他也在所不惜。
大抵太冷的缘故,桑玥打了个喷嚏,慕容拓扔了手里的剑,脱下锦服:“我给她穿件衣服,宫人已经去通知云傲了,你且耐心等着便是。”
苍鹤大掌一挥,将慕容拓的锦服吸在手中,掂了掂,并未发现异常才扔到了桑玥的身上。
不多时,云傲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他一眼就看到桑玥被束缚在椅子上,尽管慕容拓的锦服遮蔽了她身上的绳索,但脖子上系着的丝线却是根根分明,幽幽泛着白光。
“苍鹤!你居然有胆子跑到皇宫里来闹事!赶紧放了太女,朕饶你一命!”
苍鹤仰天长笑,自成一片桀骜不羁:“饶我一命?云傲你连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敢杀,足以证明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桑玥和慕容拓俱是一惊,苍鹤什么意思?云傲杀了出生入死的兄弟?难道他们去祁山的两个月,京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云傲,你真是坏事做尽,若非你得罪的人太多,我又怎么逮住机会混进皇宫?御林军严副统领的父亲,曾和你南下共抗流寇,当时你们被围困了三天三夜,断水断粮,是严忠拼死突围,使调虎离山计引走了流寇头领,你才得以率领余下军士剿灭他们的山寨,事后,严忠身中多箭,从此废了右臂,你承诺他一世荣华富贵、一生不疑不虑,到头来,就因为他暗地里联合了一批极有分量的忠臣准备弹劾太女,你便故作同意太女代天子出征,一边让太女和慕容拓在边关树立战功,一边悄悄地派杀手血洗了严府的寿宴,其中,无辜的和弹劾太女的各自参半,这样,便没人能够摸清杀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便也没人怀疑到你的头上!但你千算万算,没算到我当时也在严府吧?你的杀手固然衷心,但撬开一个人的嘴巴,于我而言可真是太简单了!”
难怪了,没人里应外合,苍鹤根本不可能带着那么多杀手冲进皇宫。但严副统领之所以苟合苍鹤绝非仅仅为了报仇,同为副统领,荆统领死后,桑玥提拔了孙统领,想必那时严副统领就怀恨在心了。但桑玥更为诧异的是,一桩宴会血案的背后竟潜藏了这么大的一个政治目的。她再次看向云傲,直觉对方神色淡淡,但眸子里偶尔哀戚之色,想来他也不愿做那背信弃义之人,但为了巩固她的地位,铲除棘手的障碍,他踏出了艰难的、自毁信誉的一步。
“父皇……”
云傲不看桑玥,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只冷冷地注视着苍鹤:“你叫朕来,就是为了数落朕的德行?”
苍鹤狂笑了片刻,随即面色陡然一沉:“多年前,你在江山和冷香凝之间选择了前者,现在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坐拥江山,尽管派人绞杀我,但桑玥……铁定没命!要救桑玥,一命换一命,你死了,便再无欣赏大周的锦绣江山的机会了。这一回,你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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