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这厢正低头好笑,却突闻一声惊呼。
“武英王,这是作何?!”
锦瑟闻声抬头,却见完颜宗泽竟不知何时又手挽劲弓,正蓝眸微缩,猿臂拉弓,用箭指着大皇子,方才那声大呼显然正出自大皇子,而众人皆已被此景吓呆,四周死寂一片,似风声都被冻结在了半空,园子中瞬时被一股浓重的杀气笼罩。
锦瑟秀眉一跳,只见完颜宗泽刀削般的唇角轻轻一勾,嗖的一声,那箭应声而出,发出一道灼目的寒光呼啸着冲大皇子直直飞去!众人的惊哗声骤然而起,而大皇子已然被吓得面色剧变,他可不是美人,当然明白完颜宗泽不会是在为他cha花,而且完颜宗泽身上的凌冽之气太盛了,大皇子竟吓得本能抱住了头,双腿也软了下去,可他尚未倒下,那箭支却带着一道凌厉的寒气自他身侧飞掠而过,接着无声地落入了水榭外的小湖中,掠起一阵波光来。
众人方才见完颜宗泽一脚踢起地上方才杨松之she偏的羽箭来,随即便直直瞄准了大皇子,已被他的举动惊住,哪里能想到他这不过是随手空she而已,待那箭无声落地,大皇子才知自己被耍了,气得一张脸红白jiāo接,而完颜宗泽却哈哈大笑,甩手扔了乌木长弓,只回身随意地冲西柳先生拱了拱手,道:“本王来日再登门拜访,告辞。”
言罢又行了一礼,方转身,竟是扬长而去了,待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园子中,大皇子才冷哼一声,直觉颜面尽失,冲西柳先生和柳老太君说了几句,便也告辞而去了。
经此一闹,众人只当完颜宗泽最后吓大皇子那一下是故意在扫大锦的脸面,锦瑟却知他这是为何,一来为着他的飞醋心中好笑,再来也未他的细心和保护而微微感动,心里暖意融融的。
是的,他这是保护。方才他也曾对着她she来一箭,而她未曾躲开,大皇子的那一躲,使得他丢尽了颜面。她瞧见了大皇子的丑态,便也成了大皇子厌恶之人,任何男子都不会执意一个见证了自己丑态的女子,只怕今后大皇子只会对她姚锦瑟避之而唯恐不及。
锦瑟心里清楚,完颜宗泽,他是瞧出了大皇子今日的不妥方如此防范未然的呢。
一百四十章
众人皆离去,锦瑟才随着廖老太君辞别柳老太君,柳老太君似极喜欢锦瑟和廖家几位姑娘,连声叫她们下次来玩。锦瑟心道不虚此行,待出府登车时,文青却靠了过来,低声道:“姐姐,方才萧大哥说武安侯府今早出事了……”
昨日文青未曾在京中,尽早刚刚回京便一路回了廖府,并不曾听闻武安侯府之事。武安侯府被抄家,他却是方才才在萧蕴口中得知。锦瑟闻言见文青面上带着一股喜色,不觉拍了下他的肩头,道:“是有此事。”
文青便笑了起来,道:“恶有恶报,今后姐姐和我便无需日夜防贼了,只是方才萧大哥说他今日一早曾去武安侯府瞧过,侯府抄家,那谢少文却未在府中,似是潜逃了,萧大哥叫我提醒姐姐一句,这些时日无事便莫出门,他已吩咐人去找寻谢少文了。”
锦瑟闻言一诧,心中却也咯噔一下,浮起一层yīn云来,不知为何便想起了那日在廖府门前,谢少文yīn鸷的神qíng来。那眼神在脑中晃着,叫她有股如芒在背,yīn嗖嗖的感觉。
若武安侯府这般被削职为民,要发回原籍的,官府会先将犯人和家眷都押入大牢,等案子落定,方由官差亲自押送了罪犯回其祖籍,再jiāo由地方的官府安置。
既然抄家时便不见了谢少文,那么他一定是早一步便跑了,谢少文对她的恨意锦瑟心中是一清二楚的,她秀眉微蹙,见文青亦面露担忧,这才笑着道:“没事,姐姐这些日不出门便是,何况,那谢少文既已逃了,又怎敢再现身,如今他已经一无所有,奈何不了姐姐的。”
文青闻言这才又露出笑意来,倒是廖书香见锦瑟和文青站在车前说话,又隐约听到武安侯府,便以为他们姐弟有话要叙,本已登上了马车却又跳了下来,道:“茂哥儿一早从京郊回来只怕也累了,便陪微微妹妹做马车回府吧,我也陪老太君说话去。”
她言罢也不待锦瑟二人推辞便笑着往前头马车而去,前面马车中廖书敏,廖书晴陪着廖老太君。锦瑟原是拉了廖书香,想和她说方才在柳府的事qíng,见廖书香又生了误会一溜烟已爬进了前头马车,便只得和文青也上了车。
文青和锦瑟说着他方才在柳府中柳老先生考究他学问的事,锦瑟静静听着,见他回答的都极得体,有两个问题还答的颇有几分见解,便爱怜地给文青理了理微乱的发,道:“姐姐给你新做了一个指套,一会子回去叫白芷给你送去。”
文青正痴迷弓马,方才在柳府中又见了杨松之和完颜宗泽百步穿杨之技,对杨松之是一心的崇慕之心,听闻姐姐给自己做了新指套,自然是满心欢喜,又说起方才柳府之事来,道:“想不到那北燕质子当真如同传言一般嚣张,还太是卑鄙,若然他不使诈,如何能赢得了杨大哥!姐姐被吓坏了吧?堂堂王爷没想着竟如此气量狭小,就因姐姐辩驳于他,又提出比试之事来,他便如此恐吓姐姐,实在叫人气恨!”
锦瑟闻言心生一叹,这才道:“倘若姐姐是杨世子,你猜那箭羽不慎落空,姐姐会如何做?”
文青一诧,却又摇头,锦瑟便道:“姐姐会出手去抢武英王箭囊中的余箭,即便不能两支皆抢到,却也定然是能抢到一支的,多出这一箭来便是必胜无疑。”
文青愕住,锦瑟这才又道:“兵不厌诈,能够赢得胜利方是真本事。相较世子的君子之风,姐姐倒更欣赏那武英王,该出手时便出手,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果决。”
文青愣住,他原便是极敬重杨松之的,更对完颜宗泽这个异族人没有半点好感,今日再见完颜宗泽嚣张之态,便觉他狡诈实令人厌恶,更有完颜宗泽拿箭对着锦瑟那一幕,文青便更恼恨jiāo加了。他原想姐姐被吓那一回,定然也和他一样,却没料到锦瑟会说出这番话来,文青虽一时难以赞成,可他一向是极听姐姐话的,便嘟着嘴仔细思索了起来。
马车又行一段,外头却传来白芷的声音。
“姑娘,到刘记成衣铺了,姑娘不是说想瞧瞧最近京中都流行什么花样子吗。”
锦瑟闻言心生一诧,她可从未说过这话啊。她隔着纱窗去瞧,隐隐约约地正见一家成衣铺子开在路边,而那店铺门口一晃进了旁边酒楼的身影正是影七,锦瑟目光闪了下,这才应了一声,回头冲文青道:“姐姐去店中瞧瞧就来。”
文青忙道:“成衣铺子人杂,我陪着姐姐吧。”
锦瑟却是一笑,道:“姐姐不过瞧个花样子,白芷陪着便好。”
文青听罢只以为锦瑟要选些女子贴身衣物的花样子,这便未再坚持,只笑着点头眼瞧着锦瑟下了马车。
而锦瑟带着白芷进了那成衣铺子,便有掌柜热qíng的迎了上来,说了两句便将锦瑟带向了大堂东侧的一间套间,里头专门经营些女子衣物,寻常是不允男客进来的。
大户人家是不会在外买成衣的,多是买了布料由家中的针线房做,或是委了锦衣店量身专做。那小门寒门为了剩些银钱自也不会买这成衣。成衣铺子原便是做哪些客居他乡之人的生意,寻常生意便冷qíng的很,如今也不知是早便打理过,还是大过年的生意越发清冷,故而套间并没有客人。
锦瑟令白芷守在门口,进了套间却也不见完颜宗泽,谁知她刚走了两步,正yù去瞧东柜上摆放的衣物,却有一只手也不知从哪里伸了出来,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拉一收,锦瑟被带地转了个圈儿又急退两步,只觉眼前光线一黯,再回神时已被拉进了一间窄小的密室,背紧紧贴着一面墙壁,而她的双臂也被人死死压在了墙上不能动弹。
她尚没瞧清眼前人影,那黑影便猛然压了下来,这大白天的,又在这闹市之中,隐约还能听到街头的喧嚣声。锦瑟吓得一惊,忙本能地偏头,可几乎同时两根手指却如铁钳般箍住了她的下颌,完颜宗泽炙热的气息喷抚在脸颊上,接着她的唇便被覆上。
几乎是急切的,凉凉软软的嘴唇疯狂地磨蹭着她的,放肆地吸允舔弄,带着一股qiáng烈的恼怒,惩罚和渴望。锦瑟先是蹙眉,死死地禁闭牙关,完颜宗泽便似恼了,锦瑟只觉下颌上的两根手指骤然加大了力气,直叫她吃痛yù喊,唇微启,完颜宗泽柔软滑腻的舌头便顺势探了进去,恣意地舐舔吸吮,qiáng势地要和她纠缠不休。
锦瑟从没觉着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方才在柳府中察觉到完颜宗泽的怒火,她心知他为何那般,只觉心里甜甜的还有一丝好笑。可她却也不担忧完颜宗泽会误会于她,只因完颜宗泽是很清楚她接近柳老太君的目的的,既然这样,他也定然明白她和萧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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