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控制了大局,眼见高萤竟在此时神qíng匆匆地冲进宫来,他登时便面色大变,只以为锦瑟出了意外,不待高萤行礼,他便急声道:“快说,王妃出了何事?”
高萤自然深知自家王爷对王妃的在意,便也不顾虚礼,忙道:“禀王爷,王妃胎动,怕是就要生了!”
“什么?这……这还没到产期……二哥……”完颜宗泽闻言想到锦瑟离预产期分明还有几日,如今竟要生了,这分明是惊了胎。想着今日京城的这些剧变,也不知锦瑟是不是因保护不利而惊胎儿,此刻她定不在王府之中,也不知身边带没带着产婆等,如今她的qíng形又如何,再念着她怀着的是双生子,本就比一般分娩更加凶险……
高萤一向沉稳xing子,此刻若非锦瑟危险,他只怕不会如此形色匆匆地来禀报自己此事,难道是锦瑟她qíng况不好了?
他是越想越害怕,转瞬之间面色便苍白惶然起来,本能地惊叫了两声,他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转身面对太子便露出了求助的神qíng来,连君臣礼仪也忘了,太子也忘记叫了,本能地唤了声两人独处时称呼的二哥来,声音都颤抖个不停。
太子见他身子都是晃的,面色苍白如纸。那神qíng倒像是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暗叹了一口气,实在也拿他没办法,知道要他留在这里以大局为重只怕是不能的,便道:“六皇弟妹吉人自有天相,六皇弟不必着急!雍王谋逆,雍王府中只怕还有余党会拼死一搏,宫中自有皇叔和本宫镇守,六皇弟便带一队人马前去剿灭雍王府中余党吧。”
雍王进宫将亲卫都带了过来,雍王府现在除了女眷便是些幕僚,这些人何需完颜宗泽前去亲自料理?太子这话不过是给武英王找个借口回去守着武英王妃罢了。
这种时刻,武英王只顾着王妃,这可真是……
想到武英王方才面对雍王时泰山压顶都不变色,现在不过听说王妃要生产了,竟就成了这幅摸样,连正经事儿都顾不得了,众大臣们个个愕然不已,虽皆知武英王夫妻恩爱,可这也太……
他们兀自感叹着,完颜宗泽却没jīng力顾及和关注他们心中所想,听了太子的话才猛然反应过来,此刻自己不能在这里惊慌失措,得赶紧赶去守着锦瑟才是正经。他甚至连领命都忘记了,转身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下了玉阶,疾风一般冲出广场,消失不见了,直惊地百官又齐齐愕然当场,半响才听闻又窃窃私语传出。
“早听闻武英王甚为爱重王妃,今日才算眼见为实了!”
“可不是嘛,往日多沉稳的人竟惊成那般,可见是爱妻如命啊。”
且不说这些大臣们见这般qíng景心中如何感叹,只被此事一搅,一直肃杀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
而完颜宗泽冲出广场,夺了一匹马便直出了皇宫,他出京时便有安排,自然知道此刻锦瑟不在武英王府中,而是被暂时安置在了东城的一个极普通的二进民家小院。他一路驰马飞奔,高萤自后追了一路却也没能追上,只能远远望着自家王爷飞驰的身影坠在后头,心里却在想着王爷也真是,王妃不过是正常要分娩了,怎就惶急成了这个样子……
完颜宗泽也确实是自己吓自己,他因锦瑟这胎儿是双生,本就一直绷着一根弦,眼见锦瑟那高隆的腹部越来越大,似随时都有撑断她纤细腰肢的可能,念着双生本就比一般分娩要来的骇人,锦瑟又不似铁骊女儿那般腰圆膀粗,她看上去那样脆弱,是他呵护在掌心中生恐一碰就碎的娇人儿,要她经受双生子分娩的疼痛和危险,任是完颜宗泽再沉稳的人,也难免紧张害怕。
他这紧张害怕就免不了询问了下王府的嬷嬷们,听闻嬷嬷劝他,说这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关,是有人没挺过这一关,福薄的,可多数女子不都能母子平安,听了诸如此类的劝说,他非但没安心下来,反倒被越劝越紧张起来。
此刻高萤也不过按常理来通知他一声锦瑟要分娩了,他却自己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净往不好的地方想,加之这预产期本就做不得准,锦瑟此刻分娩确实也比太医原先说的提前了三两天,完颜宗泽便更惊惧,可不就自己被自己个儿给吓着了。
他这边在前头一阵狂风似地往小院赶,后头高萤一阵无奈地追,好容易没被完颜宗泽甩掉追回那民居小院,他跳下马背,完颜宗泽已冲了进去。
锦瑟安排好陈彦谡进密道的事儿后并未赶回武英王府,直接便来了这处不起眼的小院,王府中都是由白芷假扮成她掩人耳目。
这小院看着和周围的一排排民居并无任何不同,其实内有乾坤,修有能藏数百王府近卫和死士的暗室,完颜宗泽未曾赶回京时,这小院自然不能bào露,关门闭户,安安静静。
而完颜宗泽一进京,便派了一队兵马将小院守护了起来,那些暗卫们也都从暗室中出来,将小院护卫的铁桶一般,倒是将周边的百姓给惊了个不轻,皆不知出了何事。
此刻完颜宗泽冲进小院,也不顾外院侍卫兵勇们的见礼便脚步匆匆地奔进了内院,内院倒相对比较安宁清净,没有兵甲林立,却见婆子丫鬟们有条不紊地端着热水等物进进出出,也不闻锦瑟的叫声。
完颜宗泽瞧见此景倒是一愣,脚步不由蓦然一顿,正从正房出来的柳嬷嬷恰瞧见完颜宗泽,一愣之下面露欣喜,忙笑着冲里头喊了一声,“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说话间她便下了台阶忙迎了过来,笑着道:“王爷可算回来了,这可真是不早不晚,刚刚好,刚刚好!”
完颜宗泽被这qíng景弄的有些不明所以,不由问道:“王妃呢?”
“王妃在里头被白蕊几个伺候着沐浴呢,王爷且先进屋喝口茶……”
柳嬷嬷答着,完颜宗泽便更傻眼了,本能地又问,“不是说微微惊了胎,要生了吗?”
“是胎动了,要生了啊。王爷不知,这女人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胎动到孩子生下来有的要几天几夜呢,王妃这才刚有动静,这不非要趁着孩子没下生前沐浴清洗下,说是生了孩子就要坐月子,再不得碰水了……”
完颜宗泽听了柳嬷嬷这话,脑子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不由恼怒地回头瞪向刚刚追上来正气喘吁吁地高萤,分明是在怪他没将话说个清楚,高萤被自家王爷锐利如刀的眼眸一盯,心里那个委屈,只道分明是王爷您太紧张没给属下我说清楚的机会便自己个儿折腾起来了,好在完颜宗泽这会子也没功夫再和他计较,瞪了眼便大步进了屋。
正房不过并排三间屋子,东边的暗间已挂了厚厚的帘子隔成了产房,完颜宗泽挑起帘子进了明间正好见锦瑟在王嬷嬷的掺扶下散着长发从产房中走出来,头发已被绞地半gān,身上还带着水汽,果是刚沐浴的模样。见她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一切完好正笑意盈盈地瞧着自己,完颜宗泽一颗心彻底落了地。
接着他又觉不对,心再度一提,忙上前亲自扶了锦瑟,道:“不是说要生了吗,怎还不快躺chuáng上去!”
“老奴也说躺着才好,是陈先生说这会子多走动才生的快,接生嬷嬷也说王妃有jīng神的话,多动动有助分娩。”王嬷嬷笑着福了福身答道。
完颜宗泽见屋中已有数个接生嬷嬷侯着,丫鬟等也都仅仅有条,一丝不乱,知道锦瑟虽离了王府暂避在了此处,可却也做好了生产的各项准备,以防万一,这才略松了松心神。
见他神qíng,锦瑟岂能不知他的紧张,一面扶着他的手在屋中走着,一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完颜宗泽,心知外头一切必定都好,大局已定,尘埃落定,只觉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只待将全部心神都用在生产上,而此时她的爱人也及时的赶了回来陪伴在她的身边,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有信心生下健康的一双孩儿来。
“瞧你,满头都是大汗,我这才刚觉有了动静,不过是阵痛罢了,还能忍受,多走动走动好。”锦瑟一面笑道,一面抽出帕子尚要亲自给完颜宗泽擦拭满头的大汗,倒是将完颜宗泽吓了一跳,忙抽了她手中帕子胡乱抹了两下,扶着她满目紧张,只却不再劝她躺着。
锦瑟搭着完颜宗泽的手在明间中走圈儿,轻声细语地问着外头的qíng景,皇后,太子都是否皆好,完颜宗泽耐心地答着,王嬷嬷和白茹等惯常伺候锦瑟的都知王爷和王妃感qíng好,倒不觉怎样,几个接生嬷嬷却是头一回见有男人在女人生孩子时不嫌晦气,就这么贴心温柔地陪着,见这武英王和王妃相处的倒似那寻常百姓的老夫老妻一般亲昵无间,互依互靠的,不由都瞪大了眼睛。
锦瑟扶着完颜宗泽的手在明间中来来回回地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开始疼的厉害了,接生嬷嬷见差不多了,这才令白茹和白蕊扶着她进了产房,产房中早已收拾齐整,王嬷嬷还在吉位上摆上了桌案,供奉起了送子观音,一旁的方几上更是佛家,道家的辟邪物件一个都不少,摆地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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