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起了吗?”
韩起冷冰冰道:“没起。”想起世子提到过这是他奶娘,便又补充了一句:“夜里四更jiāo五更的时候才睡安稳。”
因家主有令王妃出殡要大办,所以谢家上下忙得团团转。奶娘也不及和他生气,只将手里的食盒递过来,口中不住唠叨。
“听说昨晚上就没吃,今早务必哄着小世子多少吃些进去。都是世子爱吃的,老郭的手艺。家主大人有令,世子殿下要守孝,也不许侍女们过来伺候。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奴家可不懂,但殿下才那么小,这样折腾下去怎么受得住啊?”说起来罗氏就直抹眼泪。
韩起有反社会人格障碍,没办法对别人的哀伤和不幸感同身受,所以他便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妇人,接过食盒查看一番,转身就把门关了。
罗氏身上还有事,对着紧闭的院门垂泪半晌,骂几句小畜生,也只得急匆匆地转身去小王氏那里听差。
韩起提着食盒走进屋中,试了试温度。估计都是现做的,摸着烫手。将食盒打开来,上面一碗杏仁羹,配了两个rǔ饼,一碗新城白粳加了些赤豆黑豆huáng豆绿豆熬得浓稠喷香的粗粮粥,除此之外,就是“炒蒿子杆儿”“油盐炒枸杞芽儿”、“蒸芋头”三道小菜,虽然没有荤腥,但是这顿朝食也做得赏心悦目,叫人食指大动。看得出厨子颇费了一番心思。
估摸着食物的香味已经传到了世子殿下的鼻子里,韩起便坐到chuáng榻前,将还在和睡神作斗争的小世子抱起来穿衣服。
楚昭昨晚睡得太晚,统共都没睡到三个小时,早上实在是起不来,于是他在韩起怀里蹭两下,一边打盹,一边乖乖举起胳膊让韩起给穿衣服。
韩起对于冷酷中二反社会分子和温柔体贴男保姆的职业转化丝毫没有障碍,他细心地将世子剥成一只小白羊,正打算给他套上麻衣,眉毛忽然打了一个结,眉心处便形成几道浅浅的折痕,看上去很有些悲天悯人的样子。可惜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红瞳带出几分邪气。
“痛吗?”韩起的指尖轻轻点过小主公白嫩嫩的肩膀。借着熹微的晨光,能看到美好地宛如艺术品的身体上出现了好几处红痕。估计是昨天穿粗麻布衣服给磨的。
“开始有点不舒服,后来就好了。”楚昭迷迷糊糊地回答。“要守孝的。”说着,他再次伸出光溜溜的小胳膊,示意韩起给穿衣服。
韩起的拳头紧紧握住,谢铭的话有一次在他耳边闪过,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楚昭没听明白韩起刚才低声说了句什么,挣扎了好几下,他终于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口吃不甚清晰地吩咐道:“那你去给我找件白色的里衣套在里面吧。嗯,别人的不要,就要阿起的。”
说完楚昭就抱着被子又倒了回去。趁着阿起去找衣服,他还能争分夺秒的睡个回笼觉。
就要阿起的……里衣……
世子殿下的衣服已经被韩起扒光了,抱着被子睡在chuáng上的样子完全是chūn光乍泄,偏偏带着一种天然又无辜的纯真诱惑。光滑如玉的肩膀上微微有些发红,一朵楚楚可怜的蓓蕾惹人采撷,少年劲瘦的腰身下面,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还有若隐若现的粉色小jú花……
以qiáng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没有立刻扑上去,韩起俯身将胡乱缠在被子里小世子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又细心地盖好食盒的盖子。
抹了一把鼻血,韩起梦游般转身走出了房门。过半晌他就拿着一件自己的内衫回转,面上已经恢复了一贯高冷中带着淡淡邪气的模样。先前的痴汉状态似乎只是个错觉。
韩起到了榻前半跪下来,粗糙的手掌滑过世子优雅的腰线和脖颈,沉默而温柔地给世子穿好里衫,然后在外面套上扎手的孝服。
楚昭穿好衣服,擦过脸,总算清醒了一些。他坐到桌子边吃朝食的时候,终于发现韩起今日脸上一直带着一种奇怪的恍惚表情。
“嗯,这个rǔ饼我吃不完了,你帮我吃掉。”楚昭把自己咬过一口的rǔ饼递给侍立在旁边的韩起。
自从前日韩起和舅舅见过面之后,不知道被灌输了什么愚忠jīng神,再也不肯和世子殿下同桌而食了,还坚持要殿下吃完自己才肯吃剩饭。叫人又好笑又心疼。
为了不叫自己未来的得力战将挨饿,楚昭不得不扮成挑食的贵族少爷,也是煞费苦心。
“诺。”韩起躬身接过rǔ饼,就着楚昭咬过之处,微微笑着三两口就解决了。
楚昭看他一眼,越发觉得阿起今日不对劲。这rǔ饼是新下的牛奶、羊奶和面做的,往常阿起对奶制品可是碰都不肯碰一下,反而对中原地区的饮食和茶十分着迷。今日半点反应都没有就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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