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满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正要还嘴,就听见顾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有些惊讶的看过去,就看见顾烟又惊又怕的哭起来。道:“父亲怎么能这样骂我们们?我跟姐姐千辛万苦的上山替母亲求送子观音,路上差点就死了,晚上还被人纵火烧屋,若不是我们们命大。早死了千百回了。那些马夫们都信誓旦旦的说是刘妈妈做的,难道也关我们们的事吗?”
她长得本来就玉雪可爱,此刻一哭,两只大眼睛就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抖动,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顾博齐本来就疼爱这个女儿,此刻见她这样一副可怜样。心中的一腔怒火顿时就去的无影无踪,就柔声安慰道:“烟儿别哭啦,是爹爹说错了,烟儿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
对付顾博齐这种人,还是顾烟这样的人最有办法,顾满看的目瞪口呆,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起顾烟来。
懂的利用一切优势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自己可做不到。
她正发着呆,顾博齐就抱着刘六娘放在王氏的榻上,一边就吼王氏:“连叫个大夫来也不会吗?”
王氏从未试过被他这样温柔的对待,此刻心中又酸又悲,心中就越发憋闷的难受。
还是顾烟一边擦眼泪一边问他:“母亲怀着小弟弟,如何能cao这些心?父亲近日只喜欢刘姨娘,再不喜欢我们们了!”
这个小贱人!
刘六娘深恨她这样牙尖嘴利又装软弱可爱,偏偏还不能发火,就只好装晕躺着。
顾满却得意的朝刘姨娘的方向牵起嘴角,刘六娘,你现在怕是还不知道顾烟的恐怖吧?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得罪了顾烟却又不能彻底的把她打死,她就能成为你一生的噩梦。
这样记仇又有仇必报的人,暂时结盟利用,看来也是件好事。
顾博齐被她说的面上一红,就想起来自己确实已经许久没去看过顾烟,他放轻了声音,道:“父亲糊涂了!父亲不该朝母亲跟你大吵大叫的。”一边说,就一边愧疚的看了一声不吭的王氏一眼。
王氏才不稀罕他的愧疚,她什么没说,掀帘出去吩咐月桐请大夫。
大夫来的很快,王氏领着顾满跟顾烟闪至屏风后边,就呆呆的坐在榻上发呆。
顾满直愣愣的站着,脑海里一团乱麻。
顾烟却体贴的钻过去王氏身边坐着,亲昵的靠着她安慰:“母亲别伤心,父亲不好,还有我们们呢。”
平常深宅大院里的贵妇们生病,来给看病的往往不是什么正经的大夫,一则因为是女子,不好见外男,二则因为妇人地位并不比男子,此次来给刘六娘诊断的,就是尼姑庵里的师傅妙圆,她诊脉完毕,就起身双手合十的冲顾博齐道喜:“二老爷大喜,这位太太有了大约两月的身孕了!”
顾博齐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当着众人的面就大喜道:“真是天可怜我!”
刘六娘就抚着小腹处微笑。
虽然没害死那几个小丫头,但是刘妈妈没事,自己也没被牵扯进去,万幸的是居然还有喜了,到底算不得什么失败。
不是说因为怀孕才进的侯府的门么?那应该跟王氏一样,至少也有四个多月了啊!
原来竟都是假的!
顾博齐居然敢对顾老太太撒谎!
这个女人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啊。
她们正沉浸在震惊里不可自拔,外边的发子就拖人进来传话:“欧阳指挥使亲自上门,请二老爷出去说话呢。”
顾博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刘六娘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就翘起嘴角唤刘妈妈:“咱们回房去罢,省的过会儿你们谁不长眼又不小心被谁陷害指证,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顾烟看不下去,就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抢在王氏身前冷嘲道:“姨娘说的对,太太这榻珍贵得很,可不是一个姨娘就受得起的,在这儿呆久了”她瞥刘六娘一眼,不紧不慢的道:“难免折服啊!”
“你!”这明显是在咒刘六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刘妈妈难得喜怒形于色,指着她道:“姑娘这话说的太欺负人!”
顾满看见她那满脸皱纹的脸就觉得脚底一阵阵的发凉,这个老妈子的心机极深,发起狠来更是不留余地,她看一眼在一旁冲王氏怒目而视的刘六娘,就大声呵斥了一声,然后也冷笑道:“难道十一姑娘说错了吗!?她说得对,一个姨娘而已,就算有二老爷的疼宠,呆在太太的榻上也要折服的!你一个奴才不懂我们们不计较,听着你这个做奴才的来指责主子,姨娘难道也无动于衷吗!”
刘六娘脸色有些发白,她放在腹部的指尖有些发白,抬起眼盯着顾满跟顾烟,半响不发一言。
王氏见她们之间颇有剑拔弩张的意思,就有些头疼的按住额角,道:“我有些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就告辞出来,刘妈妈扶着刘六娘,特意的靠近了些走在右边的顾烟。
顾烟余光见了,就机灵的靠近了顾满,装作不解的回头冲刘六娘道:“我跟姨娘也不同路,姨娘还是别靠我太近。”
现在就要站队了吗?
难道她真的以为顾满会把她当自己人看吗?
真是愚不可及!
刘六娘绷着脸看她:“十一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想来最近跟九姑娘走的近些了,脾气也大了。只是姑娘要擦gān净了眼,好好的看着前路,要长长久久的走的稳当,那才好,不然什么时候遇上了山崖失了脚,那时候再后悔,怕也来不及了。”
顾烟抿着唇微笑,笑意却完全没有到达眼底,她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qíng的顾满,回头盯紧了刘六娘:“多谢姨娘提醒,经过上次,我们们以后要走的路固然要千小心万小心才好。在这也奉劝姨娘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姨娘自己也小心些,别到时候偷jī不成反蚀一把米!”
看着她们相互威胁,相互奉狠话,还真是好玩,顾满最后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刘六娘的肚子,拉过顾烟来,波澜不惊的丢下一句话:“姨娘也别高兴的太早,小心乐极生悲。你对我们们做的事,我们们心照不宣就是了。心眼那么多,小心最后祸害的只是自己!”
六十八反击
刘六娘这次怀孕真是怀的是时候,顾博齐这混球好像也要改做好男人,日日都在家里守着她。
王氏俨然已经没什么感觉。
顾满去请安的时候正好听顾昭提到这件事。
王氏的脸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听顾昭谈起顾博齐就回她:“咱们过咱们自己的日子,老是想着那些不开心的做什么?”
顾满就在一旁笑;“母亲说得对,反正他也没把我们们当女儿。”
从他对自己的遭遇不闻不问的那一刻起,这一世的父女亲qíng就已经彻底作废了。
王氏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低头抚摸自己的小腹。
她跟顾昭就告辞出来,才出院子,就碰上前来请安的顾烟,顾烟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意,见了她们就极亲热的唤姐姐。
好像之前的算计全都不存在一样。
顾满眯fèng着眼睛瞧了她一会儿,就问她:“十一妹最近好像闲的很。”
不远处的虎皮鹦鹉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顾烟听出那只鸟儿是在叫‘十一’‘十一’,就先忍不住笑了上前接过丫头手上的紫砂铂,捻出饲料来喂它。
顾昭就先告辞回去。
她似乎变得越发的沉默,在得到王氏一次又一次妥协的消息之后——上一次刘妈妈的罪行实在是yù盖弥彰,就算那些山贼翻了供,那也还有马夫等人。
可是还不等顾博齐软硬兼施,王氏就直接说作罢。
“作罢作罢作罢,除了妥协我们们还能做什么?”顾昭这样质问王氏:“就因为我们们的外祖权倾天下,我们们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吗?”
是的,顾满也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可惜这个问题永远也没有解答。
王氏的服软跟软弱不知不觉间就好像是成了一块大石,压在了顾满的复仇之路上。
但她并不沮丧。
很多事qíng都可以绕过王氏去实行,若是她心善不能看,那很好。只要在一旁等着结果以后悲天悯人一阵罢。
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没有心胸容忍刘六娘在自己身边蹦达。
而她相信,顾烟也是一样。
顾烟心里确实跟顾满是一样的想法。
现在顾承宇好歹是顾博齐唯一的儿子,可若是到时候顾博齐添了嫡子又再添一个宠妾的儿子,那顾承宇的地位,可就并不是那么无可替代的了。
何况,若王氏是烦人却又没攻击力的羊,那刘六娘毫无疑问就是一头饿láng,就算你不扑上去,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也要先来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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