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为什么九年了还窝在这儿?
还不是因为不敢回京城,也没本事回京城。
“行了,周承宇这边jiāo给我,另一边你们要怎么办?”他看着还坐在地上哭的胡玉婉,眼里闪过一丝厌烦,“是一定要嫁去赵家,还是要舅舅给你出口气,你自己说!”
胡玉婉不知道。她还喜欢表哥,尽管表哥那般对她,但是她想起表哥,心里却只有伤心难过,并没有恨。不,或许有一点点,可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不敢再哭,只哽咽道:“如果没有大姐,如果没有大姐他一定会喜欢我的。”她后悔了,她当初不应该心软想着放大姐一马,她应该直接……杀、杀了大姐的!
这就是还喜欢那姓赵的小子了!
薛士文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恼怒,但却没再说什么,而是低低应了一声,叫了薛氏回房说话。
不等薛士文反对,薛氏就先反对了,“不行士文,不能再叫阿婉和赵寂言纠缠在一起了。他心里没有阿婉,不管咱们用什么手段bī迫,哪怕最后他不得不和阿婉在一起了,他也不会对阿婉好的。”
薛士文意外的看了眼姐姐,语气有些嘲讽的道:“大姐看别人倒是旁观者清,怎么当年自己的事就迷了眼呢?”
这是说当年薛氏看上有妇之夫胡领,并且还未婚先孕的事。
她被这一堵,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老爷对我挺,挺好的。”毕竟当初胡领也是喜欢她的,可赵寂言待阿婉却不同,那是只有恨,没有喜欢。
对于这话,薛士文不予置评。
他只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收拾那姓赵的小子?”
薛氏点头,想到胡玉婉方才的模样,恨得咬了咬牙,“赵家父子这回乡试均是榜上有名,我知道他们都是盼着能够科举入仕的,所以士文,我想让你叫他们看得见却摸不着,即便一个是解元一个是举人,但却仍然没有进京赶考的机会!”
这是对赵家人最大的惩罚。
只有这样,薛氏才觉得解气,“之后,我要看着他下跪来求阿婉嫁他,我要看着他为了前程,不得不低头!”
薛士文皱眉,“所以你还是要阿婉嫁给他?”
“不,我是要让他下跪来求也求不到!”薛氏摇头道,“他当日是如何羞rǔ阿婉的,来日我要让他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幼稚!愚蠢!”薛士文突然骂道。
薛氏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弟弟。
薛士文道:“费尽心机就为了这个?他和他爹的功名是正经考来的,我哪里有那个本事不着痕迹毁了他们的功名?就算我真的寻到了机会,那也是担着极大的风险,来日被人知道了便是攻讦我的把柄!”
“那……那难道就只能这样了?”薛氏垮了脸色,不甘心的道。
薛士文道:“与其耍那么多的花招,不如简简单单解决问题,反正你只是要出气,我来帮你出这口气。”
·
府城的薛同知过来了,周承宇自然迎到了县衙门口。
不卑不亢的行礼后,周承宇做了引路的手势,“薛大人请。”
薛士文已经换上了官服,虽然他个子要比周承宇矮一些,但他偏要做出瞧不上人的不屑眼神,因此冷脸走上两个台阶后,他才低头看向周承宇,冷冷哼了一声。
来者不善。
长洲县县衙的下官们心里同时闪过这念头。
武县丞因着是周承宇的左膀右臂,此刻便担心的看向周承宇。
周承宇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跟着薛士文往里走。他知道薛士文是薛氏的亲弟弟,在之前的杀人案件中发现府城有刻意为难他的人后,他便查出来了。此番薛士文亲自过来,怕也只有三分为了公事,七分是想要给薛氏出头的吧!
进屋各自坐下,薛士文官位高于周承宇,自然坐在了主坐。
其他的下官们看着薛士文的面色不敢落座,周承宇虽然不怕他,但为官之道却也要遵守。官大一级压死人,明知这薛士文的来意,他也仍然要以礼相待。
“薛大人突然前来,不知有何要事?”他主动开口。
薛士文官威十足,先是气场全开的震慑一番,然后才淡淡道:“从长洲县逃去府城的杀人犯已经抓到了。他已经认罪,十日后将会就地问斩。”
人是五日前抓到的,周承宇前两日便已经得了消息。
不仅仅是得了这消息,他还得知了另外的两个消息。一个是长洲县过去的一帮捕快被府城那边拿下了,另一个就是那被抓到的杀人犯,似乎就是从府城的大牢里逃出来的。
前一个消息是府城发来的申斥信中得知的,后一个消息,却是他派去的捕快在被抓去之前想法子传回来的。他原是打算亲自去一趟领人的,可没想到知府大人却回信,让他留在任上,说府城会来人。只是没想到来人居然是薛士文,这更让他坚信,他派去的捕快突然被抓是有原因的了。
将心思放在心底,周承宇面上却是一点不露,“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不管是府城的百姓还是长洲县的百姓,都可以安心了。”
“安心?”薛士文突然面色大变,重重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周承宇,你居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在你的任上出了杀人犯,连续杀了十个人之多,造成几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长洲县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你不自责,居然还有脸说安心?你这个父母官,未免当得也太不合格了!”
☆、第64章
薛士文会发火几乎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可他的火气这么大,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一轮骂完,他更是抬手直指周承宇,“还有你们长洲县那帮捕快!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抓个人而已,闹得府城天翻地乱,数十户商家告到衙门口!你这长洲县养的到底是捕快还是流氓?”
“办事不利,治下不严,你们长洲县的官员都是饭桶吗?都是一帮吃着朝廷的饭,却一点儿实事都做不出的无能之辈吗?你们对不对得起头顶的乌纱帽,对不对得起每月朝廷给你们的俸禄!”
被这么一番喝骂,所有人都垂下了头,不论是否真心羞愧。
薛士文看着,眼里露出了几分满意。正要拿自己也是长洲县的人再说几句怒其不争的话,一扫眼,却看到周承宇不仅没低头,居然还敢目光直直的看着他这边。
他顿时怒道:“怎么,周大人这是不服气?”
他不叫周承宇了,居然称呼起了周大人,可见已经气到了极点。
武县丞心头一跳,忙轻手轻脚跑过来,拽了拽周承宇官服宽大的袖口一角。他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知道实qíng的,可如今薛大人这般生气,他们还是得先示弱认错,回头私下在说的好。
周承宇收了袖子,面上却并无退意。
连环杀人案件曝出来时,他的确非常自责,到后来接连半个月都没破案,长洲县百姓人心惶惶几乎无心过中秋时,他更是觉得自己愧对头顶乌纱帽,愧对朝廷,更愧对无辜的百姓。
彼时正是他刚和柔柔有了夫妻之实的时候,但除了最初的一夜,接下来他却半个多月没能近柔柔的身,胡家那边的事儿也放下了,全副心思都扑在这案子上。
前两日收到府城送来的信,说是杀人犯抓住了,他本是高兴的。可随后听闻了另外两个消息,他心里却只剩了愤怒。
他手下的人,那帮捕快跟他最短的也有三年了,为人品xing他再清楚不过。若是只有一家两家,抓人时造成人家的损失他还可能会信,可数十家——这简直就是在说笑话!
而送来的消息说,犯人是从府城大牢逃出来的,原本就是失手杀了人的死刑犯。这样的一个注定是要秋后问斩的犯人,若是无人帮忙,无人暗中教唆,如何能逃出府城的大牢,如何能不去其他县专门跑来长洲县,接连的杀人?
有心算无心,他身为父母官没有护好百姓的确有责任,可是如今背着更多责任的人一面扣了他手下的捕快,一面在这里道貌岸然的指责他,他若是不将事qíng查清楚,不将极有可能是真正‘凶手’的薛士文绳之以法,别说在官场里继续混,他是真的不配戴这头顶乌纱帽了!
“下官不敢。”嘴上这般说,可神色间却没有半分害怕。
从最底层爬到如今位置的薛士文,生平最瞧不起的便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浑浑噩噩不学无术也就算了,偏这样的人一出来就有现成的好差事等着。人家那正经嫡出少爷他没本事对上,这周承宇那般出身,又有个那般的爹,他怕什么?
薛士文想到此,眼里带着根本不屑遮掩的鄙夷,上下将周承宇当做货物一般的打量之后,凉凉开口:“谅你也不敢。在你治下出了这般错,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知府大人解释比较好!不然,我看你这做了九年的知县也该动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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